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陪我聊天陪我玩！”
瑶珠一边兴奋地说，一边抓住周舟的手臂，摆动鱼尾，将他带到瀞灵皇宫内自己的房间中。
她的房间极其精致，随处可见各类不凡水晶装饰，房间上方一只巨大的粉色发光水母几乎静止，发出梦幻迷离的光芒笼罩房间，少女风扑面而来的同时，五光十色的珊瑚丛上，白银与黄金的各类工艺品又不失皇家的高贵。
“看来母后很喜欢你，真是太好了。”瑶珠坐在特制的水床上，笑容绽开，“嚯呀，这样我们距离成为真正的恋人又近了一步，不知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
或许是回到家的缘故，现在的瑶珠元气满满，完全没有之前在外时的不安与紧张。
沐浴在粉色光芒下，房间中的氛围不知不觉暧昧起来。
周舟看着瑶珠绝世的容颜与玲珑的曲线，心绪不由得复杂起来。
“小舟小舟。”瑶珠轻轻拍打水床，“过来坐呀。”
“瑶珠。”周舟没有走过去，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在你看来，什么是婚礼？”
“婚礼就是…嗯…”瑶珠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抬头做思考状，大眼睛一眨一眨，突然灵光一闪，“就是两人向身边的人宣布正式在一起，今后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都将忠诚彼此，至死不渝。”
周舟微微一怔，心说你能记下来这么大一段台词也是不容易，想必没少参加别人的婚礼。
他试着想象瑶珠隐藏真实身份，悄悄混进婚礼嘉宾席中，望向台上的人鱼新婚夫妇，眼瞳表面流转奇光异彩，满心期待地幻想自己未来的人类恋人。
“你之所以憧憬恋人。”周舟说，“是因为害怕孤独么？”
“孤独？”瑶珠微微歪头，眼神不解，“孤独是什么东西？可以吃么？”
“可以吃。”周舟点头，“不过应该很苦。”
“那我不要吃了。”瑶珠认真起来，“我不喜欢吃苦的东西。”
“开玩笑的。”周舟轻轻笑笑，“孤独不是什么吃的东西，而是一种感觉。”
“感觉？是什么感觉？”
“孤独就是。”周舟微微抬头，看向发光水母，“一种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感觉。”
“你做了什么没人在意，你开心难过没人在意，甚至于你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
“你对着天空放声大喊，回答你的也只有你自己的声音。”
“孤独好悲伤…”瑶珠眼瞳黯淡些许，仅仅是关于“如果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很害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
“人类也一样。”周舟淡淡地说。
“人类也会害怕孤独吗？”瑶珠好奇。
“怕，非常怕。”周舟回答的干脆利落，“所以人类才能接受和自己完全喜欢不起来的人结婚。”
“因为怀揣着对独自老去终此一生的巨大恐惧。”
“即便是疯狂愚蠢的爱，虚无缥缈的爱，只要可以抵御孤独，就足够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周舟想起他在做海洋知识博主期间的一个发现，“由于人类这个群体实在太过孤独，所以无论是哪种动物，只有拥有和人类相似的情感，就会被视为人类的好朋友。”
“比如海豚。”
“我不明白…”瑶珠用手轻轻扶住自己的额头，“完全…不明白…”
“什么？”
“你带我去过陆地。”瑶珠抬起头，与周舟目光交错，“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山海一样，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快乐。”
“为什么世界上明明生活着无穷无尽的人类，陆地上可以看到的地方全是人，人类却还是这么孤独呢？”
长久的寂静后，周舟缓缓开口。
“我想，或许是因为，无论时代如何变化，每个人始终无法探寻他人内心深处的心之海。”
“其实不止是人类啊。”周舟话锋一转，“人鱼应该也一样。”
“瑶珠。”周舟直直地看着瑶珠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我，想让我成为你的恋人呢？”
“仅仅是因为我游和你一样快么？”
“诶？”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瑶珠微微一怔，而后有些天然呆地说：“因为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不想…孤独…”
“嗯。”周舟点头，对于能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瑶珠而感到欣慰。
周舟从未将瑶珠视作恋人，自然不会一直留在瀞灵皇宫，留在漩涡海。
既然如此，理应在最开始事情挑明。
以真实之刃，斩断虚构红线。
他并非不知道这对于思无邪的瑶珠来说难免有些残忍。
只是长痛不如短痛。
这份感情从一开始便不应该存在。
是时候将其了解了。
周舟开口，还想说这什么。
“为孤独而生的爱…就不行吗？”瑶珠看着周舟的眼睛。
“什么？”周舟怔住。
“想要变得不再孤独，从而寻找恋人，想要爱他，被他所爱，获得幸福……”瑶珠声音哽咽起来，“就不行吗？”
周舟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砰砰砰。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房间里的沉默。
“公主殿下。”门外传来琅天的声音，“我有事找他。”
“我出去一下。”周舟如释重负，转身推门离开，留瑶珠独自待在房间。
瑶珠坐在水床上，忽然觉得自己的房间很空。
……
“找我什么事？”
周舟简单平复了一下心绪。
“你的房间整理好了。”琅天冷冷看了周舟一眼，“你难道想住在公主的房间？”
“不想。”
“跟我走。”
将周舟带到房间后，琅天转身离开。
“你这么讨厌我。”周舟叫住他，“是因为瑶珠的事情么？”
“不要在我面前直呼公主殿下的名字！”琅天声音透着怒意。
“看来我猜中了。”周舟淡淡地说，“你在试图用愤怒转移我的注意力。”
琅天怔住。
“你们不允许她和其他人鱼接触。”周舟说，“所以她才会离开漩涡海，去寻找自己的恋人。”
“她会喜欢我，只是因为那个时间我刚好出现在那个地点。”
“如果那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其他人，她也会喜欢上那个人。”
“我不是问题的根源，只是问题的结果。”
“你怎么看公主殿下？”沉默良久后，琅天缓缓开口。
“喜欢。”周舟直截了当地说，“只是作为朋友，而非恋人的喜欢。”
躲在不远处阴影中的瑶珠，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