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盛醒来时,发现自己头脑昏沉,浑身被绳子绑住,无法动态。他转动眼珠,看到地面在自己头顶,才意识到自己正被倒吊着。
“告诉我需要的答案,换取你的小命。”
“你是谁?”
“回答错误。”
失重感瞬间袭来,魏光盛发出惊恐的尖叫,以为自己就要摔个脑袋开花了。
绳子猛地绷直,勒得肋骨嘎吱作响。魏光盛在剧烈的痛苦里,感受到了活着的庆幸。
“一个小小的教训,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视线随着身体转动,魏光盛终于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见脸部的男人,站在一根立柱旁。立柱上绑着一根绳子,一直延伸到屋顶。
“魏光盛,金源娱乐公司真正的持有者,获益人。你经营的金源娱乐城,涉黄、涉赌、涉毒,告诉我,谁是你的保护伞,谁在纵容你违法犯罪。”
魏光盛额头冒汗,犹豫着不敢回答。
黑袍人毫不犹豫地松开了绳子,魏光盛惊恐大叫着朝地面俯冲而去。
等魏光盛颤颤巍巍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离地面不足十公分,鼻孔里都能闻到灰尘的味道。
死亡的感觉第一次变得如此清晰,如此接近,如此让人恐惧。
“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继续选择嘴硬,我会佩服你是个汉子,然后去找其他愿意开口的人。”
随着绳子拉动,地面一点点离他远去,而他的心也随着高度上升,而愈加恐惧。
“回答我的问题,谁在为你提供庇护,让你能够顺利经营这些违法的生意。”
魏光盛还在犹豫,如果吐口了,他就死定了。而对方抓住他,肯定是对他有需求,不一定会轻易杀了他。
要赌一把吗?
三秒后,黑袍人叹了一口气,好像在为自己的失败感到遗憾。
“好吧,不得不承认,你是条汉子。”
黑袍人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掌,魏光盛又开始自由落体,而这次,黑袍人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看着地面迎面而来,魏光盛终于被巨大的死亡恐惧击溃了防线,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雷局长!是雷天鸣,雷局长!”
在离地面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绳子终于猛地绷紧,勒得魏光盛痛不欲生,但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却放松了下来,自己暂时活下来了。
“你是说,双庆市警署总局的局长雷天鸣,是你的保护伞?”
“对,对,就是他,一直罩着我。我每个月都要给他上贡五十万,我辛辛苦苦挣的钱,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腰包。”
“很好,来,说说细节,他是怎么给你提供保护的,你又是怎么给他钱的,一五一十地全交代清楚。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不着急。”
三个小时后,附近派出所接到匿名报案,两个巡逻的民警来到了废弃工厂,见到了被倒吊着的魏光盛。
在医院无聊刷视频的雷浩勇,正好刷到了一条名为“警署局长化身保护伞,娱乐城里藏污纳垢”的热门新闻,他点进去一看,就被吓得坐了起来,冷汗一下子湿透了后背。
雷浩勇头上包着纱布,急匆匆地闯入老爸的办公室,“爸,不好了,网上那个视频,你看见了吗?”
雷天鸣接过儿子的手机看完了视频,然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同时心里充满了恐惧与愤怒。魏光盛那个王八蛋,把他俩之间见不得光的钱权交易抖了个底朝天。打了马赛克的偷拍视频,在网上疯狂传播,对他的骂声,更是铺天盖地。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雷天鸣气得把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墙上,撞得四分五裂。
“是陈星,都是他在搞事情,他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星?就是那个小警察?”
“爸,你忘了吗,他现在已经调到警卫了。他在医院对我发出了威胁,所有的事情,一定是他干的。我们必须马上干掉他,不能再让他搞事了。”
“警卫?警卫!我知道是谁了,肯定是梁谷这个龟兒子要弄我。”
“梁谷?”
“蠢货!陈星只是梁谷扶持的一个马前卒,就凭一个陈星,根本不可能掌握这么多情报,精准找到我们的要害,还能够掀起舆论。是梁谷和他背后的人要动我。”
“那该怎么办?”
“慌什么慌?想要拿下我,是要拿出证据的,我跟魏光盛没有直接接触,他们找不到切实证据,就凭一个罪犯的口供,不,就凭一份逼供,是动不了我的。”
“对,对,他们没有证据,就像我这次,就算纪律部门介入了,还不是乖乖把我放了。”
“现在事情的关键在于魏光盛,必须让他在监狱里闭嘴,不能乱咬。我马上给江中分局打电话,你亲自跑一趟,请江中分局的马局长吃个饭。”
“好,我马上去。”
“等一下,先去滨江那处房子,捡一条金鱼给马局长送去,小心点别被人看到。”
“放心吧老爸,这点事情我还能出岔子吗,我会小心的。”
雷浩勇步履匆匆地走出警局大楼,前往停车场的时候,正好路过旁边的宿舍楼,也是陈星目前的驻地。
“我怎么跟你说的?车库的锁必须换了。要是里面的战甲被偷了怎么办?遗失军用武器,还是特种装备,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这个责任是你扛得起,还是我扛得起?”
太阳底下,陈星怒气冲冲指着王志鹏的鼻子大骂。
“队长,我去找了后勤部了,他们说车库密码锁是连接了系统的,要更换必须要打报告申请。这不是申请还没批复下来嘛。而且,人家都同意咱们随意更换密码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王志鹏表示自己很委屈。
“你是猪脑子吗?系统在人家手里,你改密码有用吗?他们不让换,你就去给我加把锁,要保证只有咱们自己能打开车库。”
“那得用高级的军用防盗锁,得找警卫支队申领。”
“那就给我去啊,指望我给你弄来吗?”陈星没好气地一脚踹在王志鹏屁股上。
王志鹏捂着屁股,灰溜溜地跑了。
陈星看着王志鹏跑向露天停车场,去开警卫装甲车,这才发现雷浩勇就站在旁边。看到雷浩勇阴沉而愤怒的眼神,陈星就觉得一点都不热了,心里好像喝了冰可乐一样舒坦。不由得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哼!”雷浩勇恶狠狠地瞪了陈星一眼,就转身离开了。现在不是跟他纠缠的时候,老爸交代的事情要紧。
雷浩勇独自开车离开了警局,没过一会儿,一辆出租车经过警局门口,远远跟在了警车后面。
雷浩勇坐在饭桌旁,一脸阴沉地瞪着马局长。这个混蛋老马,察觉到最近局势不对,竟然找各种理由推脱,不想出来见面,雷浩勇不得不用手里掌握的把柄要挟,老马才勉为其难地同意见面。
“马叔,这些年,我爸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都还有数吧。”
马忠亮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当然,多亏雷局的栽培,我才能坐上分局长的位置,我都记在心里呢。”
“记得就好,昨天抓进去的那个魏光盛,关乎你我前途,绝对不能让他乱说话,你懂吗?”
“那是自然,人一进局里,我就单独关押,亲自审讯,其他人没有我的签字,是见不到他的。”
“那就好,这件事情就辛苦你了,这是一点小心意,还请收下。”雷浩勇打开一个木盒,露出一根金灿灿的金条,这就是雷局长说的小金鱼。
马忠亮故意推辞:“雷局吩咐的事情,都是应该做的,这个就不必了。”
“呵,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出了力,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不过,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们好不了,你也别想跑。”
马忠亮脸色一僵,连忙说:“我怎么会有歪心思呢,雷公子你想多了,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肯定是要团结一心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雷浩勇留下木盒,自己拿起外套就离开了包房。
马忠亮看着晃眼睛的金条,脸上神色变换不定,最后长叹一口气,将木盒收了起来。
开车回警局的路上,雷浩勇接到一个电话,立即脸色大变,都没注意到前方的绿灯变红,差点撞到正在过斑马线的行人。
还好反应及时,一脚刹车踩死,停在了斑马线的中间。被吓到的行人本想发火,看见是警车,只能忍住心中的怒火,嘴里嘟囔了几句就离开了。
雷浩勇没有心思去理会行人的指指点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话里。
“纪律部门的人把我爸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雷局长还在开会呢,纪律部门的人就冲到会议室里,直接把人带走了。”
“领头的人是谁?”
“是纪律部门的季主任。”
“好,我知道了,我去找朋友打听一下情况。”雷浩勇心中焦急无比,只要被纪律部门盯上,基本上就没几个能出来了。他一打方向,直接强行掉头,朝市政府方向开去。
深夜10点,一脸疲惫的雷浩勇把警车停在了警局停车场,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根烟,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双目无神。
今天一下午,他不知道跑了多少部门,找了多少老爸的关系,却得不到任何帮助。没出事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卑躬屈膝地巴结讨好,称兄道弟。一听说雷天鸣被纪律部门带走,一个个立马划清界限,声讨怒斥,表现得自己好像屁股很干净似的。
烟头燃尽,雷浩勇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行打起精神。以前,老爸是他的依靠,现在老爸出事了,他必须得站起来,成为老爸的依靠。梁谷一系不断出招,但老爸背后也不是没人,现在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让他们有机会出手。
雷浩勇推开车门,迈着沉重的脚步朝警局大楼走去,他想要回办公室里,仔细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找到症结所在。
经过宿舍楼门口的时候,雷浩勇立即想到了让他们陷入如此困局的始作俑者,陈星。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今天中午看到的那一幕,然后脑子立即活泛起来。
对呀,既然暂时找不到破局的办法,不如把局面搅混,你们要对我们出手,我也要干掉一个你们的马前卒。如果梁谷想保,那就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雷浩勇浑身仿佛一下子就恢复了力气,对着宿舍楼冷笑了一下,立即朝着警局大楼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