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巡音而望,老将军背着手走到许兰槿的面前。
许兰槿在凉亭时见老将军,穿的甚是朴素,她并非真的觉得两人有私情,只是纯粹想恶心恶心许木槿而已。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老大人居然是威老将军,如今这情形正撞枪口上,她本想让许木槿失了宁王这门亲事,不曾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张淑兰心里骂声一片,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真是有些蠢,即便是要行事,也要先想好前尾和后果,这些日子,所有的谋划处处碰壁,难道是因为许木槿太聪明了吗?只是因为她许兰槿处处都是破绽罢了。
即便如此,张淑兰还是赔上一张笑脸“想必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今日是威老将军的接风宴,若是让这小小的误会扰了大家的兴致,便不好了,大家快快吃饭喝酒!”
众人都看得出,不过是张淑兰替自己的女儿圆这个场面罢了。大家也能感受出这几人其中的火药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竟然有人出来圆这个场面,众人也都顺着下坡罢了。
横竖只是个小插曲,许木槿并未放在心上,威老将军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堪,便各自起了各饮自的酒。
皇上经此,倒是对她颇有些欣赏,威老将条的性军自是孤僻高傲的,能为她说话出头,那姑娘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只是瞧她有些眼生便问了身边的李兴为“那姑娘以前怎么从未见过?是近几日才入京的吗?
李兴为答那是许长盛的孙女,从小住在兖洲,许长盛前些日子过身,许大人便将她接回来了。”
这个回答似手让皇上呆住了,继而又笑起来,语气缓慢道“原来是...许长盛的孙女,这下可有意思了”。
这一场西面本也是冲着威老将军去的,散时,也自然是从威老将军寒暄片刻才走。燕王同老将军告别时,拽住了许木槿,老将军将手中的信递给她,这字迹再熟悉不过了,是许长盛写的。
许木槿讶然,抬头看他“您……?”
将军府。
“我同长盛已有十年年不曾见过了,上次我们相见,还是在替先帝平凡的一次,竟不知这一别,竟是阴阳两隔了。”
提及此事,老将军不觉间早已老泪纵横,那些曾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到现在只剩他一个了。
感慨万千,如今见到了后辈,也算是喜极而泣。
“长盛是你了,他给我写过好几封信,说的都是你这总是惦记你以后的事。”
许木槿近几日总是做梦,梦见疼爱他的祖父还在,又总是做梦梦见他的小娘也还活着。可时间太久了,久到没有他的日子要比有他的日子还多了。
围绕将军同徐木槿讲了很多过往的事。
那是昭阳皇帝还活着的时候。
东京曾爆发过一次兵乱,那支军队进城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些有权势的官宦之家,家家都有壮丁,护卫抵御,即便是叛军闯进来,也能防御一二,那些穷苦人家只能听天由命。
同许长盛和威景安一众的那些将士几乎在城中杀红了眼,血战了三天三夜,禁军也已出动了,奈何叛军数量实在太多,连贼首是谁都找不到。
城中百姓尸横遍野,那一场冰点,几乎死了半个城的人。
他们血战7天7夜,才堪堪守住了东京城,敌军在城外驻扎了半个月,粮草全无,连睡觉的地方,抵御风寒的甲衣都破了。
虽说敌军一时攻不进,可他们也是强弩之末。
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有一位将士拼死冲了出去,将贼首的脑袋扔向了我军。
我军重振旗鼓,士气大增,即便到最后,虽死伤无数,可这场宫变也算是结束了。
这么些年,大内一直在咋找那一群判贼是从哪里来的,查无可查。
母亲死了儿子,妻子死了丈夫,儿子死了父亲,女儿死了亲人。
宫变虽然结束,可死去的那些亡灵,他们的亲人仍在盼着他们回家。
正是如此,威老将军后来才申请驻扎边疆整整七年。
昭阳皇帝何等仁德,咽气之时,告诫太子的话除了勤于政务,爱民如子,还有的是一定要找出当年那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许多百姓还需要一个公道,还需要给他们的家人一个公道,还需要给死去的那些战士一个公道。
那位击杀贼手的战士已经殉国,可怪异的是,他没有家人,没有兄弟,连住处都没有。
这让人很是奇怪,再一次刺杀太子的危急中,威老将军将那黑衣人留了活口,将纱布拽下来一看,这人居然是那位已经殉国的将士。
这其中必定是有隐情的,魏老将军本来想用些法子让他招供,他竟然如此,想必他身上是有巨大的信息的。
可仅仅是在一次士兵换班的空闲,那人便服毒自尽了。
事情再一次陷入了闭环之中。
宫变的突破,是因为那位殉国的将士将贼守的脑袋割了下来,可刺杀太子的那群黑衣人中,领头的居然就是这位殉国的将士,在招供他时,明明已经搜过身了,可他仍然能在浑身都被绑的死死的情况下服毒自尽,只有两个缘由。
要么是毒被他藏在牙齿里面,要么就是幕后黑手里应外合,杀他灭口。
如今,宋意娘的死,许长盛的死都是疑点重重,这事儿,竟不知不觉间牵到了许木槿的身上。
现在的局势,更像是大雾天走在荆棘丛里,左右都是,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