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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曲径通幽深几许(1 / 1)

小姐让婢女领着凉月和蔻娘到偏厅坐下,她自己便回房换衣服去了。

这期间,凉月遇到了一只带着皮嘴套的狼狗,狗子望着戴着银光闪闪的口套的小白,嘟囔着:“唉哟喂~又来了又来了~娇小姐可真是矫情~这么美丽可爱的小白狗怎么可能会咬人,也要逼人家戴嘴套。”

凉月望了一眼正因为晚上的烧鸡而高兴得两眼放光的小白,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美丽是美丽,可爱也是可爱,就是说也不见得就一定不会咬,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还是给它戴上吧,反正这个嘴套其实是玄冰幻化出来的,随时都可以取下来。”

和在仔细听周围的小动物的心声的凉月不同,蔻娘则是在仔细打量这个将军府的四周。

将军府坐落在城南,正值阳春三月,里里外外都繁花似锦。

整个将军府比周围的民居略高大了一些些,但也没有夸张很多。比起建筑本身的古朴奢华,将军府里外枝繁叶茂百花盛开的盛景看起来更为吸引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个达官贵人安排了栽种花草的圣手精心照料的花园。

将军府比较大,领着她们的这位娇小姐的婢女叫海棠,海棠显然是府中管事的丫鬟,将军府的家丁和婢女见到她都要打声招呼问声好。

海棠领着她们一路绕来绕去的,去到了一处偏厅,招呼凉月和蔻娘坐下。小白不肯离开凉月,便在旁边蹲下了,颇乖巧地把头搁在了凉月的大腿上。海棠看着突然变得如此乖巧简直和早上判若两狗的小白吃惊不已。

凉月连忙解释道:“路太绕了,孩子有点晕了,在犯困。”

实际上,小白趴在凉月的大腿上叨叨着:“明明就有路可以直接过来,为什么要绕那么远?这姐姐不认路的么?唔,想不通,人类好难懂。还是让我靠在阿娘的大腿上放空一下,休息休息。”

海棠看着趴在凉月腿上小声呜呜的狗子,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二位贵客请先在偏厅用些茶水稍候片刻,我们小姐沐浴更衣之后便会过来。”

说罢,便挥挥手喊了两个婢女过来奉茶,说是要去帮娇小姐沐浴先忙去了,留下蔻娘和凉月在偏厅面面相觑。

哦,还有小白,它已经趴在凉月腿上睡着了。

蔻娘四周打量了一下,便压低音量跟凉月说:“你追着小白跑了一上午也乏了,这茶水没问题,喝一口润润喉咙。”

正在听八卦的凉月闻言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伸手摸了摸戴在手上的一只镯子,那是出门时提前准备好的一只内侧刻了密音符的手镯子,方便两人在有需要的时候说话,还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因为用的是符文而不是法术,所以并不会受到在人间使用法术会遭到反噬的制约。

蔻娘装作若无其事的伸手搓了搓镯子和凉月一起启动了符文。

“蔻娘姐姐,我刚刚听外面树上的小鸟说将军生病了,倒在床上好些天了,就睡在房间的密室里,还不许外人探视。”

“这么奇怪?有猫腻……既然是病倒了为什么不找大夫治病?还要关在密室里禁止外人探视?”

“好像说因为是受了什么打击和邪术导致的,一般的大夫治不了。至于为什么保密,这个我没听出来。整座将军府的小动物都在抱怨娇小姐矫情。据说这位表小姐是最近才跟着将军来到落星城的,从前将军身边跟着的是另一位叫镜灭的姑娘。镜灭姑娘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高手,但是对小动物们却极为柔和善良。后来娇小姐趁将军去京都述职的时候,腆着老脸从安阳城跟了过来,没多久镜姑娘就出事了,然后将军为了救镜姑娘留了娇小姐在府里,将军中一应事务都扔给了副将打理,消失了整整两年,回来之后没多久就病重卧床了。娇小姐之所以叫娇小姐,据说她十分矫情,睡觉的时候要派人把窗外的鸟儿赶跑不许听到鸟叫,出门的时候还要把在周围活动的猫猫狗狗都套上嘴套,说是会害怕。最为离谱的是,有时几乎只是被府中原来镜姑娘饲养的几只小猫小狗轻轻碰了一下,便要直接昏过去。搞到最后除了将军从小带在身边的那条狼狗,其它的猫狗都被她让人扔出了府外成了流浪猫流浪狗了。暂时就只有这些了,现下外面的鸟已经在聊城外林子里哪里有好吃的了。”

“原来如此,娇小姐这么害怕小狗,竟然还让咱们带着小白进来,凉月,看来她很看重你。”

“听刚刚那条大狼狗说,好像是因为我长得有点像镜小姐,这段时间娇小姐已经找了好几个同镜小姐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过来带进了密室又给人迷晕了送出去,男的还是头一遭。”凉月略微皱了皱眉头。

这时,在偏厅隔壁的小屋子里,一位脸蛋圆溜溜的小婢女小声跟海棠说道:“海棠娘子,我送完茶就在这个密室里偷偷观察了他俩老半天了,这俩人怪得很,他们怎么一句话不说,净在那里眉来眼去的?怕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海棠叹了口气:“玲珑小姐找人都快找疯了,再不找个人给她继续试试看,她一着急就每天变着法子折磨我们。光是树上的鸟,让我们整宿整宿地守着不许人家叫。还有围墙边的野猫野狗也是,大伙连正常的活都干不了了,天天在撵猫撵狗的。我看偏厅那两位都挺面善的,应该不是什么恶人。让暗卫们看紧点,实在不行就直接动手吧。”

原来娇小姐只是将军府的小动物们给她起的外号,她的本名叫曲玲珑,是落星城的神威将军裴行水的表妹,打小就仰慕裴小将军,之前逮了个机会就跟了过来。

裴小将军年幼时双亲便已亡故,是由奶奶裴老夫人拉扯大的,由于这个表妹是裴老夫人业已战死的娘家弟弟家里仅存的心肝宝贝,且前几年裴老夫人去世前又把玲珑托付给了裴将军。所以裴将军要求将军府上上下下都要尊重玲珑小姐,不得怠慢了她。

后来更是直接把将军府都交给了玲珑小姐打理。于是这玲珑小姐俨然以女主人自居,府中的下人们不得不听令于她,天天折腾得人仰马翻。

因为将军府的丫鬟仆人们都是裴家在战乱中带回来的孤儿或流民,个个都是忠仆,所以这好几年折腾下去了,大家竟然都扛下来了,并不曾离开。

等了老半天,蔻娘轻轻拍了下大腿,清了清喉咙跟凉月说道:“梁兄,那位贵人被小白冲撞着落了水,去了这许久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碍。”

凉月心领神会,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答道:“我瞧着那位小姐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步履蹒跚,大约是原本就先天不足又受了惊吓,若是及时救治应该问题不大。就怕拖久了,天天心神不宁寝食难安的,容易积劳成疾,伤及根本呐。”

听墙角的小婢女闻言皱着眉头跟海棠说道:“海棠娘子,他们莫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哪有人脉都没把就说大话唬人的?这套路跟我小时候在街上乞食的时候遇见的那些骗子一模一样。”

海棠附和道:“可不是么,一看就是骗子。谁不知道整个落星城的人都喜欢算命画符不喜欢喝药扎针。小桃子,没事,骗子更好,一会咱们敲晕他们的时候理直气壮些。”

小桃子忙点头称是。

偏厅里凉月和蔻娘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已然从医理药理聊到了烧鸭烤鸡,甚至还顺带聊了聊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直把俩人聊得昏昏欲睡。中间茶也换了好几盏,茶点也上了好几轮。

这期间小白醒来好几次,听着两人东一拉西一拉的谈话,又睡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玲珑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在正首的位置坐下。

玲珑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冲凉月和蔻娘点了点头,便用轻轻柔柔的声音说道:“二位小神医久等了,为免唐突贵客,方才休整了一下才过来。如今已经感觉好多了。妾身名唤‘玲珑’,这将军府如今由妾身做主,不知怎么称呼二位?”

凉月笑着说:“贵府的茶点和稽山云雾茶味道极佳,各位姐姐们招待得极好,并不觉久等,将军夫人客气了。在下姓梁单名一个‘烨’字,这位是我阿姊,她叫梁蔻。”

玲珑显然对“将军夫人”这个称呼十分受用,笑着回道:“原来是小梁大夫和阿蔻姐姐。莫要叫什么‘将军夫人’了,妾身与将军尚未成婚,真是羞煞妾身了。”

蔻娘看着她俩你来我往地演了半天,竟完全没有人提起要给玲珑小姐问诊之事,便趁着一个空档笑着说了句:“玲珑小姐如今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看来方才沐浴休整后身体已然恢复了,并无大碍。我与小弟今日还有别的安排,不如就此别过?”

凉月闻言,十分上道地站起来作了个揖,又顺便告了个辞,还唤醒了正在沉睡的小白,起身准备离开。

玲珑见状,赶紧挥手屏退了偏厅里原先簇拥着她一起过来的丫鬟并护院,急匆匆地把凉月和蔻娘又重新按回了座位上。

甚至还亲手给她俩各倒了一杯茶,寻了凉月附近的一张椅子颇不安地坐下说道:

“二位莫急。玲珑确无大恙,身体有恙的是……事关落星城的安危,还请二位务必保密。身体有恙的是我们家将军。”说着,她还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一下眼泪。抽抽搭搭地说起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小裴将军两年前称病不出,实际上是离开了将军府出去办事去了。据说是因为镜灭姑娘在一次行动中受了重伤,小裴将军为了救活镜姑娘在外奔波了两年。数月前,小裴将军独自一人风尘仆仆地带了一身伤回来,整个人都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的,回来没几天就直接病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当时就请了军中一位医术高超的老军医诊治了一番,老军医却说小裴将军身上的伤并无大碍,稍作休养便可痊愈。至于为什么会一直昏睡不醒,大约是心病使然或是……或是中了什么邪术?

说到这里,玲珑支支吾吾道,她知道将军并没有中什么邪术,乃是因为弄丢了可以救活镜灭的药引子从而导致忧思成疾昏迷了过去。

小裴将军最重情义,镜灭姑娘身为他身边的护院数次为了他出生入死。如今镜灭姑娘命悬一线,小裴将军又弄丢了药引子,神思震荡之际又遭遇了什么不测,这才会一直醒不过来。

玲珑说她认得凉月和蔻娘手上戴的镯子,这种泡过避毒汤的特殊仙藤制成镯子乃是神医清尘子师门中不外传的至宝。她幼年时曾蒙清尘子搭救,知道清尘子精通医术药理,于符道一途上更是出神入化,故而才匆忙将两位小神医带入府中。

“特别是……特别是……”玲珑绞着手帕子犹豫了一小会,似是鼓起了勇气:“特别是小梁神医,虽然是位男子,却和镜姑娘长得十分相似。若是能想法子唤醒将军,再让将军见小梁神医一面,说不定就能重新激起将军的求生欲望,让他彻底醒过来。”

凉月和蔻娘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跟玲珑小姐说道:“这藤手镯确实是我师门不外传的小饰品。素闻小裴将军阖家都是精忠报国的良将英才,待百姓极为友善,忠义正直的美名传遍了整个苍穹之国。吾等虽然只是一介游医,却也十分钦佩将军的英雄盖世,愿效犬马之劳。”

玲珑一听,高兴得一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便跟凉月说:“如此,还请两位先去厢房中更衣,再同妾身一道去见一见将军。”

蔻娘笑着说道:“今日出来得急,原本以为只是落水着凉的小毛病来看一眼便可以了,故而并没有带随身的药箱子。不如待我们先回城外药庐中收拾收拾,准备一下,明日再来贵府为将军问诊?”

玲珑哪肯把好不容易找来的人放走,挥手喊了两个护院进来,让他们帮忙去药庐给两位小神医把药箱和行李搬过来,好让小神医搬到将军府先住下了。

凉月赶忙说:“还是让我俩和两位护院大哥一起走一趟吧,药庐偏远,且家师今天外出采药,若是入夜了未见我和阿姊归家,怕是会担心。”

玲珑一听,清尘子本尊竟然就在附近,脸上露出了喜色,忙道:“若是能延请神医清尘子本人来府上,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说完还从怀里掏了个骨哨出来,让两位护院带着,说是务必把东西拿给清尘子本人,待他看到信物之后必定会前往将军府。

凉月摸摸镯子:“怎么回事?她为何如此笃定碧影哥哥会答应过来?碧影哥哥不是在外面晃荡了许多天都没找到机会进将军府么?”

蔻娘搓了搓镯子:“莫非她是碧影在外面惹的风流债?看来碧影并不知道他的小情人就在府中,否则怎会白白在外面蹉跎了那么久?”

两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之后,凉月忙说道:“不必麻烦了,若是玲珑小姐不介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把师父叫过来,只是需要点一支小小的响箭。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一个小约定。”

刚好路过偏厅的穆叔连忙走过来表示反对,玲珑小姐却觉得无甚大碍,横竖人在将军府里守卫森严,出不了什么岔子。

凉月确认之后便由一名护院领着一同去到了将军府大门附近的院子的空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支十分小巧的响箭,拿在手里直接点着以后高高举到了头顶。

响箭安安静静地窜上了天空,在最高处闪了两下便消失了。

三柱香以后,碧影从打开的大门踱步走了进来,端得一派仙风道骨,大家风范,和平时经常捧着好吃的追着凉月投喂的贴心老妈子形象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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