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焕,六子二人,屐拉着草鞋,提着战利品,悠哉悠哉的往回走。
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晖光,回来的路比去的路要轻松多了,除了走到大鼓堆时,半黑的夜色以及不知是否是六子恐惧的心理影响,感觉树下格外阴森,手臂又被虫子咬了下,来不及挠痒,两人赶忙加快脚步,待到回到青石庙门口已然天色擦黑。
此时青石庙院门紧闭,透过矮墙望去,院子里稀稀拉拉几个乞丐,或坐或靠或在处理尚有余烬的火堆。
王不焕转过墙角就要跨过矮墙,这么矮的墙还要关门,不是多此一举吗?
只觉得胳膊一紧,被身后的六子死死拉住
“哥,这墙不能跨,还是走门吧”六子转头向院里喊道“四哥,四哥,我是六子,今天抓到鱼了,好歹开开门吧!?”
“有必要吗?”王不焕斜了一眼矮墙
“这是规矩,哥,噤声,听四哥的,噤声”
...
“小兔崽子,大晚上的别乱喊人的规矩忘了?小刀子,开门,抽他嘴巴子!”一句蔫了吧唧的中年男声从庙里传出。
“哎!~收到,四哥”接着从庙里走出一个瘦巴巴的青年乞丐,越过院子开了门,迎上六子的笑脸,挤眉弄眼的扬手作势要打。
六子陪着笑脸,从兜里掏出两个鸟蛋悄默的递了过去,小刀子勾手一捞不带一丝痕迹,抬手轻飘飘的落到六子脸上
六子眉开眼笑配合着小刀子:“六子谢打,哎~”
显然这二人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进得门去,六子兴匆匆的拎着战利品,跑去四哥献宝
王不焕急了,这是自己好容易搞到的,怎么还要献上去?
“哎~?哎~?”
“哎什么哎,这是规矩!”小刀子拌了一下王不焕,撇了撇嘴,抖手又从王不焕怀里抓了个红薯,颠了颠,又晃了晃道“规矩~懂不懂?”
...
院子里,六子就着前人尚未熄灭的余烬,把下午搞到的红薯悉数卖了进去,乞丐窝是不留食的,这也是规矩。
乞丐出门在外全靠讨食生活,有人幸运讨到了食,有人不幸运就讨不到食,那饥一顿饱一顿,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时候就是小团伙的作用了,乞丐们拉帮结派,占领一方据点,建立团伙,青壮的负责占领地盘,老弱的负责乞讨食物,像伤员病号动不了的就在家歇息。讨到了食不能吃独的,回了窝点,由老大分配,因此丐帮才能团结一致,互相帮扶。
王不焕借了四哥的小刀,将鱼剔刺刮鳞,拆分成条,用稍细点的枝条串了架在火堆旁烤制,不多时鱼香味蔓延了整个院子。引得乞丐们纷纷围了过来。
“嘿,新来的,手法可以啊,剁鱼是简单,七里跨啦这么一顿剁就成,可是把刺留这么长的还真是少见”歪头四哥围坐在最前面,用手捏着鱼尾,从地上捡起了王不焕剔下来的整根鱼刺,只见鱼尾单独吊着一根主刺,刺尾还吊着鱼头,仿佛这条鱼就没有肉一样。
王不焕嘿嘿一笑,从鱼刺下一掐把鱼头摘到手里,又用刀子在鱼头上下这么一比划,鱼头就被分了家,用肉串沾了沾鱼脑油继续翻烤。
“这手艺,不赖不赖,小子,家里祖传的吧?”歪头四哥见王不焕不接话,继续搭茬
“新来的,你小子心里也别抱怨,虽然你没入伙,但是你四哥不白吃你的。咱们后面有的求我帮忙的时候。”
“就是就是,咱们庙里就四哥是本事人,咱们大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大伙说是不是?”在旁边闻着味,不停吸着鼻子的乞丐们七嘴八舌的帮腔道。
王不焕闻言心中一动,突然穿越到此,这具身体到底是谁自己一无所知,白天偷空问了六子,六子只说是歪头四哥外面捡回来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详细情况看来是得着落在四哥身上,可不能太过拿搪,求人办事可不能先得罪了。
“哎~四哥哪里话,些许粗浅手艺,能入四哥法眼,真是我三生有幸啊,哈哈~”王不焕尬笑了一下,又道:
“我今天上午刚醒来,就像失忆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这动刀子烤肉的手艺,好像生来就会一样,听六子说我是您捡回来的,你说是不是?”
“嘿,新来的小子,甭来这套,你想啥呢?”四哥看着烤串馋的直流口水“烤了能吃了吗?”
“能能,给,四哥尝尝”王不焕识趣的取了一根烤串,鱼肉烤的白嫩欲滴,飘香四溢,顿时引的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可是四哥没吃呢,谁也不敢动。看来四哥御下还是有一手。
“哦,哈斯哈斯,好烫好烫,手艺不错,小子”四哥接过烤串,慌忙一口,被躺着了,旁边早有伶俐的小子递了水过去
“咕嘟咕嘟,不错,痛快,真香,你去拿一串”一口凉水下去痛感大减
“杆子队的一人拿一串啊,可别给我多拿,满仓队的去看看红薯烤熟了没,晚上你们可是都吃了的,这就当个俏食儿吧~”四哥哈斯哈斯的安排完分配,转头向王不焕和六子道“赶紧抢啊,没了可别说四哥没给你们留啊。”
“狼多肉少,先下手为强,小子,四哥不会亏待你的。”四哥也不贪嘴,一串吃完抹了抹嘴起身向庙里走去。“你的来历我不太清楚,前儿给镇祟司的老爷带路时,在山上捡的,明儿空了我让刀子带你过去。天色不早了,赶快吃了睡觉。”
...
此时夜晚的山间,凉风习习,想必是为了躲避夜间觅食的猛兽,青石庙院门及内门都用了粗壮的桑木顶门,庙里磨牙梦呓,呼声震天,臭气缭绕,竟没有一个人睡在院子里。
青石庙内,王不焕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裹着稻草,和衣睡了,旁边躺着六子,这小子似乎是做了什么梦,磨牙之余,又嘟囔着什么也听不懂
王不焕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放映着今天发生的事
庙中央供桌上,躺着这片丐帮的总瓢把子-歪头四哥,四哥此时睡的格外香甜,呼噜声一阵紧似一阵。
王不焕缓缓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尽早入眠,明天怎么滴也得去看看自己被发现的地方,看看有什么线索,还有李牛犊,欠我的鸡腿不知道有没有被偷吃。
忽的,手腕一麻,似被臭虫咬了一下
“人各有命啊,别人穿越当皇帝,我来喂臭虫”王不焕转转了手上的葫芦手串,挠挠痒,翻身就要入睡。
噗
噗
噗
噗
墙外沉重的落地声由远及近,“咚”一声,撞在了院外的门上
噗~咚噗~咚噗~咚...夹杂着尖利抓门的声音从院门处清晰的传入庙内。
不觉间刚刚还难以入眠的打呼的声音竟消失了,庙里静的可怕,咯咯咯牙齿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奶奶的”
就在这时,供桌上四仰八叉睡觉的歪头四哥醒了,旋即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该睡睡,别做声,作老妖的来了,天明在理会,他奶奶的,真个邪乎”
话毕,庙里静的可怕
六子颤抖着手拉了拉王不焕的胳膊,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小声说道
“焕哥...别吭声...让它听到了...麻烦就大了”
“听四哥的,等天亮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