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祖父躺下歇息,他缓缓走到院中。
一边整理院中杂草,一边琢磨着购买疗伤丹药的事。
思前想后,每一样法器都有用处。
终于有相对配套的法器,刚刚拥有,真是不舍得卖了。
高空云霞朵朵,远处炊烟袅袅,耳畔微风拂柳,心中思绪万千。
“哎”只剩一声叹息出口。
三天之后,木仁服侍祖父喝完药,终于鼓起勇气对祖父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祖父,孙儿打算去找份事情做,一直依赖祖父,现在也是我外出赚取灵石的时候了。”
“哎!这两天我观你言行,大概猜到一些。还是家底太薄,咱散修就是如此,没有依靠,只能自己努力进取。”
“你修炼很快,是咱家的希望。这是流云阁外采人员的身份木牌,凭借此牌可在坊市流云阁的侧门处接取任务,也能赚些灵石。”
木远峰双手撑在床边,坐起身子,看着木仁眼中满是慈爱。
同时,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牌递了过来,还有十块灵石。
木牌是紫色,上面有一个云朵的图案。
木牌表面磨损较多,有些年代,显然是经常抚摸导致。
“出门在外,灵石是必须品,省着点,应当能坚持一段时间。”
木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子女第一次独自外出,家中长辈都要给一些银钱,有些保障。
哪里不对,祖父的神情有些奇怪,好似受伤后,特别想让他出去做事。
木仁站在林中,总觉得这几天忽视了什么。
“灵火!”
过了半炷香时间,他终于反应过来。
以前没有灵火,祖父都不让自己外出。
更何况有了灵火,随时可以进入火炼宗。
现在让我做事谋生,这有些不合逻辑,与进入大宗门的初衷不符。
“除非……”
木仁不敢想象,若真是如此,那么可就糟了。
他转身走进木屋。
“祖父,您别瞒我,灵火是不是出了问题?”
木仁尽量放缓语速,控制情绪,轻轻的询问。
“哎,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也对,你自小就聪慧过人,怎么可能瞒得住!”
木远峰神色萎靡,唏嘘不停。
木仁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灵火没了,是被一名修士取走的。
村里的孙台,是带路人。
“若是身体好着,我必然要想方设法追回灵火,可是,哎!”
一声叹息,将木仁拉回了现实。
“我去找孙台,总得知道是谁拿走的灵火,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回灵火。”
木仁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孙台大卸八块。
他与孙台算是同龄人,可他一直看不上孙台好吃懒做,欺负弱小的样子。
夜入五更,天边隐隐透出一丝昏黄,正是村民安眠之时。
木仁悄悄赶到村边!
与孙台交好的少年中,有村中一户铁匠的孙子。
刘铁匠祖孙住的距离村中心颇远,正好不用进村。
一刻钟后,他走出西边一间屋子,背着双手出来。
借着林木遮挡,他藏着观察。
又过了半个时辰,模糊可见一道矮小的身影,从刘铁匠屋子方向跑出,向山下奔去。
木仁见“兔子”已经出兔窝,便悄然的跟了上去。
对方果然跑向涂郡,这在木仁的预料之中。
大半日功夫,一个长二十里宽十五里的凡人城镇出现在眼前。
城墙高约三丈,矗立在眼前,并由一块块的条形方砖堆砌而成,城门中央写着两个大字“涂郡”。
门口的士兵睡眼惺忪,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对来往之人爱答不理。
木仁跟着进入城里,街道两边小摊贩正在出摊,勾栏酒肆还未开门,整个涂郡还在似醒非醒之中。
跟踪是个技术活,作为修仙者,跟踪一个凡人小子,实在很容易。
山路曲折,街道人流稀少,山路借石、街道借摊,一直没有察觉。
不久便在一个破道观前停下,钻了进去。
“台哥,好汉不吃眼前亏,仁哥儿可是练家子,他说你出卖村中宝物,导致村中气运受损,要跟你拼命,快跑吧!”
一个粗狂的声音传出,“混账!那仙师出手,关我何事
!”
木仁踩墙进院。听到答话者,正是孙台。
“天已放亮,等傍晚再走!”
此时,屋舍中悉索声传出来,木仁疾步躲在一边。
城里人多眼杂,不方便动手。
门被拉开,发出嘎吱的响声,几个衣着破烂的乞丐,从屋舍走出,其中就有村中的孙台。
孙台出门,随手将木棍抱在怀中,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走到一个刚出的摊贩前。
身后跟着的一个乞丐上前,直接在小摊上拿起新烙好的饼,双手递给孙台。
孙台不屑的啐一口,抬脚走向下一家摊贩,那名乞丐如获至宝,将面饼揣入怀中。
摊贩从始至终都默不作声,自顾自的揉面,不敢发一言!
百姓苦孙台久已,奈何报官后无甚作用,报复更甚,近期传言,这孙泼皮认识仙师,更是无人敢惹。
差役更加不闻不问!
木仁发现对方如此,不慌不忙,心中有了计较。
他花了一些银钱,从一名差役口中了解到孙台的情况。
他背后似乎真有仙师的影子。
木仁可是知道,这城中可是有坐镇修士的。
看来只能打草惊蛇了,根据孙台的反应,再采取下一步措施。
木仁到集市,买了两只活鸡,一桶黄鳝,为了掩人耳目便自己挑着出城。
涂郡位置特殊,通向赤火国其他城镇的官道,只有两条。
一条向西,可以通往凤山郡,另一条向南,可以到达流阳郡。
但流阳郡更加远离京城,且路途艰险,以孙台好吃懒做、贪生怕死的性格,必然不愿长途跋涉。
他选定了三十里外的两处位置。
布设陷阱,花了半天时间。
那孙台听到自己要找他拼命,竟然还在城中逗留,要么没头脑,要么有所依仗!
敲山才能震虎,打草才能惊蛇!
只能将其逼出城外,尽快解决此事。
走入城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车马川流不息,饭馆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猜拳行令忽高忽低。妓馆红绸高挂,歌声若隐若现,琴声如泣如诉。
远远发现孙台走来。
他缓缓走向道观前,一个临街店铺。
“老板,打听个人,他叫孙台,是万鱼山的村民,个子与我差不多,为人游手好闲!”
店铺老板是个中年人,圆脸小眼。
只见他眼珠一转,心中猜测,两人关系应当不好,不过这与他无关,开门做生意,这种事可不能染上。
“小友,我并不曾认识这样一个人,你还是到别处去找吧!”
说完,也不再看木仁,自顾自的低头看着账册。
木仁也不气馁,向掌柜一抱拳,转身离开。
“看来是有事要发生了,哎,还是躲远一些吧。”
等到木仁走后,掌柜看着走远的背影,自顾自叹气。
开门做生意,就是坚持“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孙台霸占了街道的一半,路人唯恐避之不及,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两丈左右的无人区域。
一道人影闯入他的眼睛,他心头一突。
孙台抬手揉揉眼睛,那身影已经融入人流当中。
他抬头看了看店铺,向身边的乞丐知会一声,自己却是躲在一个阴影中,向周围窥探。
乞丐答应一声,向着店铺走去,不多时便返回。
“孙头,刚才有个少年在找你,据掌柜说,来者言辞颇为贬低于你!”
乞丐如实转述,心中却在打鼓,莫不是仇家寻来,他可没必要与孙台搅合在一起。
孙台显然也是发现了乞丐的神色,轻哼一声,顾不得气恼。
匆忙赶回道观,简单收拾东西,趁着城门还没关,出城而去。
“让你慢慢去找吧,小爷我走了!”
孙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就差向人炫耀了。
毕竟木仁在村中可是“能人”,将“能人”耍的团团转,想着就兴奋。
夕光余辉尽去,炽热消退。夜色降临人间,山风徐徐而来。
“是没有靠山,还是说靠山在城外!那倒是不枉费一番布置。”
靠近城墙的阴影里,木仁喃喃自语。
路上几无行人,偶有错过入城的车队,以车为墙,围作一圈,生起堆堆篝火。
商客、书生、脚夫席地而卧,以车为倚,或高谈阔论,或饮酒恣欢,或鼾声如雷。
夜色初浓,官道如灰带,模糊不清事物!
孙台竟有些后悔,这天这么黑,如何赶路。
应当躲起来,明日一早再出城。
他只得以木棍敲击地面,摸索前行,心中希望能碰到商旅或者农户,将就一晚。
距离伏击点还有五里时,木仁仗着修仙者五感敏锐,钻入旁边密林,抄近道前往伏击点。
找到官道旁的木栅栏,其四尺见方,这是他上午取用林中树木枝干做成。
上面布满荆棘,从高处抛下,撞到人身上,不是骨折就是内伤。
官道另一侧,一个臭水沟,他已将黄鳝剖开,内脏血肉扔满。
即便是孙台躲过了,跌入水沟中,黄鳝鱼的粘液,会让他成为蝙蝠的目标,到时候木仁就等着看好戏。
就等着孙台入套。
笃笃的木棍声,在夜晚尤其亮耳!
孙台对危险毫无所觉,木棍探过,将一根树藤挑到一边。
木藤是木仁设置的预警线,木藤一动,他身前的藤条也被牵动,他心知时机到了。
木仁猛然站起,木栅栏举过头顶。
一声大喝“孙台,纳命来!”
木栅栏如一块巨石,向官道飞去。
孙台在城中做泼皮久了,打架斗殴,争抢地盘,与人争斗的经验丰富。
他心道不妙,下意识向地上一倒,木棍随之向上横举,护住身体。
一声脆响传出,原来是木棍受不住栅栏撞击,从中折断。
木栅栏余力落在其身上,孙台如猴子一般,就地一滚,卸去重压,向一侧水沟滚去。
虽有木棍承撞,翻滚卸力,但他的脏腑还是受到了震动,微微疼痛。
“噗通”一声,他掉入水沟,腐臭与血腥涌入鼻孔。
孙台连爬带滚,跨出没过膝盖的水沟,毫不犹疑钻入密林。
木仁不着急,缓缓走下。
猎人捕猎,要先折腾猎物,慢慢消耗其体力,直到一击必中。
水沟中,混有鸡血与黄鳝内脏,与水混合在一起,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那奇怪的的气味。
而孙台会吸引夜晚觅食野兽。
木仁只需要远远的赶着他就行,相信山中的野兽会很感兴趣。
孙台一个凡人,进入密林,如一只迷路的兔子,左突右撞,声音不绝于耳。
折腾半天,头破血流,还是在原地打转。
一头灰狼,出现在不远处,两只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尤其明显。
在孙台看来,周围漆黑一片,那两只绿色的眼睛,好似悬浮在地面,犹如地狱中的灯火,阴森渗人。
人类在危机的时候,往往能够爆发超常的力量。
孙台抓住一根灌木一拧。
咔嚓一声,灌木从中部劈裂开来,只剩部分主干和树皮连接。
他两手攥住灌木,交替用力旋转,匆忙将灌木拧断。
随着绿色眼睛不断逼近,结合周围环境,孙台已经猜到那是一只狼了。
他双手握紧木棍,心中估摸着距离,猛地一棍挥出。
棍子速度极快,只听得呼一声,接着划拉声起,棍势沉稳。
看来孙台能欺行霸市,也是有原因的,还是有几分能耐。
孙台知道,设伏的人很快就会出现,甚至就在一旁窥伺,不会就这样虎头蛇尾。
心中暗恨,平日走哪吃哪,不生烟火,连火折子都没有。
不然点燃之后,那狼就在自己的监视之下,何至于被一头孤狼困住。
林间再次陷入了死寂,一人一兽都在等待,不过孙台作为被动防守一方,心神消耗极大。
半炷香时间后,灰狼转身扑向孙台,一股劲风携着腥臭窜了过来。
孙台长棍横着,双臂一抬,上身前倾,猛地向前一送。
只听咣的一声,长棍碰到灰狼颈部,将灰狼死死抵住,灰狼口中温热的腥臭直扑孙台脸面。
不知是不是孙台运气好,这一棍恰好抵在灰狼脖颈,口咬不到,前爪抓不到,仅余两只后爪撑在地面。
灰狼口中发出凶狠的呜呜声,前爪不停的挥动。
长棍顶在脖颈,随着它的抓动,呼吸不时被压迫,狼口张的越来越大,液体顺着嘴部不停的留下。
幸亏背靠大树,两臂前举,不然这头狼加上长棍的重量,会很快耗尽他的力气。
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着,若是孙台力竭,狼口顺势向下,咬断他的脖子,吃掉他的血肉。
若是灰狼气道被阻,硬生生被长棍“勒死”,那则是孙台命不该绝。
“哇”!
不知过了多久,暗红的血液从口中吐出,将前胸都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