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桃花岛主院。
一位八九岁左右的少年两颊醺红,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坛酒,置于石桌之上。
这位面容俊朗的八九岁少年正是李酒仙,李酒仙一只手抱住酒坛子,一只手将盖头一掀,瞬间酒香四溢。
李酒仙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儒雅随和的同龄少年,老气横秋地道:
“雄天侄儿,伯父这次拿出的好酒,可是伯父当年夜以继日、呕心沥血酿的!”
“今天,你必须给伯父一个面子,好好替伯父品鉴一番此坛好酒!”
李雄天满脑袋都是黑线,打认识李酒仙起,自己就多次被对面这小孩拽来,为的就是让自己喝酒。
为此,李雄天是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又一个理由推迟——染病、闭关、功法特殊……
可自己这位小孩伯父,硬是仗着自己辈分大,非要抓着自己来喝酒,李雄天也是头疼的厉害。
李雄天看着微醺的李酒仙,义正言辞地道:
“伯父,父亲生前曾告诫我——不要饮酒,饮酒会降低我的智慧……”
李酒仙只当对面小屁孩的话是耳旁风,抱起酒坛就倒满了两大碗。
李酒仙拿起一碗酒豪饮了一大口,有模有样地喊了声“痛快”后,便一把将另一大碗酒推到了李雄天面前,稍显稚嫩的脸上装出不悦的神情,语重心长地道:
“雄天啊,你还小,你不懂,这凡事都有两面性……”
“比如这酒,嗜酒成性的的确确会降低人的智慧,但偶尔痛饮一番,却可洗涤心灵,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雄天侄儿,你时常跟在我的五哥李明辅身后,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伯父屡番唤你来品酒,实则是借酒来提点你的修行啊!万万不要辜负了伯父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
李雄天有些郁闷,自己竟无言以对。
李雄天只得用手指蘸了蘸碗边的酒液,细细地品尝。
道了几句“好酒”“此酒只应天上有”之类的话后,李雄天见李酒仙被夸得心花怒放,趁李酒仙不注意,端起那一大碗酒,横袖掩面就喝了下去。
倒不是李雄天在喝,真是横袖在喝。
衣袖湿了一截的李雄天,突然想起了五叔李明辅交代的一件事,这件事或许可以让李酒仙这小屁孩……
李雄天突然放下酒碗,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这位小孩伯父,悠悠地道:
“那作为长辈的伯父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的侄孙儿……”
李雄天所说的自然是李破俗之子李桃仙。
李酒仙一听李雄天说要去别院里看望那个小娃娃,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小娃娃的父亲——李破俗,李酒仙突然打了个激灵,醉意全无。
李雄天见了李酒仙的模样,笑意便浓了三分,拽着李酒仙就往别院跑。
别院,李破俗正在练剑。
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别院门口,李雄天见李酒仙靠在门边偷偷往里张望,便推了李酒仙一把,李酒仙反手也将李雄天拽进了别院。
两个小屁孩都进了别院,而李破俗只是用余光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
李酒仙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小手放哪都不自在。
李雄天倒是早有准备,施礼之后,就规规矩矩地拿出了几坛桃花酿,放在了石桌之上。
李雄天默不作声地退到了李酒仙这个长辈身后,还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好似在说——酒仙伯父,你不是长辈吗?喏!眼前这位,你的大侄子!
你倒是喊他一声大侄子啊!
李酒仙支支吾吾地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那个……那个……我……我们一起去看看桃仙。”
李破俗剑指里院。
见李破俗同意,两个小屁孩一溜烟跑进了里院。
正所谓,小孩见小孩,热闹又开怀。
两个小屁孩见李桃仙长得白白净净,嘴里还咿咿呀呀个不停,就忍不住捏捏小桃仙的脸蛋,摸摸小桃仙的小手,一会儿挤眉弄眼,一会儿吐舌吹气,逗得小桃仙“咯咯咯”一直笑。
……
杉木岛。
岛主李高院子的暗阁内,忽明忽暗。
黄无义慢悠悠地拿出了一个储物袋,轻飘飘地往还有一丝光亮的石桌上一扔。
黄无义并未开口,只是捋了捋胡子,并故意龇起一口大黄牙微笑着,略怀深意地斜睨着这位杉木岛李家家主李高。
李高见到石桌上的储物袋,先是一喜,本欲伸手去拿,却见黄无义斜睨着自己,登时冷汗淋漓。
眼前这位主,可是出了名的“开口见黄牙,生死难预料”!
未及多想,李高猛然起身行礼。
这一起身,石桌之上那仅存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此时,李高黝黑的额头之上已是布满了黄豆粒大小的汗珠。
李高擦了把汗,勉强挤出一些笑容,对黄无义郑重道:
“黄前辈,您可是晓得的!”
“我对三位前辈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三位前辈对我李高情深意重,恩重如山,就算是唤我李高赴死,我李高也绝不眨一下眉头!”
黄无义收起一口老黄牙,点了点头,示意李高坐下来说话。
李高一边坐下,一边谄媚地笑道:
“黄老,你也真是的,这么点小事,每次都还要劳烦您老亲自跑一趟!”
黄无义微笑着盯着李高,枯槁的手指有节奏着敲击在石桌之上,黄无义笑眯眯地开口道: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下面的小虾米不老实!”
李高脸色略僵,但还是果决道:
“黄老,您放心,不管是哪只小虾米不听话,我都亲自送他去见佛主!”
之后,暗阁中的二人又细细交谈了许久。
而此刻,杉木岛别院。
三位长相十分相似的男子围桌而坐,意气风发地喝着酒。
这三人皆是李高之子,高大威猛的是老大李威,锦衣束冠、豹头浓眉、明眸皓齿的是老二李澄,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的青年是李顺。
老二李澄朗声笑道:
“如今石决明岛已有日渐疲敝之势,而我杉木岛却有日渐强盛之象!”
老三李顺略微皱眉,开口询问:
“二哥,何以见得?”
老大李威哈哈大笑道:
“老三,这回大哥倒是明白!”
“石决明岛重丹轻武,长此以往,必定头重脚轻,反受其害!”
闻言,李顺点了点头,赞成道:
“的确如此,不说远的,就说如今,石决明岛炼丹修士中虽有李君之流,但二哥却也不输于他,且二哥能丹善武……”
“更别说,像大哥此般出类拔萃的善战修士,石决明岛竟找不出一人!”
听了弟弟李顺的话,老大李威若有所思,闷下一杯酒后,道:
“倒是可惜了李明辅与李破俗二人……”
“我们兄弟三没能与此二人一较高下,真可谓人生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