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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羊(1 / 1)

离开之前是将这人五花大绑捆在屋中,也不知道他是寻了什么办法把绳索挣开。

他用的还是军中才用的捆结,复杂且难解,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这都能被他给挣脱,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位声名远扬的真人。

这次是用什么?

火吗?

哦,猜错了,用的竟是牙,倒挺豁得出去的。

这牙口倒还挺好,镶金还嵌玉。

徐允知屈膝,半俯下身去看了看这个门牙豁去半颗的潦草老头,“渴了?是要喝水?乖乖在屋里等着我回来便是。”

他事情忙,来得晚了些,但到底还没忘记有这个活口。

潜藏在这太微宗才不到三个月时间,提前擒获魏沭阳实属不得已之举,若不是觉察到他有假死逃生的举动,兴许还能纵容他再逍遥几个月。

不过,倒也有意外所得。

魏沭阳睁开一双混浊的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喉结几番滚动,声音近乎嘶哑地喊着:“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混入我太微宗?你究竟有何目的?”

门牙豁了,说话都漏风,看着都有些滑稽。

山风拂过檐角,那爬满青绿的风铃声碰撞出凄厉的呜咽,庭院中栽种了不知多少年的古榕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无声无息地守护着这片故土,或青绿或枯败的叶片簌簌随风滚落在年轻男人的道袍,他不过信手一拂,修长的指尖于夹起一片乱舞的叶子。

徐允知把玩着指尖的叶子,说话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声调。

“就当我是看不惯你妖言惑众招摇撞骗蛊惑人心的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士便是。”

慈悲心肠的他到底还是拿着那片沾了井水的叶子,便去碰了碰老头干裂发白的唇瓣。

“本道骗谁了你别张口就来……”魏沭阳声音微哽,反驳争辩支持分明就在喉咙口,却声声被他压制了回去。

他敛眉细思,细数自己这些年也算波澜壮阔的经历,虽说有错,但也不足为道。

比起皇室昏庸,党争伐异,蕃镇割据,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种种状况而言,他劫富济贫,施衣赠粮这桩事便可载入青史,千古流芳。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创办太微宗,收留孤苦伶仃的幼童,给他们一口饭一片瓦,他不过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又碍得了谁?

只不过……只不过假借鬼神之说,只不过是利用百姓对上苍的敬畏之心。可自古以来,天权神授,只有利用这个名头才能更好地办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只要这结果是好的,只要过程中不杀人放火,害人性命,初衷如何又妨碍了谁。

这世道,到底是论迹不论心,若真论心,这人间世可能找到一个真真正正清清白白的?

水至清则无鱼说的不正是这样的道理。

思及此,魏沭阳越发声嘶力竭地反驳自己何罪之有。

“平昌侯死了。”徐允知短短一句话打断魏沭阳未能出口的诘责。

魏沭阳瞳孔骤然大睁,脸色骇然可怖的模样,脑袋顿顿地抬了起来:“死了?”

他第一反应是果然。

三月前他才从那靡靡盛世的京都返回,赴平昌侯相邀,进献完丹药后他与信道成痴的平昌侯对月小酌了一番。

“在服用了你送去的曜日永寿丹后死了,就死在他三十岁寿宴的大礼上。”

徐允知淡声:“七窍流血,死状可怖。”

魏沭阳奋力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出身行伍之家却因天生心脏有缺,经年累月等着被人伺候的药罐子却在服用过丸药后,苍白可怖的脸色一改红润,自娘胎带来的咳疾骤然消,原本无力行走的双腿也变得有力。

那晚他们相谈甚欢,那位高权重的侯爷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立庙修观,要赠他万两黄金。

“装神弄鬼久了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年轻男人的嗤笑声断断续续流入他的耳中。

“真要这么厉害,怎么现在还会像狗一样跪在这里?站不起来吗?那就爬出去,让你信仰的教众都看一看,他们的神祉,所谓的神明,在我手中是如何苟延残喘的。”

养尊处优惯了,还从未遭过如此欺凌,半张侧脸躺在泥污里的魏沭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通红的眼里深含着恨意。

“我炼制的丹药多少人服用过都没有事,甚至已被证明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除非那药被寿宴上就被人换过,又或者有人在我离开后对平昌侯动了手脚,你去找找之前服用过丹药的人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太微宗创办初期,名声不扬,仅靠他师傅一介百岁老人和一套软绵绵的拳法,根本无法延续道观香火,饱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总是令人惶恐难安。

师傅走后,魏沭阳身上的担子便更重了,为能不负所托,只能以游方道人的名号,带着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契机,走上了富贵之家的门庭,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一颗看似平平无奇却有起死还生之效的丹药,才得以将宗派发扬光大。

名号渐显后,且不说温饱了,弟子也纷至沓来,他被人捧上高台,成了那不容置喙,可扺掌生死,翻云覆雨的神明。

从富贵之家,到高门士族,再到皇室子弟,逐渐深入权利的中心,等到他发现之时,那势头已经不是他一介平民能阻拦得了的。

也因此他才想方设法地寻了契机,才假死逃生,万事俱备,却不料……黄雀在后。

平昌侯的死,不过是他们党政,狗咬狗的把戏,而他自己不过是拉来做替罪羔羊罢了。

魏沭阳能从那权贵争斗的中心全身而退,脑子自然是转得极快的,只那一霎的功夫便想明白,平昌侯这位新贵实属太子一党,虽说体弱多病却是神宗十年惊才绝艳的状元郎。

他主张的十日变法威胁到以徐丞相为首的旧党,威胁到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自然是不能留的。

杀一儆百,他们既敢在平昌王寿辰礼上堂而皇之地断了太子手中的矛,也能让新党忌惮几分。

就算事后追究起来,他也是那个倒霉的替罪羔羊,即便有人质疑,可在胤都城中真正只手遮天的权贵手中,谁还听他陈情,鸣冤喊屈。

一颗心直直坠了下去,顷刻四分五裂,这世道不公,权贵者与生俱来便捏着穷苦百姓的喉舌。

惯是如此,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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