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实在不忍瞧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温明姝就让他去溜达几圈,自己在茶肆等候便可。
待温明漠这匹野马脱缰之后,她也没有候在原地,仔细观量了一下周围的境况,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出了烧有炭火的雅间,来到零星落客的茶棚脚下,便闻得几个中年男子拢袖在作细碎交谈。
不难听出他们正在议论让大理寺和刑部两处陷入困境的那件杀人焚尸案。
看来这事已是闹得满城皆知了。听了稍会儿后,她佯装寻坐,在几位谈话之人的邻桌寻了个凳子坐下,双腚触上那方浸在寒气里的长条板凳,冷不防就是一阵哆嗦。
几位男子出于礼节冲她微微一笑,继而又陷入了阔谈之中。
“这案子看似极为寻常,可那凶手竟做得天衣无缝,选了个少有人迹的地行凶,后将现场烧得一干二净,又过了数日才被人发现,即便是有迹可循也早已被风雪冲刷殆尽,足见那歹人心思缜密。”
这话大哥曾经说过。温明姝捧起了小二递来的热茶,细细听着。
“莫非……这件案子不是凡人所为?”
温明姝皱了皱眉,余光瞥向那个头戴黑色纶巾的人,见那人往桌前凑了凑,待其余两人也围了过来,这才继续开口:“要是常人所为,怎能不露半点痕迹呢?依在下愚见,死去那女子生前必定做了什么孽,惹怒了天人,所以才……”
“呵——”石陶烧制的茶碗猛地击向微腐的桌面,惊得交谈的三人应声望来,见得这长发束顶的“浓眉少年”面颊因发怒而微红,几人倍感困惑,却听她道,“原以为是长者簇谈,不料竟是闲人交杂。”
那头戴纶巾的中年男子很明显有些不悦,同行的一个着青色棉袄的人拦住了欲要起身的中年男子,冲他挤了挤眉适才转头笑对神态冷漠的“少年”:“不过是茶前闲谈,我等也非探案能手,莽夫之言,望小哥莫在意。”微顿,复又笑道,“此案着实棘手,大理寺同刑部皆是堪称悬案。难不成小哥有甚特别的见解?”
指尖轻扣住石陶茶碗的边缘,温热的茶汁浸透在那两个漂亮的指甲上,映得它们愈发光亮。浅色的唇角微扬,温明姝看向虚无的前方,指尖转动着茶碗,应道:“在下听说,半个月前的某天夜里,有一辆破旧的马车往南郊的方向行去,至于车载何人,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