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黎鸢扶着墙止不住的呕吐着,它们虽然已经离开,但刚才的情景在脑海中挥之不散,恶心和恐怖在心中凝聚,过了很久杜黎鸢才稍微缓了过来。
之前试图反抗的人们,都成了副用蠕虫当头怪物模样,以不协调的步骤向外走去。其余虽未反抗,但被挑中的人,也被驱赶着向外走着。
已不见他们有能回来的迹象,只有绝望的哭泣和惨叫随风而回。
“啊嘞,这是那档子的事啊!呜呜,当家的你在哪嘞啊?”一妇女直接哭了出来,对于未知和死亡的恐怖在众人心中蔓延着。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了!”颤抖的声音响起。
杜黎鸢听到了这突兀的声音,看向了出声的那人。
只见一老人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身体正止不住的抖动,双唇哆哆嗦嗦的说着。
“完了……我们都完了……”
“老人家冷静一下。”
杜黎鸢见麻子好像知道些什么,便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试图安抚住对方。
但是安抚许久,却并没起太大的作用,老人还是哆嗦着,一直念叨着所有人都完了之类的话语。
见此情况,杜黎鸢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烦躁之意。
就在这时,脸色苍白的麻子直接大步上前,绕过杜黎鸢,来到老人面前。
便抓住老人的衣领,直接将老人从地上揪了起来,急切的厉声询问着对方:“喂!老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见老人仍然疯疯癫癫的,麻子直接摇晃着对方逼问道:“老头!你不会和外面关我们的人是一伙的吧?”
“赶紧回小爷的话,不然小爷我要你好看!”
声音掺杂着怒意,或是压抑的情绪有了发泄口,麻子将自身的恐惧与不甘转为了愤怒,向面前瘦弱的老人发泄而出。
麻子的声音已经引起了其他牢房的注意,有人隔着厚实的墙,试图询问这边的情况。
但并没有人想为他解惑,杜黎鸢这边的人们,都已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老人身上。
当麻子还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杜黎鸢直接打断了对方。
“够了!再这样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杜黎鸢直接将老人衣领上的手,硬生生的拽了下来,然后将老人扶下,使起坐好。现在的他对一切的因果还一无所知,也只能将希望,寄于这个被吓的疯疯癫癫的老人身上。
麻子见是杜黎鸢打断自己,也只能悻悻的靠边坐下。他仍对杜黎鸢的身份抱有一丝希望,哪怕希望渺然,但在这种地方,也只能靠最后的希望支撑着身心,才不会崩溃。
闹剧暂且结束了,杜黎鸢靠着角落缓缓坐下,看了眼在那自言自语的老人,便合上了双眼,试图暂时忘却之前看见的恐怖画面。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莫名的被一群或许不是人的家伙关着,唯一可能知道些什么的人还疯了。想着想着杜黎鸢只觉得烦躁,多希望一切都是假的,自己睡一觉就能回去,回到自己所熟知的地方。
牢房中见不到太阳,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杜黎鸢只大概感觉自己,应该已经在牢房中被关了一天左右。
长时间的没有得到好的休息,又经前面的一闹,倦意一波接一波袭来,杜黎鸢的意识逐渐归于黑暗。
感觉忘了什么,好像哪里不太对。算了,反正都毫无意义……
杜黎鸢缓缓睁开双眼,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哪?
我怎么会在这,我不是被关着的吗?
杜黎鸢心中升起道道疑问,他发现自己正站一十分陌生的环境中。
头顶着璀璨的星空,四周是一片虚无,远方的天地归于一条黑色的线,唯有一竹亭屹立在这片虚无之地,显得格外醒目。
杜黎鸢神使鬼差的向亭子走去,当他跨出几步后,便感到了异样,低头一眼,自己竟然走在如渊般的水面上。
“咦?有人?”杜黎鸢没来得及细想,自己为什么能在水上行走,就见竹亭中似有人影,便加快步伐向竹亭走去。
随着杜黎鸢越来越近,终于看清了亭中确实有人,不是他的错觉。
那是一面容较好的男子,身着玄色长袍,黑色长发随意的束着一条丝带。男子坐于亭中,独自下着面前的棋局。
男子似感觉到有人靠近,侧过头来看向杜黎鸢的方向,似乎对对方的到来并不意外,悠然开口道:“是你来了啊,黎鸢兄”
杜黎鸢诧异的看向对面:“你认识我?”
男子点了点头:“自然认识黎鸢兄。”
杜黎鸢努力的回想着关于对方的记忆,可任凭他怎么回想,也想不起任何有关对面的记忆。
随之杜黎鸢心中想起了一丝可能,眼神变的有些冰冷,询问起对方:“你是谁?为什么将我弄到这来?”
“黎鸢兄莫要紧张,在下黎渊,是你目前身躯的原魂魄,你的到来也并非我引起的。”男子从容的回着杜黎鸢,一边示意杜黎鸢坐下。
杜黎鸢在黎渊的对面落坐,斟酌了一下字句:“所以我为什么会穿越到你身上来,我又怎么离开这鬼地方,然后回到我自己的身上呢?”
杜黎鸢死死盯着对面,试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在对方紫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冷漠。
黎渊闻言,只是悠悠的在棋局上落下一子,而后淡然开口道:“黎鸢兄,一切皆为因果,你身死而魂不灭,而在下魂魄受了重创,因因果,而共生。”
杜黎鸢痛苦的扶着额头,对过去的迷茫充斥着大脑,他想不起来来这之前在做什么,自己之前真的死了吗?
痛!好痛!
杜黎鸢脑中传来剧痛,使他倒在地上,他感觉似有钢针不断的深深的刺入脑中。每当他试图回想,当时来这之前的夜晚时,无形的针便会狠狠的刺向脑中。
“我死了吗?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杜黎鸢想忍着痛楚强行想起过往,可只能感到无尽的痛苦,还是没有想起分毫。
“黎鸢兄,不必过分在意那些过往,皆毫无意义罢了。”
听到黎渊空谷幽涧般的声音传来,杜黎鸢这才冷静了下来,不再强行回忆,头也渐渐停止了疼痛。
杜黎鸢从地上起身,又重新坐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为什么会记不清自己的过去?”
黎渊轻叹了口气,略有些无奈道:“时间不多了,不要再纠结于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可不等杜黎鸢追问,就见黎渊变的十分严肃,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黎鸢兄,无论你是想回去也好,还是怎样也罢,首先要活着,然后才能有机会知道一切。”
随着黎渊的话语结束,杜黎鸢感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看到自己的身躯正如空中沙砾一般消散,在最后清醒的时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从那个鬼牢里出去呢?”
“自会有机缘出现,那时黎鸢兄便可破牢而出……”
杜黎鸢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黎渊的声音也彻底不见。
什么鬼啊,你都没讲清啊!杜黎鸢心中无数的问题都没来得及问出,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黎渊见对面已彻底消散,愣愣的看向了星空,似对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你曾为我选的后路吗?可惜我已彻底逃不掉了……”
棋局中白子已被黑子尽数围住,已将溃败,可随着黎渊将一新的棋子落下,黑白的局势重新逆转过来。
“或许会是一颗很不错的棋子呢……”
原本璀璨的星空开始暗淡,最终彻底成为一片寂静的黑暗,四周仿佛被点燃,本平静的水面却掀起道道汹涌的巨浪。
它们咆哮着,嘶吼着,向着竹亭奔去,随着“轰”的一声拍在了竹亭周围无形的屏障上。
黎渊平静的看着四周,喃喃道:“黎鸢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黎渊用一只手轻轻划过另一手腕处,形成一道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在血液滴落的地方,一朵猩红的彼岸花生长绽放,紧接着周围又生长出了更多的彼岸花,它们开始肆意扩散,所过之地风浪平息,直至彼岸花开满整片空间,将天地都染成了血红色,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最后只剩下竹亭内孤独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