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姓贩子更是欢天喜地的一路相送,那热情劲儿像是恭送家里长辈。终于远远地看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才对凑上来的赖哥和尖嘴猴腮说道。
“赖哥,你在官府里有熟人,帮小弟打探打探今早来的两个客人吧。”
光头赖哥正脑子里面弯弯绕,想着在屋子里听到的墨银河和仆从的一番对话,再一听柳贩子一提,咧嘴一笑,嘿嘿道。
“柳伢子,你也知道,人情债最难还,我去见官爷,少不得一顿酒肉,怎得?让我自己掏腰包,给你打探消息?”
柳贩子听了,赶紧赔笑道,递过去两块中阶黄晶,笑道。
“怎么敢劳烦赖大哥白跑一趟,这就当小的孝敬您的酒钱了。”
光头接过两块黄晶收了起来,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
眼看来了客人,柳姓贩子又转身招呼。
尖嘴猴腮凑到光头面前,低声问道。
“赖哥,咱们...”
光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看没其他人,低声说道。
“我先去探探虚实,要那娘们说的是真的,咱们说什么也得黑吃黑,替天行了这道。”
尖嘴猴腮疑问道,“替天行道?叫上哥几个宰了这娘们?”
光头赖哥吓得一哆嗦,伸手拍他凑过来的脑袋,低声呵斥道,“蠢货,咱们只谋财,不害命。你是觉得自己的小命够硬?想着跟他们硬碰硬?嫌自己活得不够长?”
尖嘴猴腮脑袋被打的一愣一愣的,忙求饶,“赖哥别打了别打了,我要更笨了。”
光头赖哥这才停了手,继续道,“咱们只用抢先偷了那批极品灵石就行了,剩下的就让他们狗咬狗。”
尖嘴猴腮跟着光头赖哥嘿嘿一笑,“我这就叫人去。”
光头赖哥一听,又开始拍他脑袋,“蠢货,咱们两个人就够了,人家一娘们带一小厮就能搬完的极品灵石,你想多叫几个人来分吗?”
尖嘴猴腮抱头鼠窜,光头赖哥一脸叹息,这哥几个一个赛一个的蠢,还好自己聪明。
墨银河带着两人走了没多远,回头已经看不见奴隶市场和柳姓贩子几人,正准备对檄楰说什么,就见他默默地流着泪,泪水从已经被毁了的脸上滴在足下的土里,墨银河心下一惊,他是认为被自己救了喜极而泣?这跟前后人设不符啊?怎么突然从铮铮铁骨变成一小哭包了?
墨银河叹了口气,也是没怎么见过男人哭,终究心下不忍,拿了帕子一边擦他的眼泪,一边说道。
“你原来过了苦日子,未来只要肯努力,还是可以丰衣足食的。不用为了一时的不幸气馁。”
檄楰被墨银河突然伸过来擦眼泪的手下了一跳,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此时被硬生生拉了出来,看着她亮晶晶犹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再想着自己满脸疤痕,更觉自惭形秽。慌忙躲开她擦眼泪的手。
墨银河手上一个没捏稳,手绢掉在了地上,檄楰慌忙捡起来想还给她,那本白白净净的绢布上,此时不仅是他的眼泪,更有了地上的泥土,显得泥泞肮脏,檄楰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慌忙把手绢藏到身后。
墨银河本来伸手接他递过来手绢的手,此时尴尬的悬在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转手指了指旁边的衣裳铺子,说道。
“先给你买身衣服吧。”
檄楰本想拒绝,但一看自己这衣不蔽体的,肯定是给贵人丢了颜面,只得白着一张脸接受。
墨银河再领着两人从衣裳店里出来的时候,荷包又瘪了一分。但听着xiyu和何铃铛肚子咕咕叫声,也不得不选了个面摊坐下点了三碗面,想着晚上可是有一番忙碌,犹豫了片刻,还是花钱加了份肉。
檄楰和何铃铛两人只顾得扒自己碗里的面,哪里敢碰那两块肉。墨银河想着晚上的计划和明天要去做诱饵,多少有些食不下咽,耐着性子味如嚼蜡的快把自己的面吃完了,再一看两人把碗都要舔干净了,都没碰那两块肉,不由心里感叹,这是苦人家的孩子啊。
把两块肉分别夹到两人碗里,何铃铛赶紧把肉倒回去,“小姐,我不用吃肉的。”
檄楰也想着把肉放回去,可又觉自己肮脏,看着到了自己碗里的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墨银河摆摆手,淡淡道,“我吃素,肉本来就是给你们点的。晚上要杀光头赖,没有力气可不行。”
何铃铛一听要让自己杀那光头大汉,吓的碗都要掉了,哭丧道,“小姐,我做不到啊。”
檄楰一听墨银河的话,眼睛亮了亮,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自己原来一直被锁在奴隶柱上,那光头赖别看五大三粗,实际心思缜密,从不曾靠近他们。这去杀光头赖,哪怕能一命换一命,也是解了些心头恨。
墨银河看何铃铛快哭出来了,不由笑道。
“你这小体格,就算十个你,你杀不了一个光头赖。”
“主人,我去。”檄楰放下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墨银河,像是森林中的狼一般,阴冷中藏着熊熊烈火,那是必死的勇气。
墨银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恢复正常,笑着把之前在屋子里和何铃铛当着光头赖说的话讲了一遍,解释道。
“光头赖晚上必然会挟制你去找无风舟,你既是被挟持的,自然就不算偷跑出来。这上山溜上驻飞台的路,本就阴森昏暗,到处是视线死角。xiyu只用在光头赖被何锁头呼救暴露时,下手杀了他,赶紧趁机逃跑就行了。风险肯定是有,只是我已经努力通过地形和接应把风险降到最低,却也没办法保证没有风险。”
“我愿意!”檄楰坚定的看着她,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里,自己原本就与光头赖有深仇,此时更很大可能不用赔上性命,简直苍天怜悯。自己已经犹如废人,性命早已不值一提,能在死之前杀更多的仇人,恨不得仰天长笑,若是能再报答几分主人的恩情,更是万分庆幸了。
墨银河看他如此平静默然的面容终于崩裂,恢复了些人气儿,想是那光头赖恶人做多了,肯定也迫害了他或者他的家人,至于究竟什么缘由故事,却不是现在有空深究的。
何铃铛知道此时自己已无退路,也知自己当时冒充同胞兄弟去驻飞台当差着实太天真,不如趁此机会退出来。便把锁头的状况也说了出来。
墨银河一听,便心中又多了两分思量,“不如我们带你弟弟先去看个大夫。”
“可以吗?”何铃铛眨着眼看着墨银河,眼睛亮亮的,像是装满了星星。
檄楰的肚子却在此时突然叫了起来,打破了气氛,两人看过来,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低下了头,说道,“我饱了。”
何铃铛把自己碗里咬了两口的肉给他拨了过去,檄楰怎么好意思,这次倒是拼命躲闪。
何铃铛脏着小笑嘻嘻道,“我人小,吃两口就吃不下了。”
墨银河揉了揉何铃铛的脑袋,“你吃吧,我再叫点吃食。我没吃饱。这面太难吃了。”
说罢,墨银河又要了一晚馄饨两个烧饼,都只咬了一口,就说难吃,连着剩下的面,推给檄楰让他赶紧打扫了。
墨银河心下感叹,自己真穷啊,请人吃饭都吃不了大鱼大肉,这要是放原来,有给自己如此卖命的人,高低得到星级酒店里整他个九菜一汤。好在自己的做法也顺带着照顾了檄楰的自尊心了,别看这孩子脏兮兮的,却是个要强的主。
檄楰沉默的接过她递过来的面条、馄饨和烧饼,也没说谢谢,只沉默的吃着。
自己面前的粗茶淡饭,虽然简单粗陋,却让自己回忆起了原来在家时,母亲给自己蒸的糯米糕。简简单单,却中有万千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