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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玉隐老叟(1 / 1)

十天后,凉月醒了。

醒来之后的凉月像往常一样在月夜下拉着爷爷聊天,跟他讲述了在林子里发生的种种事情。

“爷爷,我们是不是还得回去一趟,帮蔻娘她们解除一下魔咒。”凉月一边给白胡子老叟揉肩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急,你先好好养养身子。蔻娘刚找着自己的娘亲,七杀阵被破之后,墨域尊长已趁机出关修复了镇灵渊的封印,回魂林已经恢复正常了,蔻娘已无大碍,此事可以从长计议。”老叟说道。

凉月心道确实那个魔咒对没有动情的斑寇其实无甚影响,蔻娘看起来也没有马上要成婚生子的样子,从长计议便从长计议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凉月便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原先在回魂林里被饿得皮包骨的身子,也渐渐地被养得圆润些了。

老叟带回来一个厨艺精湛的少年,名唤碧影,待凉月十分地亲和宠爱。凉月也觉着这个大哥哥十分亲切,这些天都是他在陪着凉月和给凉月做饭的。

而老叟自己则一如既往地出门办事去了。

“碧影哥哥,你看看,这个位置,搭个葡萄架子是不是挺不错的?”凉月和碧影坐在院子里,磕着瓜子指着一片刚修好的院墙说道。

“搭呗,我也觉得那地方种出来的葡萄味道不错。”碧影眯着眼睛说道。

“你真的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我跟你说,我以前就在那片种过葡萄,我们家老母鸡咯咯一顿能吃三串。”凉月笑着说。

碧影刚喝一口水,突然被呛得直咳嗽。

凉月赶紧起身,十分狗腿地伸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慢点慢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三天后,傻狗小白和猫咪阿花也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凉月左一个碧影哥哥,右一个碧影哥哥的,把碧影哄得心花怒放,忙得跟个陀螺似地团团转。因着防护阵法还没修回去,不能在院子里滥用法术,碧影和凉月一起去林子里收集好各种材料直接动手把院子恢复了个七八成。

到了重新搭鸡窝的时候,碧影说什么也不肯搭回去,直说老母鸡咯咯已经被放生了,找不回来了,不需要鸡窝了。并且有他在,不愁吃的,不需要再养下蛋的母鸡了。

凉月郁闷了好一会,傻狗拽着碧影的衣服把他拉到了跟前,碧影无奈道:“你每天都已经有那么多好吃的了,就那么离不开那两颗鸡蛋么?”

“我不是舍不得鸡蛋,我是舍不得咯咯,它可是陪着我长大的老母鸡,这么些年来每天都会给我下蛋吃,咯咯下的蛋又香又甜,没事的时候它还会陪我出去散步,对于我而言,咯咯已经不仅仅是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了,它是我非常重要的家人。如今它不见了,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被欺负,过得好不好。一想到这些,我就连觉都睡不好。”凉月托着腮嘟囔道。

碧影顿时红了眼眶,伸手揉了揉凉月的小脑袋说道:“小阿月,你别担心,你看看我是谁?”

说罢便化作了老母鸡咯咯,还一把从地上飞到了桌子上,乖巧地靠着凉月的胳膊坐下,直用头蹭凉月的手。

“果然,你果然就是咯咯。”凉月拍手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人走路的样子和发脾气骂傻狗的样子都和咯咯一模一样。”

碧影闻言,又变了回去:“你既然知道是我,干嘛不早点说破,还总在我面前提老母鸡。”

凉月笑着说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精神小伙,非要把自己变成一只老母鸡住在我们家混吃混喝的,变成人还能吃饭住客房,变成老母鸡只能吃糠住鸡窝,多亏。”

碧影气得猛地一拍桌子:“还不是白……你爷爷非要说你当时年纪小身子弱,我以原来的样子出现怕被认出来了会出意外,非要我按你的喜好变成一只老母鸡窝在那个鸡窝里!”

“咯咯别气……啊……”凉月看着碧影瞪得快要喷出火来的一双眼睛,赶紧改口道:“碧影哥哥别气,鸡窝不搭了,旁边的冬瓜架子也不搭了,两处地方都空出来,给你搭个小药棚好不好?”

碧影顺了顺胸口的那股闷气:“那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两个人又忙里忙外地搭起了个小药棚。凉月还陪着碧影去迷雾森林和玉隐峰间搜罗了好多灵药灵草,傻狗小白和小猫阿花也每天开开心心地跟在两人身后到处蹦跶。

碧影被哄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甚至还变着法地给凉月做药膳吃,还给小白和阿花都调制了美毛糖水,把凉月养得红润可人,家里的宠物都养得油光水滑的。

这天晚上用完晚膳,凉月和碧影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打着饱嗝看月亮,开心地说道:“碧影哥哥你实在是太好了~又给我做好吃的~又陪我出去玩~还细心给我讲解各种医理和药理,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变成一只只会下蛋吃饭骂狗的老母鸡咯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的。”

碧影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那可不是,我在巫山药君府的时候,也是很受欢迎的好么,哈哈哈,养闺女的感觉真好~”

俩人一起眯着眼睛笑了半天,没一会,门嘎吱一声,老叟回来了。

身旁跟着一个粉衫甜妹,正是蔻娘。

碧影让凉月先回屋里等着,他自己闪现到门口,伸头四处张望了许久,确认回来的只有老叟和蔻娘之后,方才把门关上,还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封印。

弄好这些之后,才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叟和蔻娘身后进了屋。

“你放心,那些家伙都没来。只是蔻娘想念凉月了,刚好她在回魂林的事情也了了,我带她过来陪一下小阿月,过些时日顺便解一下她身上的魔咒。”老叟说道。

蔻娘则是一溜小跑走到凉月身边,笑着衣袖的乾坤袋中掏出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包袱往凉月前面的桌子上一放:“小阿月,这是我这些年来给你搜集的东西,你快看看喜不喜欢。”蔻娘把包袱拆开,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这罐是神树附近的小灌木丛里这些年来结的果子,我特地挑了最好吃的做成了果酱用法术存着。”

“还有这个海纳瓶里装的是雪耳托我带过来的百花香蜜,它把库存都掏空了,若是全倒出来能把你这小半间屋子给填满了。你别担心它,小猴子还给自己随身留了一小瓶,且今年梧桐神木多开了一批花,它刚采了一批新的花蜜,再有半个月就能酿成新的花蜜给自己喝了。”

“还有这个,这个你必须看看”蔻娘翻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墨域前辈给你带的蜃珠,他说看你在阵中砸珠子的时候心有不舍,果然还是那个爱惜蜃珠的同道中人,所以他把他个人收藏的珠子捡了一颗给你。墨域前辈说了,这颗珠子虽然看起来没有镇灵渊的那颗大,实际上年份比镇灵渊那颗还要久远还要稀罕,你拿着,回头给你做个簪子。”

“还有这个等闲袋,里面装的都是梧桐神木附近长的鲜美可口的小蘑菇,雪耳和我一块收集了大半个月,这个等闲袋里有术法能让里面的东西长存不败,你下次想吃蘑菇炖排骨的时候直接炖就完事。”

“哦对,说到蘑菇炖排骨”蔻娘掏出一个纸包,“这是今天刚去凡间给你买回来的上好的排骨,我怕你吃多了会腻,就没有买很多。你看看放进等闲袋里,明儿拿出来让碧影神君炖给大伙吃。”

说罢还冲碧影神君竖起大拇指:“毕竟他是我见过的厨艺最好的神君。”

碧影闻言十分受用,嫩生生的小脸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

还有各种从不同的地方搜集的好吃的好玩的,和各式各样的小法器,林林总总摆了一满桌子。

蔻娘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这好几万年来她想办法攒下来的,她坚信云璃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她看到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总会攒下来待到重逢时当面交给云璃。

听到这段的时候,凉月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可我并不是云璃,要不吃的我都留下,其它的你还是先收着?”

蔻娘闻言,扭头看了看老叟,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小阿月是小阿月,阿璃是阿璃,吃的都是按你新近的口味搜集的,就是送给小阿月的,你都拿着。其它的东西么……”蔻娘摊摊手说道:“你看看,我原先一个人住在回魂林里,也没个固定的居所放这些东西,只好把这些东西就近存在小猴子那儿。现如今我不住回魂林了,当然要另外找个地方存这些东西了。我听瑾年说你们家挖了个特别不错的地窖,不如就暂存在你家地窖里吧。”

瑾年是玉隐老叟的表字,凉月听爷爷说他少年时的好友除了他姐姐外都喜欢叫他瑾年,看来蔻娘和爷爷还是老相识。

凉月笑着说好好好,便单独拉着蔻娘去地窖里放她搜罗的宝贝。

到了地窖以后,蔻娘便拉着凉月说:“小阿月,这里已经没人了,你有什么话要私底下跟我说的?”

凉月凑近蔻娘的耳朵,压低声音问道:“蔻娘姐姐,你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我爷爷了?”

蔻娘点头称是。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他看起来这么老?我听山下五柳村的人说,人老了,就会死。书上也说,神族寿数漫长,比斑寇还要耐嫩,除非是身受重伤神元受损命不久矣的才会看起来比同龄的神族要年长,我爷爷虽然是神仙,可他看起来比你老那么多,他会不会……很快就要……”凉月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问道。

蔻娘忙摆手:“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明天你和碧影出门采药的时候,我就跟你爷爷说说这个事,管保你能长长久久地陪在爷爷身边,不用担心他会老死在你前面。”

凉月总算松了一口气。小时候五柳村小柱子的爷爷便是个看起来跟爷爷差不多大的老人,没熬过冬天走了,大雪封山,一直待到春天的时候才下葬,凉月刚好遇见了,小柱子哭了好些天,还跟她说人老了总会死的,特别是那种头发胡子都白白的。

凉月知道这事之后好几个月都睡不好,后来虽然爷爷跟她说了他是神仙寿数绵长不必担忧。

但她认识的神仙不多,就只有爷爷这么一位,保不齐是爷爷哄她的呢?

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

这天晚上,凉月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天蒙蒙亮,她便准时起床在药棚里忙着把昨日晾好的药材翻面了,把起床的碧影神君吓了一大跳:“小阿月……你……你你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赖床的吗?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你现在还是我养的亲闺女吗?”

“阿影哥哥,你别怕~我昨天睡得香,今天就起得早~你快去洗漱做饭,一会我们吃完早饭就提前出门吧。”凉月干劲十足地答道。

脚边趴着的傻狗小白眼睛都还睁不开,打了个哈欠表示娘亲去哪它去哪,娘亲早起它不睡,但是它现在需要再打个盹。

刚从外面溜达回来的阿花循例骂了傻狗一句说多少遍了主人不是你娘之后,就表示它要守在家里陪陪老朋友们。

脖子上的挂着桃夭的吊坠也怏怏地说道:“莫非魂魄不齐是会影响脑子的么?大家都看出来了,唯独你还这么纯真?不晓得你爷爷不是一个老得快死了的老头子这件事有什么值得这么兴奋的,昨晚拉着我聊了大半夜,把我说困了都。凉月你今天最好把你的爪子从珠子上挪开,老子今天不上工。老子要罢工。”

凉月笑着说:“我就不拿开,你又能奈我何?”

桃夭:还我沉着冷静话少能打好逗的小阿月……

就这样凉月和碧影早早地就出去采药了,又早早地就被凉月催着回来了。

一进院子,便看到老叟难得一本正经地坐在院子里,旁边的蔻娘则是就着茶水在吃碧影早上刚蒸好的甜糕,笑着冲碧影说:“哎,我说小影神君,你这手艺是越发长进了,这块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很是可口哇。”

背着药草的碧影满脸的傲娇:“那是,这个养颜糕可是加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的,光是这用来做馅料的天姥山千年雪莲子,就极为罕见。”

说罢他便让凉月过去和蔻娘一起吃糕,自己接过凉月的药篓子往小药棚去整理药材了。

凉月高高兴兴地跑过去坐下,掏出一个水壶往老叟跟前一放,说道:“爷爷,这是雪耳给的百花仙蜜兑的梅花林的山泉水,雪耳说喝了可以延年益寿,你喝多点。”

玉隐老叟接过水壶喝了口花蜜水,伸手摸了摸凉月的头,脸上堆满了纠结的表情。

蔻娘放下手里的糕,敲了敲桌子催促道:“你还想占便宜到几时?我听凉月说了,近年来你常年不着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她伺候你照顾你的多。这事再继续瞒下去,等哪天她想起来了,可别怪我不给你求情。”

“我只是觉得,她现在这样过得比从前更开心而已。”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忽然从玉隐老叟口中传出。紧接着,他清了清喉咙,换回了老叟的嗓子,跟凉月说道:“小阿月,有件事,爷爷得跟你说一说。”

凉月笑吟吟地拿起一块糕咬了一口:“嗯,爷爷您说~”

“这个……这个爷爷本来就是个神仙你是知道的。其实啊……爷爷本来啊……不长现在这样。呵呵,爷爷的辈分呢……也比你呢……仅仅是小了那么一点点,仅仅就是一点点,并没有要趁机占你便宜的意思。”说罢,玉隐老叟便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一位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白衣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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