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紧握着手机丢了魂似的呈大字状平躺在床上,空洞的双眼盯着房顶,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单元楼下,李晓白和王威从七楼走了下来。
王威手摸裤兜熟练的从烟盒中夹出一根烟,吊在嘴里对李晓白说:“这货有病吧?师父逗咱俩玩呢吧?”
李晓白嫌弃的将打着火点烟的王威扒拉一边,皱着眉头说:“你就不能少抽点?真是要熏死人了,这玩意有什么好抽的?”
王威憨憨一笑,呼吸之间一口烟雾吞吐而出,想到了什么,说:“师父教导你我,要顺心而行方为本心,这烟瘾我又戒不掉,强行戒断只会乱我道心。”
王威接着狡辩说:“师姐,你最近没听网上人说吗?”
李晓白瞪了一眼歪理不断的王威,并未作声。
王威甩了甩夹着烟的两根手指头,说:“你不抽我不抽,祖国航母谁来修?”
李晓白白了一眼胡说八道没个正形的王威说:“我看,你和楼上那位一个德行,怕是都有什么大病。”
说罢,李晓白指着一身西装剃了光头的王威问:“今天让你来,你怎么这幅造型?”
王威摘下墨镜,一脸得意的说:“怎么样?这身行头配得上你电话里说的商务人士吧?”
李晓白轻啐一句“土鳖”,手指了指王威光滑的头。
王威摸了摸程光瓦亮的头,笑说:“这不最近天热,我索性就剃了个光头,咋样?配上这身衣服是不是贼拉拉的帅!”
李晓白实在搞不懂他的审美,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对对对,做个保镖你是最棒的!”
王威踩灭烟头,快步跟上去并肩而行,问:“楼上那位接下来怎么办?师父有啥安排?”
李晓白可不敢将详情告诉行事莽撞的王威,万一这货露出马脚坏了大事,她可没法跟师父交代。
随口说道:“你别多问,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行。”
二人走到一辆轿车前,李晓白拉开主驾车门坐进去,按下副驾的玻璃对正要拉车门的王威吩咐道:“你别上车了,楼上那位你今晚盯着点,天亮了再回酒店休息吧。”
王威问:“那师姐你呢?”
李晓白启动轿车,说:“我是个姑娘家,我可不能熬夜,熬夜会让我的皮肤变老的。”
说罢,一脚油门驶离而去。
只留下王威站在原地吐槽:“谁说爷们就能随意变老吗!”
七楼,房间内。
范宇看着手机二十万的余额,坐起身子再一次拿起纸张,阅读遗嘱。
遗嘱写的简单通透,就是范四海已故根据老爷子生前立下的遗嘱,要将生前价值几个亿的家产都由范宇继承。
范宇活了24年从不记得他有这么一个二大爷,有件事他始终想不明白。
如果真是他二大爷,为何早些年不出现,为何不在他小时候就资助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又为何偏偏在死前想到了他,要让他继承这价值不菲的家产?
突然,范宇想到看过的一部电影【西虹市首富】,脑子里灵光乍现。
难道说我这二大爷也如电影里一般,并无子嗣,而我就是他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不对啊?
范宇想到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意外离世了,依靠事故赔偿金和政府安排的福利院他才长大成人。
年幼时逢年过节还偶尔有几个亲戚来看望他,自他懂事后渐渐的就再无亲属来探望,慢慢的便断了联系。
再联想破空而出的二大爷,这事儿是怎么想怎么古怪。
唯有天降横财的二十万,强而有力的真切的支撑着荒诞。
有人能想到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从事着社会底层的劳动力,为了一口吃食不得已用拿错餐品来充饥的人。
突然获得了二十万,这一大笔钱意味着什么吗?
对范宇来说,这是改变命运的二十万。
他没什么本事,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里最普通的一个,普通到父母早逝天崩开局。
有了这二十万,在物欲横流的都市,他可以租一个有电梯的好房子,可以休息摆烂很长一段时间,不必再为了生存奔波劳累。
有了这二十万,他终于可以尝一尝只见过没吃过的食物,可以品一品什么是入口柔一线喉的好酒,可以尝一尝一百一包的香烟和七块钱的有什么区别。
甚至可以体会一下按脚的滋味究竟是怎么事?
人穷志短,说的就是现在的范宇。
饭都吃不饱谈什么理想?没放弃生命没报复社会对范宇这样的人来讲,已经是一个好人了。
良久,范宇紧握手机的手松了一些,仿佛心中下了什么决定。
范宇舔了舔嘴角,肚子咕咕叫提醒着他该进食了。
范宇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打劫”得来的外卖,目光再一次确认二十万的余额,跳下床站在地上自言自语说:“管你什么局?老子吃喝玩乐死也不亏!”
说罢便将遗嘱收好放进床头柜的抽屉,再将外卖放进冰箱里,再一次坚定信念:今晚老子就是要消费!
范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踩着一双凉拖风驰电掣一般跑下楼,他生怕自己走的慢了会后悔。
小区门口有一家小便利店,范宇经常光顾买的最多的就是方便面和七块钱的烟。
店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范宇走进店里,发现今晚值守店内的是老夫妻的闺女。
这女孩看样子跟范宇年纪相仿,住在这个小区将近一年时间,来来往往便利店这么多次,范宇自然同这女孩见过很多面。
只是范宇自卑,从未同她聊过除了结账以外的话茬。
范宇走近展示柜拿了一瓶15块钱的矿泉水,他早就想尝尝凭啥都是水,别人卖两块你能卖15?
随后范宇走向门口的柜台,指着香烟架第一次充满底气,指着最上层自信的对女孩开口说:“来一包和天下!”
女孩名叫薛舞阳,他自然认识今夜这个不太一样的穷小子。
怎么说呢,范宇长的并不差,要是好好的捯饬一下不比那些光鲜亮丽的小伙子差,甚至更要帅一些。
再加上范宇每次来要么是买一桶方便面,要么是一包七块钱的烟,要么就是两样一起买。
长得帅又穷的规律,所以薛舞阳很难不记住范宇这个颇有特色的帅哥。
听闻范宇说话,薛舞阳心中略感不同,帮范宇拿了一包和天下,在结账时又发现他拿了店里售价最贵的矿泉水。
薛舞阳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帅哥,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范宇不解,左右摇头确认薛舞阳的确是同他讲话,回道:“嗯?没事啊?怎么了?”
于薛舞阳而言,她怀疑范宇如此反常消费怕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结合她刷视频看到的新闻,她认为有人轻生时总会大额消费,然后了结自己。
再加之范宇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带着一丝忧郁的穷小子,以前在店里一直都是固定且规律的消费。
今夜突然如此这般,很难让人不多想。
薛舞阳宽慰说:“帅哥,世界很美好,要相信大大说的: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接着,薛舞阳停下扫码的动作,对范宇笑了笑说:“这烟和水我请你了,答应我要好好的。”
薛舞阳越说,范宇表情越变化多端。
范宇反应过来薛舞阳话里是什么意思,可这突如其来的人间温暖让范宇又无法开口暴躁。
范宇稳定心神,滑动手机打开绿泡泡余额解释说:“你看,我中彩票了就想消费一把。”
薛舞阳看清楚后,腾的一下脸色羞红,低着头不敢向刚才一样直视范宇的目光。
气氛一下子尴尬到窒息。
范宇再次亮出付款码,解围说:“结账吧,下次你再请我。”
薛舞阳扫了码,范宇拿上东西走到门口。
临出门时,范宇转过身子对脸色绯红的薛舞阳真诚的说:“谢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