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木槿本来是在担心张淑兰会不会假公济私,没想到在宴会的前一天,许文柏主动跑来同她将,她必须得去这场。
想来也是那位宁王殿下做的事,倒是省了手脚。
长风几日前就已经摸清了那位雨娘住的地方,李尚书虽然将她藏的严严实实,还是被长风钻了空子。
田妈妈虽然是宁王给的人,对待许木槿的的确确是上心的,早早的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仔仔细细的同她讲了好多宴会上该注意的事情。
毕竟是官家娘娘的席面,又加上有那么多皇亲贵胄,许木槿从兖州回京,到底还是不能失了分寸。
这些话田妈妈虽然不说,许木槿心里也清楚,也不能辜负她老人家的心意,便仔仔细细的听着。
临近傍晚,一众人呜呜泱泱正准备走时,宁王的马车也来了,他算的很准,许文柏真的没有给许木槿准备马车。
所以,宁王来接她了。
许木槿仔细回想了一番,但凡是抛头露面的席面,许木槿都是以宁王妃的身份出现的。
这一路上,许木瑾实在想不明白,他和宁王从来没有过交集,更别谈有什么感情了,可宁王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许木槿很是照顾,许木槿不相信有一见钟情这样的事,这其中的缘由,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弄明白。
头痛的很。
马车慢慢悠悠的,便到了宫门口,抬眼间,竟撞上了许贺安,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走了,至于昨天他说的那些话,许兰槿也只当是他给许木槿提个醒罢了。
许木槿正准备抬脚,身后又传来一道讥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现在什么人都妄想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许木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除了许兰槿这种无事可做的闲人,还有谁会无聊到攻击一个人只是口头嘲讽。
许木槿也不屑同她去吵,只是扫了她一眼便走了。
许兰槿正要发作,张淑兰拦住了她,望向许木槿的眼神愈发阴狠。
陷害,杀人,演戏,只有亲眼看着宋意娘和许木槿死无葬身之地,她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该杀的人杀了,该做的事也不怕心狠。
不然,她如何能得到郎君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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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宴,本就是官家举办的家宴,请的大都是汴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皇帝宽厚仁善,大家也很是放松自在。
歌舞升平间,大家都已落座,舞女伴着鼓乐丝竹声翩翩起舞,每一瞬间都宛如墙壁上刻下的画卷一般。
许木槿瞧这琳琅满目的席面,别的就算了,只有这鱼肉颇合她的心意,软烂鲜香,清嫩弹牙,汤汁与鱼肉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一起,不愧是宫里御厨做的东西。
宁王见她饿死鬼的模样戏谑道“几天没吃饭了,至于饿成这样?”
许木槿白他一眼“不懂享受的家伙!”
其他人也同身边人说说笑笑的。
猛然间,人堆里一个夫人捂着胸口踉跄着脚步,口鼻中流着淤血,身边人都被她这模样吓坏了。
大多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夫人,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要被吓坏的。
那妇人连说话的时机都没有了,直直的倒在地上,咽了气,口鼻里的黑血汩汩的冒着,其他的小姐夫人大叫着往后退,场面一时乱了起来。
各位大人也微微有了醉意,直到六扇门的人来了,场面才控制了下来。
许木槿有些疑惑“你说,人刚死,六扇门的人就来了,不觉得奇怪吗?”
听她这么一提醒,宁王也察觉出不对了。
“皇上,死的人是李尚书家的妾氏雨娘,死因还需仵作进一步检验。”
圣上是难得的仁君,在他面前闹了人命,他自然是要彻查到底的。
宁王正要上前,许木槿拉住他“你先别去,你好好想想,关于我小娘的线索刚追查到她身上,她便在官家举办的宴会上死了,更何况,她人刚死,六扇门的人便来了,就好像有人专门等她死了去报案,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你的意思是?”
“看她那模样,大概是中毒死的,若要下毒,且不误伤他人,那必得在这席面上下,你尽可以去查查今日来来往往的人都有谁,如今局面混乱凶手跑了也不一定,若你先记好身份,即便他日凶手跑了也有迹可循。”
宁王看她的眼神多了丝惊喜“多谢,我先去办事。”
宁王带着人堵了门口,许木槿觉得最有趣的是,长风寻来的消息里雨娘今晚明明是在李尚书另置的小院里。
若是他说的没错,长风此时应该是在雨娘那边了,长风的身边若是真正的雨娘,可眼前死了的这个人又是何人?
更何况,李尚书最怕让人找到雨娘的位置,他又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将雨娘带进官家的宴会里。
若死的人是真正的雨娘,那李尚书便是故意为之。
可无论哪种角度来说,他根本没有理由杀雨娘。
宁王搜寻名单已经差不多了,这场席面最后的结果只是不欢而散。
宁王最后还是将许木槿送回去后再离开“王爷,盯紧了六扇门的那个人,他很奇怪!”
宁王略思考了下,点点头走了。
许木槿刚坐下,长风便来了“小姐,那人我给你带来了!”
傍晚时,天空红了一片,如同兵刃上的鲜血,照在人的脸上,晦暗不明。
“把人看好,今夜子时,我会过去。”
长风抱拳作揖“是!”
许木槿思考了许久,换身装扮,去了许文柏书房。
“父亲,再过几日,就是我祖父的冥寿了,女儿想回乡去探望探望。”
许文柏虽觉这事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却也是孩子一片孝心,便也答允了。
“也好,走时多带些家丁护卫,近几日北边闹叛贼,路上切切注意安全。”
许木槿揖揖礼“多谢父亲,女人如知道了。”
大概是许文柏又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小娘的冥寿也快到了,替为夫好好替她上柱香。”
许木槿有些动容“是,女儿知道了。”
月亮高高挂,许木槿的身影进了屋,月光才将她来时路照亮了。
迟来的月光,不要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