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让简秋感觉到了冒犯,而这种冒犯似乎是顾权职业生涯以来的日常而已。
简秋心疼了,她莫名就有了情绪,而且这情绪来的汹涌,手也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这是她病情加重之后的后遗症。
情绪汹涌的时刻,身体就会出现一些不自觉的症状。
“把照片删了!”
老板娘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讪讪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不拍就不拍嘛,真是的。”
“你耍什么横嘛,搞的我欠你的似的。”
心里却也被简秋这态度弄得有些莫名的烦躁,也有几分笃定,简秋和这顾权肯定关系不可告人
要不然这么激动干嘛?
她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顾权和简秋,心里的小九九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打开小洪薯。”
“发布照片。”
“惊天大瓜#渣男贱女#顾权。”
顾权和简秋安静地并排坐在那把略显破旧的椅子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简秋就那样紧紧地攥着那支雪糕,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连雪糕外层的冰都已悄然融化成了水,缓缓地从塑料包装袋里渗出来,浸湿了她的掌心,她都毫无察觉。
“真别放在心上。”
顾权轻轻地掰开简秋紧攥着雪糕的手指,他细心地撕开包装袋,将化成水的部分倒在地上,再把木棍取出来,递到简秋的面前,微笑着说:
“刚刚的事没关系啊,当明星嘛,自然就会有当明星的代价,不是什么大事儿。”
顾权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却掩饰不住他眼底的那一丝无奈。
可简秋的脸上却写满了委屈,那委屈并非只为自己,更多的是为了顾权那看似无所谓的模样。
她看着顾权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心就像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冰块,寒意瞬间弥漫开来,怎么都无法再鲜活起来。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
简秋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深深的愧疚。
丑闻发生以来,她一直在自责,要是当时再做的好一点,顾权不会被品牌方灌的酩酊大醉。
要是再及时一点,时念不可能编出什么怀孕b超的事,来敲诈顾权。
要是能再认真一点,就不会让时念那么大一个活人消失不见。
“倒反天罡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老说保护保护我的。”
顾权笑着伸出手指,在简秋那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戳出一个笑脸来,那笑容中满是宠溺。
“快吃吧,降降温,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简秋的情绪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她接过雪糕,犹豫了一下,轻轻咬了一口。
可瞬间她的表情就有了些许不自然。
前天她的姨妈期刚刚到来,还没彻底结束,吃冰的东西必然会导致肚子疼痛,但简秋咬着牙硬是没吭声。
简秋在心里默默想着,身体痛一点也好啊,身体痛一点,也许心里的痛就能减轻一些。
她就那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这个形状类似火炬的雪糕,
“对了,你那首《烟花易冷》是什么时候写的?
这些天吗,怎么以前没听你在公司提起过?”
简秋突然开口问道,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哦,就这段时间,受了我一个朋友的启发。”
顾权随口应了一句,他的视线却一直朝着村口的方向张望,心里期盼着节目组的车能快点到来。
这歌的来源其实真就深究不了,但至少已经来到这个平行世界。
那就不好意思——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简秋默默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轻轻地说出一句赞美:
“很好听,歌词写的也很不错。”
“尤其是最后的两句。”
简秋轻声地跟着重复道,之前顾权唱歌时,她一直听得很入神。
尽管只唱了一遍歌词,她却也记得七七八八。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顾权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丝毫没察觉到简秋话里的别有深意。
或者说不敢听出简秋话里的深意。
“确实很不错,毕竟可是 2010年度的金曲,歌词也是传唱度极高的。”
“唱的是我们吗?”
顾权装听不懂,但简秋就偏不陪着顾权装聋作哑。
简秋忽然这么问了一句,旋即转头紧紧盯着顾权,眼神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还记得当初我们最开始住在城郊的时候吗?
有一个老大爷,每天早上五六点钟起来就要练笛子,吵得我俩都睡不着。”
“你说我们住的是野村,大爷就像是放牛人再吹牧笛……”
“不是那个……”
顾权回答的很干脆,也不是说假话,
一位这词也根本不是自己写的啊。
要不说女性是感性生物呢,这也能联想到一起?
这让顾权想起之前看见过的一则视频,大约是一只小猫搂着一只麻雀,让麻雀放飞几米,它再追回来。
如此往复,坚持不懈。
评论区不少女生朋友留言:这就是霸总的爱情吗?跨越物种我也要追回你。
但实际结果是:猫这种生物喜欢将食物玩弄死之后再吃,这是一种并不浪漫的生存游戏。
麻雀:“你爱你姥姥的情,这骚猫马上就吃老子了,你还在那里情个锤子。”
顾权这辈子也没想到,能和一只麻雀感同身受。
“哦。”
简秋沉默了半句,心仿佛一下子坠入谷底,随后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之中,简秋不再像之前那般喋喋不休。
而顾权绞尽脑汁也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来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只盼着嘴里这只雪糕能吃得慢一些,好让自己的嘴不至于闲着。
这时,门外驶来了一辆供货的小货车,看样子是给小卖铺送货的。
老板娘瞥了一眼,便朝着送货员大声喊道:“卸库房,卸库房,外边堆不下了,这几天可能要下雨。”
说着,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林静的桌子上,然后就出去了。
刚出去不久,那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响了起来,连续响了三四次,声音急促得让顾权心里直发慌。
顾权终究还是起身走向那电话,可当他看到开屏第一眼的文字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惊天大瓜#渣男贱女#顾权。”还配着他抱着简秋的照片,特意将简秋的脸放大做了特写。
顾权嘴里低声咒骂了一句,正要出门去找那老板娘算账。
简秋轻声唤住了他,或许是从顾权的表情里,简秋也猜到了手机上的东西和他们两人有关,挥手让顾权拿过去,自己也要看一眼。
“就是一个电话,没必要,我现在拿给老板娘,让她接电话。”顾权试图掩饰。
“我想看,顾权。
你知道你很不会说谎吗?以前你一说谎我总能看得出来,因为说谎的时候你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简秋的声音格外冷静,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聪慧。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也太能洞悉人心了,顾权根本瞒不过去,只得无奈地把手机拿给了简秋。
简秋大略地扫了一眼,然后点开评论区看了看,他那皱起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过。
才短短几分钟,已经有上百条评论,清一色都是骂她和顾权的。
这是简秋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有这么多人毫不收敛地用粗言秽语辱骂自己。
即使一贯波澜不惊的她,脸上的怒色也依稀可见,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了片刻。
而在这瞬间,她心底涌起的却是对顾权更重的心疼,那是一种仿佛有人把手伸进自己心脏狠狠捏了一把且不松开的疼。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难以承受。
而顾权,却已经在这样的状态下持续了快一个多月了。
“哐——”
简秋狠狠地将手机屏幕扔到地下,砸在不远处的桌角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屏幕挣扎了两下便彻底熄灭。
这一幕正好被刚卸货回来的老板娘看到了。
她的双眼瞬间瞪大了好几倍,紧接着向前迈出一大步,伸出手指着简秋,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这疯子,干什么啊?这手机好几千块呢!
今天不赔手机,你俩一个都别想走!”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气急了也有些口不择言,说话同时还用自己的半个身子挡住房门,以防顾权带着简秋离开。
“还真是贱,和网上说的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