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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碧灘城
云族议会堂。
众多在云家中享有高度威望的长辈与族老聚集于此,氛围显得沉重而肃穆。
位于首席的,是一位身披墨色长袍的老者,他紧握着一张信笺,指尖因用力而泛青,面容阴郁至极。这位老者,正是云家之主,云崇山。
良久之后,云崇山将那薄纸轻轻举起,冷冽的声音划破了室内的静默。“云澈,你可知道老夫手中所持何物?”话语一出,议会堂内所有长辈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堂下站立的一名青年。
青年微微摇头,显得有些茫然,“晚辈不知,还请家主明示……”“呵呵,你若不知,那老夫便告诉你,这是端木家族送来的退婚书……”
退婚书!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瞬间激起堂内的轩然大波。
“什么!端木家族居然要解除婚约!”“实在过分,我云家在碧灘城立足百年,端木家族此举,无疑是当众羞辱我云家!”有人愤慨不已。
但随即,也有人冷静分析道:“过分?恐怕不尽然……”“别忘了,端木家族本就是碧灘城的顶尖势力,而我云家不过是二流家族,当初端木家之所以定下婚约,完全是看中了云澈的潜力。
可如今,云澈却落得丹田破碎,沦为废人,端木家族提出退婚,又何足为奇?”
废人!
听闻此言,现场的云家长老们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位青年,内心无不暗暗叹息。确实,当年这位青年被誉为碧灘城的第一天才,天赋卓绝,否则怎能让端木家族青眼有加,欲结为秦晋之好。
然而,自一年前起,这位青年仿佛遭遇了一场诡异的变故,修为非但未进,反而倒退,就连武者视为根基的丹田也已破碎。
最终,从万众瞩目的绝世天才,沦落为彻底的废人。
如今,端木家族决绝地解除婚约,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位青年将成为碧灘城中最大的笑柄。
这份耻辱,也将无可避免地牵连到云家。
想到这里,云崇山紧盯着青年,“云澈,老夫很想知道,你现在心里作何感想?”青年云澈的面容平静如水,未曾掀起太大波澜,缓缓说道:“这桩婚事本就非我所愿,如今端木家族要解除,我认为……也不错……”
也不错?
“什么态度!”云崇山勃然大怒,“你可知道,与端木家联姻,云家能在碧灘城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现在因为你,云家错失良机,你就是云家的罪人!”
云崇山话音刚落,坐在一侧的大长老立刻带着几分嘲讽附和:“没错,老夫早看出这小子不堪大用。如此废物,竟能成为云家少主,真是可笑……”云澈眉宇间闪过一丝皱褶,“大长老,如果我没记错,云家少主之位,当初可是各位家族长辈恳求我接下的吧?”恳求!这个词让大长老神情一僵,虽想反驳,却无法否认云澈所言属实。
碧灘城各大家族对于矿脉资源的竞争极为激烈,但各家族长辈通常不会直接介入,因为一旦亲自下场,便会演变成家族间的战争,导致两败俱伤,血流成河。
因此,各大家族约定俗成,只派家族年轻一代争夺矿脉。在此规则下,家族中年轻一辈越是杰出,外争矿脉时获胜的机会就越大,获取的资源也就越多。
云澈自三年前代表云家出征,为云家赢得了无数资源与荣耀,也正因这些武道资源的累积,云家势力逐渐壮大。
这些贡献,即使大长老再不满于云澈,也无法公开否定他的功绩。
“佘山一役,我为云家浴血奋战,身负二十三处重伤;旭日云一战,我为云家冲锋陷阵,一箭穿胸,九死一生……三年间,我总共为云家争取到了大小三十几处处矿脉的开采权。”
“我所付出的一切,相信大长老您心知肚明,难道仅仅因为我现在无法再为云家贡献力量,就要全盘否定我以往的所有努力……大长老,您是这个意思吗?”
“你……”
大长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放肆!直至此刻,你竟还敢对本长老出言顶撞,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昔日那个风光无限的云澈吗?别忘了,你不过是云家当年收养的弃儿,若非云家,你恐怕早已成为荒野中野兽的一顿餐食。”
弃儿二字,如针刺耳,云澈的双拳不由紧握,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激荡。
大长老冷哼,转向云崇山,拱手道:“家主大人,云澈如今天赋不再,与慕容氏的婚约解除更是让云家成为了沧澜城中的笑谈。
为了家族的名誉与未来,请家主以大局为重,撤销云澈的少主之位,切莫再心软妇仁了!”云崇山闻言,轻轻颔首,“大长老言之有理。”
随即,他声音洪亮地宣布:“云澈,你安于现状,使云家颜面受损。现在,我以家主之名,剥夺你的少主身份。
自今日起,大长老之子云黎,将继承云家少主之位!”大长老闻言,脸上顿时洋溢出满意的笑容,“多谢家主厚爱,老朽定会督责犬子勤勉修炼,为云家争光。”
云澈的脸色却在这一刻黯淡下来,“家主大人,这就是你的决定?”“你觉得呢?”云崇山反问,嘴角挂着一丝冷意。
“我明白了……”云澈轻声回应,没有过多争辩,手中的令牌轻轻一抛,那是他少主身份的象征,随后转身离去,背影孤寂而决绝。
云澈的背影消失后,一位年迈的族老低声叹息:“家主,云澈毕竟为云家立下汗马功劳,如此决绝,是否有欠考虑?”
大长老却不以为然:“有何不妥?云澈虽昔日天赋异禀,但其能力已不复存在,武道停滞不前,这说明他并非修行的料,是时候认清现实了……至于慕容氏的退婚,云澈已无利用价值,若继续让他占据少主之位,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云家无人?”
云崇山沉稳点头:“大长老言之有理,云家不容无用之人……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族内成员见状,多数人虽心存同情,却也不敢违逆家主之意,剩下的则纷纷附和,认为此举乃是为了云家的大局考虑,对云澈的仁慈只会是负担。
云澈独自行走在云家的回廊间,曾经的尊崇与谄媚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人们的刻意回避,甚至是背后的指指点点。
云澈深深体会到这几个字的感受。
尤其是今日,云家真正在意的并非慕容家族退婚后在沧澜城颜面受损,而是联姻希望的破灭,意味着与沧澜城第一大家族结盟的梦想彻底化为泡影。
这也宣告了云澈在云家的最后价值荡然无存。
从被家主云崇山视若亲子到如今弃如敝屣,转变之大,令人唏嘘。
“这就是现实!”云澈自嘲地笑了一声,但那苦笑过后,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决。
回到住所,他收敛所有情绪,不久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玦。这枚古玉红得鲜艳,形态如同跳跃的火焰,布满裂纹,正面刻着“轩辕”二字。这是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信物,可悲的是,云澈心中竟无法描绘出母亲的模样。
他们说:母亲在云澈尚在襁褓之时便匆匆将他送至云家,从此杳无音讯。后来云澈得知,这古玉是传承之物,只存在于极盛的至尊家族中,用以承载血脉或神功的传承。
这种级别的宝物,绝非沧澜城乃至整个阳州所能孕育。
这意味着,云澈的真实出身可能与某个至尊家族息息相关。
他曾经疑惑,“轩辕”是否就是自己真正的姓氏,但若真是出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家族,父母又怎会忍心将他遗弃在这偏远之地?望着古玉,心中的谜团重重。
传承古玉的秘密,并非云家主动告知,否则以云崇山的个性,若知其珍贵,绝不会任由云澈保管至今。抛开杂念,云澈端坐,手持古玉,缓缓阖上双眼。
入定不久,一片虚空在他眼前展开。他仿若置身星河,面前是辽阔的星域,银光闪耀。
星空中,一座宏伟殿堂悬浮,气势磅礴。
相较于初次到访时的震惊,云澈已对此景有了几分熟悉。
步入殿堂,传来女子悦耳的声音:“来了?”大殿之上,绝色女子背手而立,淡笑望向云澈。
她穿着淡紫长裙,赤足踏空,肌肤赛雪,眸光如星。
即便非首次相见,云澈仍不禁心神微颤,旋即镇定道:“天女前辈,我何时才能练成您所说的无上神功?”
“岂是易事。”
紫衣女子轻笑,“凡人见识浅薄,以为丹田为武道根本,却不知后期丹田反成束缚。
我教你废弃丹田,凝聚气海,于武道初阶奠定真正的无上基础。”
女子话锋突转,“莫非,你质疑本天女之法?”
云澈连忙摇头。随她修炼一年,深知其美貌非凡,脾气却颇大,尤其不容修炼见解受质疑。
“我明白了……”天女审视云澈,“你昔日天赋虽在我眼中微不足道,但在这小世界里也算天才。
一年前随我修行,丹田碎,境界退,这一年间人情冷暖想必体会颇深,你可有悔意?”
悔意?
云澈笑道:“境界跌宕,未尝非福。
至少让我看透许多人和事,成长良多……”天女眼中闪过赞许,“嗯,你虽实力稍逊,心境倒是不错。”
这时,
紫裙女子挥手间,一座幽塔浮现大殿,剑气风暴在其下翻腾,似能割裂空间。
她指向幽塔:“进去吧。”
云澈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迈向幽塔。
“啊——”剑气之中,云澈面容扭曲,痛呼出声。
紫裙女子早有言在先,重塑根基之路,必将艰辛异常。
当云澈的脚步跨入幽塔领域,万千剑气立时狂啸而至,虚幻剑芒逐一穿透他体内的丹田位置。
剧痛,每一剑都如锥心蚀骨般深入骨髓。
“这是法则之剑,
它们在摧毁你旧有丹田的同时,也在你体内构建全新的秩序。
当旧丹田灰飞烟灭之际,正是新根基诞生之时……现在正是转折的关键,切勿轻言放弃。”
“我明白!”云澈咆哮,紧咬牙关,坚韧以对。
事实上,他并不需要天女的再次提醒。这份痛苦,每日如约而至,已伴随他整整一年之久。
一年前,当他首次心灵触碰到神玉空间的那一刻,在首次目睹天女神姿的震撼之下,这位神秘女子便对他阐述了这一切。
她的原话清晰回响:“你身处的世界,修行之道太过原始,而我掌握一种方法,能令你日后的修为突飞猛进,但这需要你放弃现有的丹田,重新构筑根基,期间修为必会大幅倒退,你愿意吗?”
彼时,云澈毫不犹豫,毅然决然选择了这条道路。
因此,一年前修为的骤降,丹田的破裂,并非偶然的灾病,而是他自主抉择的结果。
在云澈眼中,一年的隐忍蛰伏不过是为了厚积薄发,一旦这段磨砺期过去,便是他如潜龙腾跃,锋芒毕露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