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银河梦到了溪流河水,自己好像变成了鱼在小溪里游荡,水流在自己皮肤上慢慢滑过,还没细研究自己是什么鱼,就又变成了一条蛇在草丛间游荡,软软的嫩草在肚皮下摩擦。正沉浸在花香鸟语间,就听见一个声音在不远不近的低低叫着自己,‘小姑娘,小姑娘。’
墨银河奇怪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草地溪水都不见了踪影,四周只有一片昏暗,在昏暗中,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远远的飘在那里。
墨银河睡着时拿着笔的手也倒了下来,正落在烛台下面,摇曳的烛火一点点的融蜡烛,蜡液一点点的流下、堆积、凝固,时间缓缓流逝,弯月爬上了高空,又慢慢的往下沉去。蜡液终于在堆积厚厚的石蜡中融出了一条出路,像蜿蜒的溪流找到了出口,冲下了烛台,滴落在墨银河手上。
一阵灼伤疼痛从手上传来,墨银河猛然惊醒缩手,差点打翻了烛台,墨银河一下从黑影的呼唤中清醒过来,意识还没来及回笼,身体却最先做出了反应,站起来往身后躲去。
站在墙角里的墨银河看着桌上燃烧滴蜡的烛台,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蜡液和空无一人的房间,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追杀的人过来了,虚惊一场。
此时已然寅时,是夜最深,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世界静悄悄的,外面的虫鸣在此时都分外明显。
突然,隔壁房屋好像有东西掉落,转瞬即逝。清脆的像是一闪而逝的幻觉。
有杀手过来?墨银河瞬间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自己在林一和程昊中间的房间,声音是从程昊的房间传出来的,二层十几个的客房呈现一个圆环,从自己窗台往外爬,可以勉强看到隔壁房间的情况。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逞强,但这陌生的世界,只有他们三人相互扶持,于公于私都应该尽力去救他,哪怕万一,救不了他,也能及时逃走。
打定主意,墨银河轻轻推开窗,看了看楼下种着的树木,吸了口气,感叹道,还好两米多高,就算摔下去应该也不会断胳膊断腿,最多就是被树枝划伤疼个两天。
心下思量片刻,下定了决心,轻手轻脚的爬上了窗台,身体紧贴着墙壁,手紧紧的扒着窗台,一寸一寸的向程昊的房间挪去。虽然担心对方安危,却也知道此时急不得,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不敢往下看,不敢多想,像一只树袋熊一般,行动缓慢但稳健,终于摸到了他房间的窗台。窗户边角的绢布经过长久风吹日晒,有一些起皮,能透出些房内些许烛火。
墨银河把已经起皮的窗角纸撕大一点点,伸着脑袋眯着眼贴在窗角努力向里面望去,虽然视线受阻看不完全,却能看到程昊一个人躺在地上抽搐发抖,脸色涨红,浑身青筋暴起,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一般。
地上铺着厚厚被褥,程昊痛的在上面左右滚动,甚至挥拳砸向地面,也幸好有被褥阻隔,拳头落下,即发不出多大声响,也不会真的多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否则这几拳下去,怕是手得血肉模糊了。
在他身边不远的地上,则有一个注射器,看位置,应该是从桌子上掉落下来,刚刚听到的响动,应该就是注射器掉落时发出的声响。
墨银河又换角度来回看了看,再观察了观察程昊的反应,房间内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这程昊是给自己来了一针变成这样?
正当她思考要不要过去帮忙之时,就见程昊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眼内是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的低骂,“墨银河、林一,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似是又滔天血海深仇,如何压抑都压不住,终于在此刻爆发。
墨银河险些没抓住窗台,一股冷意沿着脊梁骨爬上脑后。用力咬了咬嘴唇,刺痛让她恢复了些心神,把自己从惊恐中拉回。
稍微动了动攀附着窗台的手和脚,确认没有僵住,才又慢慢的往回撤去,撤到一半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林一房外的窗户。看刚刚程昊的状态,一时半刻怕是恢复不过来,不如趁此机会看一下林一是否也有异常,别到时候三个人两头狼,就自己一只小绵羊。
墨银河打定主意,便退回自己窗台,稍微活动了下手脚,确认没问题。这次换成左手左脚攀附在自己窗沿,慢慢探到林一的窗台处,如法炮制的解开一点窗户纸往里面看,只见床上鼓鼓囊囊的似有人在熟睡,墨银河刚想松一口气,就发觉不对,这身量体型比林一小了些许。有了怀疑再仔细观察,就越发觉得不对,这天气有些炎热,他怎么会盖着这么厚的被子?被子下肯定没有人!
墨银河心下一凉,正准备撤回,瞥见床沿下漏出一只手和一角被褥,那手中还攥着林一白日里带的护身符。
墨银河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怕有人潜入暗杀,这才不睡床睡床下的。自己真的已经是杯弓蛇影了。
墨银河心下稍安,默默的退回自己的房间,短短几分钟,精神像是在走钢丝,缓慢如蜗牛,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墨银河关上窗,坐在床上的身体支持不住,慢慢滑落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心如擂鼓,身坠冰川。
桌上的烛火已然燃尽,房间内一片昏暗。
此时,墨银河才敢思考刚刚看见的一切。
程昊想杀自己和林一?为什么?他是追杀怀界者的那伙势力?那容秀界主和万林界主为什么没发现?还是发现了故意用自己和林一设陷阱?
如果程昊不是追杀怀界者的那伙势力,那为什么想杀他们?
看刚刚程昊的表情,像是自己和林一与他有血海深仇,自己就一普普通通的平民小老百姓,遵纪守法,校园暴力都没见过,怎么会得罪高高在上的资本政治贵公子?
林一那模样,更是不会跟权贵搭上什么关系。
正当墨银河缩在床上思绪万千之时,忽然感觉背后一股冷风吹过。
自己不是关了窗了吗?风从哪里来,墨银河刚想起身,电光火石只见突然想明白,死死的控制住自己定在床上不要动,一动也不要动!
那是有人推开了自己的窗,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就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