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帝国大道上疾驰，车轮滚动的声音与马蹄的踢踏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急促的交响乐。
“那是……波雷大叔？”侧躺着的希尔洛状态似乎更好了些。
“是的，我的殿下，大抵就是他。”
阿什尔感到一头雾水，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
他环顾四周，发现似乎他最近遇见的几人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唯独他自己一无所知。
“停，等等……普雷斯顿，你说真的，你认识杜姆亚特吗？”
“那个自大狂？”
普雷斯顿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我会认识他？真的是倒霉透顶，别再提那个怪人了。
除了医术还算不错之外，他简直就是个怪胎。”
“好的……好的……”
阿什尔感到有些尴尬，但他也庆幸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在王族的掌控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有波雷在那边我倒是放心了。”普雷斯顿拉回话题。
“波雷知道该怎么做的，塔尔法亚会得到警告的，我的殿下……您先暂时别担心您父亲了……”
“嗯……好。”
希尔洛紧绷的神经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普雷斯顿的话。
“那么这么说，你怎么认识波雷的？”
“额……”
阿什尔将在瓦尔帕的经历一一道述。
…………
“那他交给你的信是要给谁？”
“纳尔索夫，他还提到了个什么……麦克森？”
“好家伙，原来麦克森一直藏在这诺辰堡垒。”
“这麦克森又是什么个来头？”
“曾经的海盗头子，赤潮海盗，不过在几十年前的那场「三王之战」中成了正规军。
后来的海狮计划也是赤潮舰队的主要任务，他们是我们尔比尔克独属的隐匿舰队，不受赫尔希斯的掌控……
在海狮计划彻底完蛋后，赤潮舰队名义上解散，成员四处分散，大多都经商去了。
我和波雷都曾是成员。”
像阿什尔这种平民第一次了解到隐匿于历史中的故事，在惊叹的同时愈发好奇。
“名义上？”
普雷斯顿微微一笑。
“确实是名义上，赤潮舰队从此变'赤潮陆队'，不过它的影响力，超乎你的，哦不，其他所有人的想象。
麦克森作为首领开拓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他旗下涉猎赫尔希斯中央行省多个行业……
不过一切都是悄悄进行，赫尔希斯人可不会放弃任何发财的机会，麦克森的布局也多限制于灰色产业，不过，也足矣。”
“足够击败那些……冥魂？”
阿什尔开始接受“冥魂”这个称呼。
“这当然不可能，但是也应该足以夺取诺辰堡垒的控制权，我相信他至少有这个实力。
不过自从名义解散后，大伙的离心力也渐强，我不知道现在麦克森那边怎么样了，我也很久没有打听过了。”
“以麦克森的影响力，足以把消息传播出去吧？”
“高傲的赫尔希斯人恐怕没那么容易相信，哪怕相信了，帝国议会那边估计也难以派兵支援，他们只想着捞钱。”
“难道皇帝会坐视不管吗？”
“真会这样，你猜猜为什么哈维国王想着独立？
那皇帝不过一个昏庸之主罢了，他可不是「墨斯」，他和他的监察官们只想着去收取税金，贪图享乐。
据我所知，雷克诺亚行省那边正在和赫尔希斯中央对峙。
阿什比特行省已经闹起起义了。
战锤要塞那边也没闲着，正和沃尔赤塔行省起冲突。
只有萨诺猴子们才心甘情愿地给赫尔希斯人做狗。”
【上述事件请详见「支线」「过往云烟」系列章】
“这么夸张……这赫尔希斯联合帝国真要联合不起来了……”
阿什尔知道他正在听取着机密。
“是这样的，你猜猜我们这趟去参加的会议是什么？”
“谋反？”
阿什尔已经代入了。
“聪明，皇帝有个被废的皇子——威尔希尔。
他展现出的攻击性极强，满脑子想着他的大一统计划。
那些中央贵族需要整个帝国保持一种半联合半分裂状态，从矛盾混乱中大肆敛财，议会的混蛋们害怕他把自己的生财之道截断，于是鼓动皇帝废黜了他。
他现在秘密召集尔比尔克贵族，也就是……希尔洛殿下，以及她的两个兄长前去开会。
承诺如果能协他夺取皇位，则赐予尔比尔克独立地位。”
“那不挺好吗？不正合你们的意思？”
“不……他肯定只想着大一统，根本不可能给我们以独立。”
“那不支持他不就得了？现在那老皇帝不正符合你们的谋反意图？”
“可你敢不派人去支持他们？他若是获得了其他行省的支持……
最终皇帝之位依旧是他的，最后被清算的就是不支持他的那个行省。
没有哪个行省敢赌其他行省不会派人支持他……威尔希尔也在赌。”
“那我们干脆向那老皇帝告密得了，他老子还治不了他吗？”
“他手握把柄，他知道我们的密谋，那样我们也会完蛋，哈维国王难逃一劫。
赫尔希斯监察官一旦全权接手权力，我们尔比尔克就完蛋了。
税收会来到一个令人恐怖的水平，我们的人民都不用活了，一场新的战争又将被卷起，我们不想再流血了。”
“真该死啊！那干脆找人把他办了。”
阿什尔咬牙切齿，他这才是第一次感受到尔比尔克面临的困境。
“所以兰多……”
普雷斯顿说了几个词，戛然而止。
“停！普雷斯顿！”
一直在聆听的希尔洛突然发话。
“呲……阿什尔……能麻烦你……帮帮我吗？”
希尔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阿什尔见状，立刻伸手扶住她，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普雷斯顿！”
希尔洛突然厉声喝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普雷斯顿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已经说错了话。
“我的殿下……这……”
“普雷斯顿！你说实话！兰多和博林和你说了些什么！”
希尔洛显然发火了，她的声音愈发激动，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不是的……”
希尔洛打断普雷斯顿：“停！是不是他们两个让你放慢速度，好抛下我？”
“我……”
普雷斯顿心乱如麻，只能不停地挥舞着马鞭，试图用驾车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是不是他们俩要抛下我，去杀那个威尔希尔！”
希尔洛声嘶力竭，疼痛仿佛都消失不见。
阿什尔也震惊了，他这才发觉希尔洛的两个兄长不知所在。
希尔洛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话语中带着呜咽，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为什么……你要这样……你们……”
她低声呢喃着：“凭什么！为什么……你们……你们都觉得我没用……”
“抱歉，殿下……我拦不住兰多……他说他不想让你陷进去……他也是为了你……”
“抱歉。”
普雷斯顿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搪塞下去了。
他只能默默地驾着车，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阿什尔，你也……这么认为吗？”
阿什尔无奈，只得安慰着：“希尔洛，我的殿下，你很重要……他们都不想让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