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周舟微微一怔，止住脚步。
这四个字为故事带来的效果。
完全称得上是高能展开。
修旋即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周舟。
“我当时的表情。”修自嘲似地笑了笑，“和你现在差不多。”
“然后呢？”周舟上前一步问，他迫切想知道二人之后的发展。
真正的天才和…陨落的天才。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修苦笑着摇头，“确认没错后，我觉得她是在侮辱我，坐在胜利者的王座上。”
“我愤怒的起身，我对她咆哮，我说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剑击败你！你不是什么天才！你只是一个会用剑的怪物！道场上每个学员都这么觉得！”
“这大概是我说过最后悔的话…”修说到这里，低低叹了一口气，“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伤害她，才会这么说。”
“你刚才说，你们道场上每一个人都觉得她是怪物？”周舟捕捉到关键信息。
“她平日里几乎不与人沟通，也从来没人见她笑过。”修说，“再加上她不经意间展露的恐怖剑术天赋，几乎令道场所有学员对自己在剑道之路的未来感到绝望，所有没有人喜欢她，都将她视作怪物。”
“有人会偷偷将她练习用的竹刀藏起来，有人会在她的剑道服上浇冷水，更多的人即便不在明面上欺负她，也会在暗中冷落排挤她。”
冷暴力么…
“现在想想，当时大家真是既幼稚又可笑。”修摇摇头，“在剑道之路上，只要肯努力，无论天赋如何，总会开花结果，但因为卑劣的嫉妒之心，不仅无心练剑，自己也落得下作。”
这就是无法回避的，人性中阴暗的一面吧。
周舟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之后呢？”周舟问，“听你说了那些话，她是什么反应？”
“她看着面目狰狞的我，没再说话，只是轻轻闭上双眼。”
“紧接着，泪水从她眼中无声滑落。”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原本坚硬的东西，一下子裂开了，”
“我在此之前一心专注练剑，几乎从不与女生接触，更没见过女生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只好向她道歉，和她说自己不该说那些话，希望她不要再难过了。”
“可她不说话，还是默默流泪。”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做鬼脸，想逗她笑。小时候我生气的时候，父亲就会用这种方式来逗我开心。”
“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她终于被我逗笑，不再哭了。我长舒一口气，坐在地上。”
“外面仍然下着大雨，我们两个人躲在仓库里，讲了很多很多话。”
“我问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她说我从不欺负她，有时还会替她解围…我的确曾这么做过，但这样做的理由，更多是看不惯那群无所事事的道场学员。”
“她还说，我认真练剑的时候，眼神非常专注。有一次，场主大寿，道场放假半天。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我还在坚持练习。那天她忘带东西回来取，碰巧看见正在练习挥剑的我，她说那个不知疲惫的身影她记了很久很久。”
“我完全不知道还有人在暗中关注自己…而且那个人还是我的假想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后来雨停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我们在仓库门口道别，各回各家。”
“之后我们的关系奇妙起来，虽然白天在道场还是很少说话，但在一天剑术练习结束后，会心有灵犀的来到仓库，谈天说地。”
“有一天，她告诉我一个关于她自己的秘密。”
“她说，场主私下曾暗中找她切磋过剑术。”
“那场战斗最终以场主的胜利告终。”
“当时听到这里，我觉得很正常。我想毕竟场主和我父亲是同一届的学员，剑术天赋过人，几十年持之以恒的努力，几乎是大家眼中的民间剑圣一般的存在。”
“纵使她天纵奇才，但毕竟只有十几岁，赢不了也很正常。”
“但是她告诉我，在和场主的切磋中，她只用了不到…一半实力。”
“她说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击败场主。”
“我极度震惊过后相信了这件事情，我想她没有欺骗我的必要。”
“我问她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击败场主，她说——”
说到这里，修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她说：他会嫉妒我。”
“就像他们那样。”
“听到这句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心疼起她来…”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不懂隐藏与生俱来的天赋，就要被大家这样对待…”
“我上前抱住她，她没有拒绝，将头轻轻靠在我肩上，闭上双眼，说要问我一个问题，而且只问一次。”
“怪物都渴望遇见同类，你会是我的同类么？”
“我没有犹豫，我说我是。我们都是怪物，可是怪物也有自己的同伴，以后我是你的同伴，你是我的女孩儿。有我在，道场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在一起了…但是自那之后，她经常会对我笑，只是在别人面前还是老样子。”
“她笑起来…很美的。”
修说着低头，将右手轻轻放在心的位置，淡淡一笑。
“从道场毕业之后，我们暂时分开，各自游历世界，约定三年之后再见。”
“对我们来说，分开不是说再见，而是为了更好的面对未来。”
“我对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能用剑战胜她，她就要做我的新娘。”
“虽然现在我们不在一起，但是彼此身上仍然留有与对方相关的印记。”
“我之所以会留小胡子。”修说，“也是因为她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帅。”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红莲。”提起这个名字时，修无声地笑了，“她有一头赤色长发，风吹起来的时候，像是燃烧的烈焰。”
红莲…
周舟轻轻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勾勒起那位名叫红莲的剑道少女。
他想象足以焚杀天地的炽烈神火中，有绚丽的红莲独自盛放，美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