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出库房里的山地变速自行车,吹着惬意的风,沿着公路骑行,不过一会便来到了泾渭金沙滩边,依旧是选择在角落落座,入冬的这里,有些凉,不过游客还是络绎不绝,我总是在周末见到一个老人提着小桶过来卖生蚝,今天我却没有发现他。
当初我和江莱很落魄时,却总是愿意出些钱买他的海鲜,因为那个老人是一个残疾人,只有一只手臂,所以每个周六,我们都会来买上两只生蚝。
我却在我的斜前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我的心咯噔一下,却不敢去认,她……有点像江莱。
不可能,这一年来,江莱从未出现,而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却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那对动人的双眸,仍然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个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我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一样,一种扼住咽喉的窒息感传来,我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走了过去,却始终不敢喊上一声那个名字。
而那个只给我背影的女子似乎感知到了我的靠近回过了头,一瞬间我们四目相对,彼此呆滞在了当场。
那对水一样的眸子,我永远都忘不掉,这不是江莱还是谁?
整整一年,不曾想我们居然在这里再度相遇,我依旧石化着,她的穿着还是很时尚,头发依旧乌黑浓密,随着风飘扬,最后遮住她的半张脸,我回过神,声音颤抖。
“江……江莱?”
在我的诧异中,她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道。
“陈希,好久不见!”
说罢她往旁边坐了坐,示意我坐下。
……
我低着头,忍住不让这一年积攒的眼泪爆发,她却开了口。
“这一年,还好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催泪弹,眼泪瞬间引爆,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不好,我一直在等你!”
我想一把拥抱住她,把这一年的委屈都讲出来,却也只能想想,我们真的太久没见了,我竟对她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
“可以假装今天没见到我吗?”
江莱缓缓伸出手擦去了我的眼泪,我切实的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和柔软,我却被她的话刺激的止不住哭泣。
“我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假装没看见你?你说啊?”
我这一句质问后,她却也毫无预兆的也哭了,两滴眼泪顺着她光滑白皙的脸滑下,滴到她的腿上。
“这一年,你并没有做到勿念对吗?”
“如果换做你是我你能做到吗?”
她不语,我继续说。
“你去了哪里能告诉我吗?”
“英国。”
我的心在滴血,怪不得整整一年我都听不到她的消息,我却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决然的离开,我的心里是那么的五味杂陈,她看着我继续道。
“这次回来,我只待三天,明天就要回去了,我本不想见你的,这次回来是告诉靖柔我的邮箱,我的联系方式都不用了。我怀念这儿!所以回来看看,你别再念着我了好吗?陈希,我强调一遍,我!江莱,已经不对我们的感情抱有任何期待,所以在勿念那两字写出来时,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这一瞬间,我的世界破碎了,信仰随之崩塌,果然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
她站起身,一滴水落在我的手背上,不知是她的泪水还是我的泪水,总之那滴泪的温热感转瞬即逝,就像冰一样刺激着我。
“向前看吧,陈希!你真的很有商业上的才华,希望你的事业越来越好,而我……会默默的祝福你!”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再也没有追上她的勇气,她走的是那么坚决,最后上了一辆保时捷卡宴,我知道,那一定是她父母给她买的,我想着一定也是我们决裂的根本原因。
那就是,阶级上的差距!
后海的水声哗哗的,淹没了我的抽噎和叹息,没想到这一年后的见面是这么突然且痛苦,当着我的面说出了最伤人的话语,我想,她一定是不爱我了,早已不爱,我们都在这条叫时间的河流里逐渐失散,她一跃跳出了爱情的漩涡,而我却自甘被漩涡卷进去,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爱情真的不公平,那个卖生蚝的独臂老人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看到我会心一笑,我却没有钱再去买他的生蚝,这才想起自己这一年到底有多么狼狈。
“小伙子,你和那姑娘和好了?”
他很好奇的问我,我却只是摇摇头。
“不会和好了,老人家,我今天真的没钱买你的海鲜!”
他却给我展示了一下小桶,里面的生蚝已经售罄。
“已经被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买走了!”
红衣服!我依稀记得早上芷晴就穿着一件红色的夹克外套,我有预感,一定是她。
“她是不是长发垂肩,长得非常漂亮?”
“对啊,小伙子,你们认识?”
“嗯!”
“她每个月都会来买一次生蚝,每次都是全都买下,我在想她是不是水产店的老板!”
我无奈的挤出一抹苦笑。
“她要是水产店的老板怎么可能买你那么一点生蚝呢?”
我终究是没有道出缘由,其实我也并不知道缘由,只是觉得,一定是芷晴这个女子觉得老人可怜才买下他那些生蚝的!
“话说回来,你那个女朋友,老早就在这发呆了,可能有心事!”
话说到这,我又陷入深深的后悔当中,为什么没有留下江莱的联系方式,仔细想想,以江莱的强势性格,是一定不会给我的,而且现在也没有必要了,她已经彻底想要离开,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老人看我不说话,便离去了,于是我又变成一个人,直到中午的阳光变得炙热,滩上的人们纷纷离去,独留下我和几个稚嫩孩童,而可笑的是,他们笑的是那么天真无邪,我却无言着,瘫坐在那,始终没有动一下。
想来想去,我还是拨通了郑谢的电话,我非要搞清楚,为什么不告诉我江莱回来的消息。
电话很快接通,郑谢在电话那头开口道。
“陈希,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江莱她回来了?”
电话那边陷入深深的沉默,我被这沉默勾起了怒火,我忍不住情绪了。
“你他妈说话!”
“……怕你伤心难过!”
一句冠冕堂皇的解释,可他们不知道,我现在才是真正的难过,难过的不能自已。
我决然的挂断了电话,不再追究什么,而是选择用沉默来祭奠这次别离,终于我决定站起身离开,可双腿已然麻木,原来我已经在这里足足坐了四个小时。
……
傍晚,我骑行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我的小院,并不见院子对面的法拉利,看来那个叫芷晴的大款并没有回来。
没有喝闷酒,只是随性的点了根烟,坐在石凳上,静静地抽着,明天江莱将要乘坐飞机回到英国,那便意味着,她的消息将再度在我的世界消失,而我们的爱虽然已经结束,我的灵魂却轻贱的随着她的再次出现,被她风一般的一并带走。
落叶随着风在地上沙沙作响,我终是忍不住月色的洗礼,再度陷入混乱状态。
一阵阵的引擎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我知道这一定是强动力汽车的声音,却又不像芷晴那辆法拉利的声音。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走出院子,正看见芷晴从一辆银色酷路泽上下来。
我不禁对这个女子对身世充满好奇,这两辆车就要600万左右,要知道,这只是她的代步工具而已,而今天她还挎着prada的最新款包包,以及一身价格不菲的穿戴,最醒目的还是Dior的红色格子外套,一手攥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生蚝!
果然是她买了那个独臂老人的生蚝。
而她并没有注意我,而是目不转睛地看向我停在院前的自行车。
“你的山地车很酷!”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主动和我搭话。
“当然,算你有眼光!”
她走到自行车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然后提着手上的生蚝给我看了看。
“你会做饭吧?这些生蚝给你,我可以骑几天你的车吗?”
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看来不是开玩笑,我又看了看她停在空地的酷路泽,就这么笑了,无奈的笑了。
“你开着酷路泽,却偏偏要骑我这破车子,这是你们富家子弟的行为艺术吗?”
她没有理会我的话转而说。
“所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不光要给我你手上的生蚝,还要把你的车借我开三天!”
我这个要求无非是想要委婉的拒绝她,毕竟这山地自行车也好几年了,我真怕她摔了哪里,最后说我的不是,不曾想,她连犹豫都不曾犹豫。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说着把车钥匙和生蚝一并递过来,我下意识的愣住,她却迫不及待的把袋子挂在我手上,把车钥匙放在一旁的石台上,跃跃欲试的跨上了车子。
芷晴就这么在巷子里溜了一圈又一圈,而我无奈的钻进了厨房里,想想我这辆山地自行车竟然价值这么高,我并没有拿那把车钥匙,而是准备做一顿烤生蚝。
拿出炭火和烤架,我把蒜蓉和酱料放在处理好的生蚝上,在院子外支起架子烤了起来,而她似乎并没有理睬我的意思,依旧专心的骑着车子一圈又一圈。
“喂,别骑了,你没转晕,我都要晕了!”
她终于停下,看向我。
“你已经答应我了,现在我有这辆自行车的使用权,你无权干涉我!”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至于那么较真吗?我心想着,不就对她来说无足轻重的山地自行车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先吃点烤生蚝吧!”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伸出手。
“那你给我拿一只吧,我给你钱!”
“最烦你们这些想用钱买任何东西的人,这是你买的生蚝,哪有再买一次的道理,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