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同大幕,将天空完全包裹起来。
夜色下一匹机械马匆匆掠过,匆匆奔赴南城门,正是如方。
行至城门处,他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城门,陷入沉思。而后,他脑海里一阵疼痛,停在城门前,捂着脑袋,而后便穿过了紧闭的外城门,最后又出了内城门,而他浑然不知。
随后他策马奔赴前方,径直前往如家大院,而他浑身上下都是泥。
回想起方才发生之事,如方陷入沉思。只是,忽觉自己是在骑马,立即惊醒。
对如方而言,黑夜与白昼并无太大区别,可能就是白天看得远一点;黑夜中如方也能看清周围,即便是闭上眼睛也是一样。
当身体秘力完全停止运行,便如同往常一般,只能用眼睛才能看见事物。
……
话说如方在山洞内,听到一阵嗡鸣便晕倒。醒来后,如方发现自己睡在一块石床上,上面铺满茅草。
茅草被细细分丝,略有韧性,应是处理过的,并不硌人。
下床后,如方环视四周,发现这竟是一处山洞!四处探查下,忽然发现前方路中盘着一条大蟒蛇。
如方下意识后退,运行身体秘力,欲取出武器,却不见符光闪烁——武器被取走了!
如方很快冷静下来,思忖道:“如果队对我不利,我早已没命,说明对我既非恶也非善。”
想罢便直往蟒蛇方向去,拱手躬身问道:“晚生如方,有礼了!敢问前辈,晚生该如何出去?”
蟒蛇盯着他,并未开口,而是用尾部指明一个方位。如方见状,道别而后朝着那个方位走去。一路上,不时有蟒蛇指路。
走到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黄晶宫殿,闪亮夺目。惊奇之后,如方便环顾四周,只见前方缓缓打开一道大门,里面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
……
“奇淫技巧如果没有足够的约束,只会重蹈覆辙,成为崩坏整片秩序的起点。”
思绪收回的如方清楚记得,当那位把武器还给如方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当时如方也没在意,毕竟连族长都困惑怎么去做的事情,他也懒得去想太多。
……
南城门如家小镇上,在接到曹山镇士兵传讯来后,联络部紧急联络如东海。
当时正在办公的如东海听到消息,心中一紧,但还是强忍着处理手头工作。
处理完毕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如东海急忙叫助手送他到曹山镇,却被助手说了一句话劝住,那助手道:
“族长,如方已经长大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
但如东海对后辈的拳拳关爱之心,整个如家是有目共睹。
不说是族长院内处理工作的四老,便是如家小镇上的其他家族,即使彼此在一定程度上属于竞争关系,如东海依旧不留余力地培养。
远的不说,如家的实验室,过去便只有如家的人可以进去。
再看当下,实验室里面各类项目的开展、各种数据库的建立,有六成是在如东海手中发展起来的,这些光靠如家一家是无法发展起来的。
如东海在机械车上思忖良久,通知助手:转头去如家院子。路上,如东海派人去城门口看着,勒令如方一回来就立即找他。
……
如家院子,天已经黑尽了,但如方还没回来,连四老都坐在院子里一起等,气氛有些压抑。
平日里都会来院子里玩耍的小孩子们,今日也被拦在门外,但小孩就是小孩,当即就在门外玩耍,门口充斥着稚嫩的笑声。
“踏踏踏——”
如东海并没有收到信号,但如方却回来了,下马将武器收整完毕便进了院子。
门前一群小孩儿还在自顾自地玩耍,丝毫没注意到如方进了院子。
如方进门的脚步声响起,四老与如东海先后冲过去,如东海抓着如方手臂,上下打量着如方:如方浑身上下都是泥土,泥巴已经风干。
如雷老人见状,道:“先去把衣服换一换吧!”随后大声喊道:“如行,去整洗澡水,再去找一套你爹的衣服来给你哥换了!”
如文老人大声斥责道:“真敢一个人逞英雄?你就不知道找个人商量商量?那个地方是你随便去的地方吗?”
几个老人一通责备,如方连连道歉并说下次不会了。
“四位爷爷,父亲,如方哥,洗澡水热好了!”走过来一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打破了四人的轮流批评。
如方向五人行礼后跟在如行身后。如方摸了摸如行的头发,后者一声尖叫,随后道:“脏死了,你别摸我!”
“叫你别摸我!”
……
半个小时后,六人在一间密室内,如东海坐上座;四位老人坐在如东海下方的左右两边,每老有一张桌子;如方作为晚辈,坐在如东海对面,身旁没有桌子。
四人相去不远,如东海先道:“说说吧,你怎么想到去那里的?”
“想了解情况:那种构型,应该是一种生命结构的衍生品,而不是简单矿物质。”如方答道。
如东海震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所有人没想到的方向!
“结果如何?”说话的是如文老人。
如方没说话,只是取出武器,慢慢展开,然后取出一张透明物体,那物体很轻柔,能折弯,如方把那如同薄纸的物体送到如文老人手中。
其余四人都走向如文,各自摸了摸,其中如令道:“怎么感觉是蛇皮?”
其余三老人也赞同地点点头。
如东海是最后一个接触到的,当接触到的瞬间,眼神一亮,问如方道:“怎么得到的?”
“是他们送的,说可能对你有用。”如方回答,然后又继续道:“他们好像很了解你,族长!”
如东海沉默不语,四老也沉默。“他们还说什么了?”说话的是如文,说话间五人各自回到位置上。
如方站在原地,回答道:“他们想搬走,只道‘不愿意与人族起冲突,也不愿意掺和到人族的内部斗争’。不过他们希望族长能够帮助他们撤离,他们会留下一半黄晶作为报酬!”
“怎么联系?”如东海又问道,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该怎么相信他们?他们又凭什么相信我?”
如方缓缓吐出两个发音,但四老一个都听不懂,唯独如东海,听到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拍着桌子瞬间站起来!
“是他?”如东海在密室内走动。四老见他走过来又走过去,走过去又走过来,便出声问道:“水牛,到底啥情况啊,你给我们说说呗?”
哪知如东海对如方道:“你见过他了,那他应该说过会和我见面一事吧?”
如方点头。
如东海转过身,问向四位老人道:“四位叔伯,我想做一件事情,需举全族之力,其间还需要借助其他家族的力量,敢问四老,支持我吗?”
四老相互看了一眼,如文道:“你做什么我们都是支持的,问题是,我们要做什么?还有就是,你做这件事情的动机是什么?”
“报恩!”如东海伸出手,望着手,握紧拳头,而后斩钉截铁回答道:“不仅是我自己报恩,也是为整个丘市报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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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镇,傍晚时分,诸葛明身上一只信号天牛散发出红色光芒,当即令人查探信号源头。
不多时,诸葛明身边的大牛跑过来,对诸葛明道:“葛明哥,是周山峡谷处传来的。”
说话间,腰部的信号天牛也散发红光。
捂了捂头,诸葛青调侃道:“真是祸不单行啊,术贝那边也被盯上了。”当即对大牛道:“去叫华星到联络处,我们马上要转移了。”
大牛拱手告退,瞬间消失在原地。
……
约十分钟后,后院联络处,聚集了十来人,是昆仑军长期驻守在这里的全部力量。
“各位,时机紧迫,我长话短说。”诸葛明指了指地图,对众人道:“方才我已下令,各部分均实施第三套方案,因此我们此行的首要目的只有一个字——逃!”
“三个队长,你们分三处逃去,各率一队到图彧、甘青、包吉处集合,到后一切听从他们命令行事。”
“华星你出镇后,速度带领你的队伍前往中河镇,趁那一带现在没人。术贝已传讯告知我,观音桥那里有援兵在,暂时不会出什么危险。”
言罢望向身后的大牛,道:“大牛你和我一起行动,专门保护我!”
安排完毕后,诸葛明松了一口气,对众人道:“此前我已告知军团长,他会正式向西门家以及凌家求援。”
“但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大约两小时后,此处便会有敌人来犯,我希望还能与大家再次合作!”
“所有人,各就各位吧!”
十余人几人一组,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诸葛明和大牛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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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葛家村到丘城并不止有一条主要通道,还有水运。
丘市的水运主要是靠丘河。
中游区域,因为黑瞎子峡谷内的河道几乎呈直线,水流速极快:在这数百里峡谷之内,普通的船舶只能顺行不能逆走。
中下游,为了充分利用好丘河庞大的水运条件,在观音桥镇建立港口,成立水系运输,只因此地是丘河分流之地。
术贝与项俞二人便走在前往丘河下游的终点——观音桥镇的路上。
原来,当二人走出隧道后,术贝察觉到自己手上被人做了手脚,便欲施展符术清除。
哪知,手背越来越热,术贝伸出手,手背在日光下,慢慢凝出一个“逃”字,术贝大吃一惊!
联想到方才遇到的那位,术贝立即改变方向,改道向南行走,激发机械马加速行驶,并向诸葛明传递求援信号。
身后的项俞在术贝神色变化时,神态也变得警觉,并未多言,只是紧跟术贝前行。
……
术贝二人出城门后,不远处的酒楼二楼,一行脚商人紧盯着术贝二人。那人腰上别着一只信号天牛,嘴里嚼着花生米,身体一侧靠着围栏,浑身有些懒散。
“目标出现,西向而行。”
酒楼店员见到那人倚靠在围栏上,便上前提醒,那行脚商人也连忙道歉。只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他便失去了术贝、项俞的身影!
“第一侦测点丢失目标!”这人瞬间发出一信号,其在下游人员接收到信号后,各自提高警惕。
“第三侦测点捕捉到目标!”在约莫四五分钟后,城门口向南二十里的街道,一个侦测站点发出信号,众人松了一口气。
“目标出现在第五侦测点,速度极快,确定是向南逃走!”
“确定目标向观音桥方向出发,预计目标二十分钟后抵达,请各侦测点密切注视目标轨迹,务必要在目标到达观音桥前拦截,请相关站点集中力量,做好拦截准备!”
监视一方的总指挥做出了调遣指示后,各站点纷纷改变行动方针,除却一些重要隘口用于监测敌人增援,其余力量均朝着观音桥方向聚集而去,包括更南方。
……
丘城南城门,时泰此时已经回到家中。似乎是察觉到时泰要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陈某人叫来了其他人帮忙顶着岗位,让时泰先行回家。
家里面积不是很大,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没有很大的院子,只是简单的几个房间,小院子,以及一个大厅。
“蓉儿,我那盒子呢,白色那盒子?”时泰到处翻都翻不到,打开门后,向院子里正在收蚕茧的陈蓉问道。
陈蓉闻言,放下手中活,朝时泰大喊回答道:“在楼上,楼上的小仓库里,我请阿福把它运上去了,我搬不动那个。”
时泰几步就走到楼道口,几个呼吸便到了仓库内,一眼就看到那躺在地上的那个盒子:通体白色,上面有奇异金色花纹,懂得符力的人都明白这些是符力运行通道。
“噗——”
“咳咳——”
盒子上面盖满了厚厚的灰尘,时泰一口气吹了大半,吹的满屋子都是,连他都咳嗽了几声。
“咯吱”的一声!当时泰拿起盒子后,脚下楼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再看放盒子的位置,原地已经出现了一个凹下去的坑。
这盒子,很重!好在楼板是时泰、时晟从山上运来的好木材,韧性很好,强度极高。
十几个呼吸后,时泰提着盒子,身上披着麻衣、盒子套着麻皮正要朝门外跑去,却见到正在搬运蚕茧的陈蓉。
时泰把盒子放在地上,走过去,便要帮助陈蓉把东西放到架子上,陈蓉看了他一眼,道:“我自己来吧,你早点回来,晚饭等着你吃!”
望着眼前的妻子,时泰走过去,搂住陈蓉,把她紧紧抱住,脸贴着她还年轻的脸庞,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嗯。”陈蓉轻轻答道。
时泰脸上写满了不舍,他也不知道此去能否归来。作为士兵,每一次战斗都必须用生命去拼搏,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放开怀中的人儿,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好像还是老了些许,但还是好看。
她如今才三十五岁,十九岁那年便嫁给了当时已经三十四岁的时泰。
纵使万般不舍,终究难以逃避。时泰倒退两步,拿起盒子,几步就跨出院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外,陈蓉追了出去,但已经望不到时泰的身影了,眼角流淌出泪水,默默看着远方。
“铛——”
城门的钟声响起,街上多了许多进出的人,其中有一道身影,身披麻衣,背着一个麻皮包裹,走在人流之中,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