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河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直接跟她说她的女儿已经死了吧。
幸好张霞的丈夫赶了过来,将张霞一把扯到身后,“别闹了!”
随后陪着笑脸对李流河说道,“不好意思,小兄弟。”
“我女人这儿受过刺激。”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没事。”李流河笑道。
“我饿了,神仙。”赵曦瑶拽了拽李流河的衣角。
李流河看向赵曦瑶,“都说了,我不是神仙!”
李流河朝着男人尴尬的笑了笑,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妹妹也…!”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不如去我家吃些东西?就当给你赔不是了。”
“那多不好意思。”
……
男人名叫程喜,家里最值钱的就是拴在牛棚里的一头老牛,但奇怪的是老牛没有舌头。
李流河越发好奇便问道,“程大哥,这老牛的舌头去哪了?”
“还能去哪,被黄大仙割了呗。”程喜语气平淡。
但李流河却吓出一身冷汗。
“这里有黄大仙?”
“谁知道呢,老一辈的都这么说。”
“村子里的牛上了年纪,就会被黄大仙割去舌头。”
“又是老一辈!”
李流河对这些话自然不信,黄大仙在自己心里可不是什么善物,既然来了怎么可能会只割牛的舌头!
对此李流河再也没问什么。
今日晌午的日头大的很,程喜做了两道素菜,还拌了一道凉菜。
李流河吃了一个半的杂粮饼子,因为有一半是赵曦瑶吃剩下的。
赵曦瑶的胃口出奇的小,李流河琢磨着应是与她体内的仙妖虱有关。
吃饱喝足,李流河便询问启方洲的位置。
听程喜所说,启方洲离这非常远,自己现在的位置大约是在大商的最南方,而启方洲却在北方的琼国地界!
这一趟约莫下来,得走上个一年半载的,当然这是有马的前提下。
那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去买辆马车,他正在思考一块银锭够不够时,张霞从屋子里大喊大叫起来。
程喜进了卧房安顿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他走出屋子无奈的朝着李流河笑了笑。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流河不会安慰人,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
赵曦瑶安静的坐在小板凳上面,一只手拄着下巴,笑着看向包袱里女婴。
“你这女娃娃长的倒是白净,这是你的孩子?”程喜走到放在地上的包袱上,看见里面的女婴正在吃着手指。
“不是。”李流河摇了摇头,“她是被遗弃的。”
“女娃子?”
“嗯。”
“我就想要个女娃,再要个大胖儿子!”程喜脸上的笑意消失,“只是张霞她…,什么时候能好过来啊。”
李流河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程大哥,你孩子是什么时候被抢走的?”
程喜疑惑的看向李流河,“我还没有过孩子啊!”
李流河突然有些疑惑,本以为程喜之前说他们没有孩子,是因为张霞说的善意谎言,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看来张霞不是因为受刺激,而是真的疯了。”李流河想道。
“原来不是被大华郡的官兵掳走的啊!”李流河说道。
“什么大华郡?”
李流河听到这个让人意外的回答,松弛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就是那个方向的郡城啊!”李流河指向大华郡的方向。
“那边哪有郡城啊!除了鸟不拉屎的沙地还有啥啊!”
李流河瞳孔缩到了极致,浑身不禁颤抖起来,明明离的不远,但这人竟不知道大华郡!
“不对!”李流河站起身来,发了疯一般跑出程喜的院子。
只留下一脸懵的程喜和赵曦瑶两人。
“你哥怎么了?”
赵曦瑶摇了摇头。
“快跟去看看,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程喜担忧道。
两人在村子中急忙寻找着李流河的身影。
“大娘,你看到跟她一起来的那个人了吗?”程喜拦住村里的一位老妇人,指了指身边的赵曦瑶。
“刚在村东看见,小伙长挺俊,怎么是个傻子呢?”
程喜问道,“为啥说他是傻子?”
“他逮住一个人就问知不知道大华郡,大华郡是啥啊?咱也没听过。我就说不知道,他就跟疯了一样朝着东边跑去了。”
大娘撇着嘴说道,又打量起赵曦瑶,“小闺女长的这么俊,怎么跟个傻子在一起啊!”
两人朝着村东的溪边赶去,到了那里,看到李流河坐在溪边,木讷的看着溪水。
两人长舒了一口气。
赵曦瑶走了过去,“神仙,你怎么了?”
李流河机械的把头抬起,“你也不记得大华郡吗?”
开始李流河也以为赵曦瑶是因为被恨意缠身,才不记得大华郡了。
后来想想,自己被恨意缠身的时候,并不会忘记期间发生的事情。
赵曦瑶摇了摇头。
李流河笑了,笑声带着颤抖,就像是哭一般。
他站起身来,捏住赵曦瑶的肩膀吼道,“大华郡!你被关在铁笼里的地方,就是大华郡啊!你爹,你弟弟,你爷爷,都在大华郡!你都忘了?”
“我…我好像有个弟弟,但是我爹,我爷爷…我记不得了?”赵曦瑶也陷入迷茫。
“死在大华郡的人,也被人遗忘了…”李流河无力的垂下双手,自言自语道。
“我爹和我爷爷都死了吗?”赵曦瑶声音有些颤抖。
李流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来到溪边,看着水里流动的陌生面孔,“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有妖,有仙也就罢了,怎么就连人的记忆都可以随便更改!”
“我的记忆是不是也被修改过?”
“我难道只是穿越过来的意识吗?”
“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是真的吗?”
“为什么该记的事情都忘了,不该记得事情偏偏就我一人记得!”
李流河水中自己的倒影慢慢变成了赵伯。
“为什么?偏偏就我一人记得…”
李流河跪在地上,看着赵伯的被水冲散,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如果自己之前的记忆也被这样更改过,那徐敬安所说,这具身体是他的,也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他自己的忘记了。
既然他自己以前的记忆徐敬安可以看到,那徐敬安的记忆,自己也能看到。
如此一来,那些之前下的定论,都是不成立的。
“不对!都不对!徐敬安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可能,这具身体是我的!”
“只不过我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但,真的是我忘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