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鼋头动土(1 / 1)

“苏兄,那怪船看着不疾不徐,怎么我们好像永远也追不上,一直差着一段?”

“松岩啊,少说两句,节省体力……”蒲松岩身下的苏衍凤羽流火,脑门上全是汗水。

奈河水,鹅毛不浮,让他记起《玄山纪》中记载的“弱水”性质。

对于这个性质,苏衍用神通试过,起止鹅毛,就连他的真阳之火也说沉就沉,这也就说明,即便他被凤羽流火包裹住,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两人纷纷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有些后悔,看到那艘怪船之后,便即刻追了上去,加之彩凤的气息指向没错,心中更是不作二想。

而此时,尴尬的两人眼看着距离水面越来越近,宽阔的河面上,半个落脚之地也无。

“松岩,做好心理准备……”

长时间保持飞行,苏衍说话都很勉强,事已至此,他打算就地开遁法,拿出怀里的灵位牌,准备带着蒲松岩去忘却山。

至于伍小姐那里如何解释忽然出现第二位男士,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蒲松岩听到这个提醒,还以为是让他做好入水准备,便哈呼憋住一口大气,捏住鼻孔。

可是下一秒,他立刻宋松掉气,指着下方斜对面一个黑色影子道:“苏衍,那里!好像有座岛屿!”

苏衍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地方,还有的选择吗?即刻调整方向,往那里滑过去。

远处不足显,离近了,发现那块黑影足有半里方圆,确实是一块坚硬的陆地。

苏衍平稳降落,直接瘫倒,歇了一会儿再往前看去,那一船幽明还是在远处不疾不徐行驶着,大小几无变化。

这方洞天里,时间和空间仿佛跟常识不太一样,这种赶紧让苏衍想起未央宫里,也是这样一种状态,白天黑夜并无分野,世间状若永恒。

“苏兄啊,这里难不成是冥界?”蒲松岩仰望漫天灿烂,奈河奔腾之水围绕四周。有种旷世独立之感。

“地府早没了,这里应该是当年冥界的一些残留,奈河从这里流过导致这里产生了洞天化的效应。”

说着,他从怀里又拿出一片银色琉璃。

“薛教谕应该是为了这些灵草来的,不出意外,这是灵根之属,外界难得。”

“苏兄啊,你还有此等闲情逸致,不如想想我们怎么才能追上那艘船,找到薛教谕。”

苏衍拍了拍地面,示意他也一起坐下。

“松岩你看,此岛与那艘船相对距离始终没有变化,我们刚才一路飞了好远,同样如此,这说明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说明我们不能以常理来看待此处的空间。”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追寻的方向不对。看似不断向船而行,实则在原地打转。”

苏衍拍手赞道,“不愧是名儒弟子。”

“哎,苏兄,你怎么忍心开一个亡国之臣的玩笑。”蒲松岩脸红道,“既然苏兄这么说,一定是想到了办法。”

苏衍闭上眼睛,“我得恢复一下。”

小乾坤袋里,宁元太和草所剩无几,最近又没有机会回到未央宫补充,此时,只好拿出剩余的灵石,和药釜,准备就地生火,舀一瓢奈河水,煎石补灵。

蒲松岩的浩然正气倒是消耗不多,看见苏衍这个架势没有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便独自观察起这块孤岛来。

半里方圆,地面是龟裂的黑硬土壤,寸草不生,土质与奈河岸上的沙滩完全不同。

蒲松岩俯身拈起一小块,搓开,一股淡淡的肉桂香味弥散开来。

忽然一阵低频的震动,让蒲松岩几乎站立不稳,整座小岛发出了它本该有的声音。

“是谁,在我头上动土,动土也就罢了,怎么还做起饭来了?”

不用说,“做饭”的这位正是在煎灵石的苏衍,也不知道,奈河水煎出来的灵药,入口是什么滋味?

蒲松岩稳住身形,急忙跑回苏衍身边,看见这位正一仰脖子,喝干了药釜中的灵水。

“苏兄,这是个活物!”

“听到了。”苏衍拍了拍地面,站起来,打了一个嗝。

“漉江老鼋,你漂到这里多久了?”

“咦!做饭的,你怎知我水府名号?”

要说认识这头老鼋的名号,还得从上次苏衍搭乘福源商号的商船顺着漉江一路向西说起。

彼时,望着如此风平浪静的大江,苏衍问起水底下有没有蛟鼋一类的妖怪盘踞时,福源商号的欧阳小姐便给苏衍讲了漉江水君与奈河改道的往事,曾让苏衍畅想一时。

不曾想,能在此刻遇到。

其实,当时在空中远远看到这片陆地时,苏衍已经有所猜测了,果然一问之下,果然就是正主。

那个声音激动万分:“我本是漉江水君,那年地府崩毁,奈河改道,从我漉江水府过,我为了府中子孙,无奈以身做堤,却被一起带到了这里,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如今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年月了……”

提起话头,老鼋想起了陈年旧事,竟是感慨万千。苏衍也是听得长吁短叹,这个故事虽然听过一遍,但此刻从正主嘴里讲出来,更平添一分震撼。

遥想当年天庭陨落,给中原人世间带来多少次生灾难?就连这些雄踞一地的妖王都不可幸免。

鼋头震了一下,蒲松岩感到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抖动。

而随着这波震动,水边的浮土往下震落了好些,岛屿微微往水面上隆起了一些。

蒲松岩捞起一块黑土,“这些土从何而来?”

“什么土,这东西,叫做人渣。”

“人渣??”蒲松岩或许第一次接近了这个词汇的本源含义

“奈河里的那些蜉蝣?这些土,难不成都是他们的尸体么?”苏衍联想到了什么。也拈起一把土,搓了搓,肉桂的香味再次飘起。

“做饭的小哥有见识,奈河里蜉蝣繁多,都是往生不了的魂灵,只能在奈河中沉浮不定,离了水就干瘪死去,沦为天厌地弃的渣滓。它们非人非鬼,六道不入,岂不就是人渣么?”

曾经的漉江水君,如今的奈河老鼋长叹一声,

“奈河之水滔滔不息,它们为了得到片刻安稳,最喜欢寄生在我身上,日积月累,让我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快要不堪重负了。”

说着,老鼋又是一阵颤动。边缘淅淅索索掉下好大一片黑渣。

“做饭的少年郎,你们也是被奈河带下来的吗?”

“我们是来寻人的。她在那艘船上。”苏衍指着不远处的那点幽明。

“嘿嘿,那艘船……”

“那艘船并不是在奈河中行驶,而是在天上星河中,我们看到的,只是星空下的投影,我说的对吧?漉江水君!”

“嗯,不错不错,上头的星空是冥界的碎片空间,无定之舟行于空中,而投影于奈河水面……咦!做饭的,这是我耗尽多少岁月才参破的天机,你怎么开口就说了出来?”

“我啊,随便猜的。”

苏衍把怀里的灵位牌一角,塞了回去。刚才,正是小祖提醒了他星汉的变化与那艘船的相对距离。才让他了然醒悟。

“随便猜的……嘿嘿,做饭的小哥,你上来便道出了我水府出身,然后又窥破奈河天机,你到底是何人啊?”

“我姓苏名衍,岭南道无为县人氏。先是在落英山中学玄,后拜入南林书院何圣人门下。”

“哦?想不到苏小哥竟是正道之人,我还以为你是黄泉道中掘尸人,东岳山脚的游荡鬼。”

“你说的这两家,一直在寻这条奈河。”

“只是啊,嘿嘿,怕是要让他们失望咯。”

“失望?水君,这话从何说起啊?”

老鼋又是一次颤抖,发出舒服的呻吟,“前方那艘船,名叫无定之舟,原是转轮王的道场,如今,被昊天宗的道士窃据了,你不妨去问问他去。”

昊天宗的道士?联想到此地还在苇苕境内,难不成又是玉阳子干的好事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水君,如此说来,能不能助我们追上那艘船?”蒲松岩问道。不管怎样,薛凤儿还在那艘船上呢,到都到这里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舟行星空之上,眼前如幻似泡影。苏小哥既然参透了这其中玄机……哎哎哎,苏小哥,你这是在干嘛?……哎哎哎,别停,好舒服!”

在他俩谈话之际,苏衍抽出余烬刀权当做锄头,扒拉起老鼋身上的“人渣”来。并一铲一铲地,铲到奈河里去。

蒲松岩会意,撸起袖子,运起浩然正气,以手为犁,铲起灰来竟然比苏衍毫不逊色。

两位神通期高手通力合作,真阳之火和浩然正气此时迸发出极高的生产力价值,帮助老鼋将他巨大背甲上足足有三尺多厚的渣滓,清理一空!

这让老鼋忍不住长啸一声,只觉这不知多少岁月以来孤寂一人,忍辱负重,哪怕只换来这一刻的畅快也是值得的。

清掉渣滓的甲背上,呈现出好看金黄色好看的纹理,竟隐隐与星空上的星图对应着。

这甲鱼原来在悠久的岁月里实在闲着没事干,就把漫天的星斗脉络都刻在了自己背上,此刻,正好充作奈河之上的导航图。

“水君,咱这手艺还行吧?舒服吗?”

“不赖不赖!”老鼋还沉浸在洋洋畅快之中。

“既如此,就劳烦您当个渡人之舟,追上前面那艘船!”

“苏小哥使得好手段,如今老儿我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咯!坐好!”

老鼋硕大头颅冲出水面,眼中有星光直接与天相接,巨大的身躯颤抖不休,顺着某种复杂的轨道,游动起来。

肉眼可见的,无定之舟越来越近,一顿饭功夫之后,已能够到船尾的舷板。

临得近前,苏衍二人才发现此船之巨大,说他是前世的航空母舰怕是也不为过,而船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嬉嬉闹闹、恍如集市般的景象,却是二人始料未及的。

“去吧,苏小哥,还有……”

“在下姓……”

“后会有期!哈哈哈哈哈~”

老鼋竟然高高跃起,把他俩拱到半天,然后在自己空中翻了个身,肚子朝上,哗啦!落入水中。

没有了“人渣”的不堪重负,老鼋仿佛年轻了几百岁,信手来了这么一个前弓翻三百六十度下水。显得活力四射。

补充了先天灵气的苏衍当即展开凤羽流火,带起蒲松岩,轻轻落于巨舟尾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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