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陈某人,在整片西城门大小也算是个名人,毕竟能靠嘴混到班长,那可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陈某人家住李家镇陈家村,算是靠着点龙脉,周围一小片都姓陈,是陈氏家族一处聚集地。
但近十几年来,陈家村却忽然出现了一户外姓人家,就居住在陈家村街尾。
时晟一家就是那户陈家村外姓人。
时晟母亲也是陈家村人士,时母陈蓉和陈某人属同一辈。时晟父亲叫时泰,与陈某人父亲陈问自幼交好。
时泰年幼时居住在外城。那时,时泰一家便靠其父上山下河谋生活;时泰稍大点,便与其父一并奔波。
时泰七岁后,开始随同附近孩童开始上学。八岁那年暑假,时父接了一采药的活,时泰跟随。采药的过程中,时父救了被毒蛇咬伤的陈问,两人就此结识。
陈问比时泰大两岁,个子比时泰要高大许多,胆子也大,一个人就敢上山寻野味。
三十九年前时局变化之际,时家受市里照顾得以搬进内城,被安排在靠西城门李家镇的陈家村,这一年,时泰十一岁。
随着两人日渐长大,意气相投,同一期参加征召,俩人在培训、服役期间都非常优秀;后来陈问更是因为卓绝的天赋,在毕业后被提拔到特殊部,成为特殊战斗团的一员,与秦歌同属一届。
但也正是在这一年,陈问老父辞世。陈问在兄弟几人之间分的一块地,陈问便把自家这块地送给了时家,时家便真正在此安家了。
当年,陈问消失后,时泰曾出门寻找,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半年后他回来了,回来后便娶了暗慕自己的时晟母亲陈蓉。
另外,据小道消息说,陈某人这个班长是时晟让的,只是知道的各位爷们儿却无一人在陈某人面前提这事,毕竟他两家什么关系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虽然也免不了乡邻间的议论,可陈某人本人也没太在意。
……
六月十二日凌晨,时晟起了个大早。此刻的时晟显得有点兴奋,嘴里还哼哼着小调。
晨炊之时,时母陈蓉叮嘱道:“你父亲与你福叔要过来接你们,不要乱跑,吃完饭先去族长院里集合。”
“在兵营中记得多听教员的话,不准欺负别人,倘若有人欺负你,记得回来告诉你父亲与你福叔。”
时母看着小儿吃饭,嘴里不停嘱咐道:“吃饭定要跑得快一点,你父亲曾言那时候他们吃饭都是靠抢,有时还打起来。还有啊,天气热注意防暑,我给你准备一瓶油精,记得在被子里面……”
“人家不让拿东西进去,娘!福叔说的。”
“那便不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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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以后,天灰蒙蒙,不见一物,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族长大厅内,族长陈蔼已在会客大厅和一众陈氏高层商谈。不多时,只见陈某人几个大跨流星步便从大门蹿到大厅,跟在他身后的时泰则在院子里停了下来。
见到陈某人,众人皆未起身,只是行礼示意。族长陈蔼道:“阿福,把你在军中探到的消息同大伙说说。”
阿福是陈某人乳名。
“这几天都在忙着新兵事宜,倒是没探出什么。但据传兵部那边欲要派遣指导员,说是指导相关事宜。”陈某人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有些不同的是,这次有特殊战斗团的身影在活动,尤其是昨天我看到秦统领出城。”
众人陷入沉思。一手里盘着俩铁球的中年男子打破宁静:“与大家预测的基本一致,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说话的叫陈老三,陈某人的三伯,当过兵,曾是特殊战斗团的成员。
……
“李家这里,这几天人员进出频率明显比以前高了。对了阿福,你去请时泰兄弟过来一起商讨,你顺便去安排孩子们。”族长陈蔼一边起身,一边对着陈某人道。
“老三,你把地图拿出来……”
……
院里,依稀有人出入。不多时,院里多了许多送人来的大人们,彼此在相互打招呼,说说笑笑。
大门旁边,时泰在给时晟整理衣领,陈蓉则望着父子俩。陈某人小跑过来在时泰耳边一阵低语,时泰闻言望向陈某人,有些吃惊,表情更是复杂,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上。
“我没事,你快去吧。”陈某人微微笑着,俩人一起共事已有两三年了,知道时泰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故作大方道。
看着时泰向大厅跑去,陈某人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就向时晟说:“人差不多到齐了,你也下去集合吧。”
……
“咳咳,”陈某人吼了吼嗓子:“集合!从左到右按身高排列!”
在忙碌了一分钟后,院里安静得都能听见蚊虫细微的嗡鸣声。陈某人双手跨列,眼睛由左向右巡视,又由右向左巡视,如此反复多次后,“不错,如果快点就像个真正的士兵了!”
家长们都站在院子角落里,左邻右舍也有起得早的,也有被动静闹起来的,都向族长院子集中起来。
“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答到,陈牛!”
“到!”
“陈诚”
“到!”
……
“陈雪!”当念到陈雪的名字时,陈某人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四下无人应答,时晟也在四处张望,巡视周围一眼,见到人群中的母亲陈蓉,陈蓉也在望向时晟。
“陈雪!”
“陈雪!”
“到——”忽然的一声,从人群中挤出来,然后只见人群蠕动,“让让,让让。”
“你什么情况?”陈某人一只手捂在嘴边小声问道,发现场合不对,随即正色道,“归队!”
陈雪,陈某人的妹妹。
陈某人是懵的!他此前没得到名单,念到名字才发现有这样一位“大佬”,但还是硬着头皮让她归队。在这群人中,还有一位是陈某人的族弟,其他的都是小辈分。
“时晟!”
“到!”
……
念完名单,陈某人也照例也唠叨了几句。远方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陈某人问了一句:“有没有没吃饭的?我请客!”
霎时间,本来吃饭来的一群人都嚷嚷着没吃,大步跟在陈某人身后。而陈雪则一个人在后面瞪着陈某人,满脸的不开心!
时晟见陈雪站在原地,转身回去拉陈雪的袖子;陈雪用力甩手,把时晟的手甩开,也不管时晟就跟了上去,恶狠狠地盯着陈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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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四日上午。丘城市中心,白市长刚从会议室走出,秘书就向她走去,简短说了两句后,白市长愣了一下,挥手道:“去办公室说。”
“描述一下情况;还有秦统领伤势如何?”白市长坐在沙发上,示意秘书童欣坐下,嘴里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
童欣坐在旁边的沙发,递给了市长一份密函:“这是秦统领通过天牛传过来的文件,需要您亲启;其他情况我们只是大概了解,只知道秦统领已经继续上路。”
白市长撕开密函,看后顿了顿,走到窗前,然后下达指令:“将此事完整叙述给安全部,通知信息联络部密切注意葛家村方向来电。
告知兵部密切关注派遣去的各小队人员,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我马上修书一封,派飞鹰直接传达到秦统领手上。”
“另外,通知治安部门加大力监测力度,加强西城门方向的城防,就从李家镇兵营里调集部队!”
“通知特殊部门,西城方向的所有符力感知全提升两个度,其他三方提升一个度,密切监视可疑人员。”
“告知各大小家族,请他们依照玄级标准调人参与安全防护。”
“另外,立即通知西丘北丘两大军团,立即差人接应各小队!”
……
事情还要追溯到今早,秦歌一队,忽然遭遇到小规模的敌人偷袭,但好在无人伤亡。
但秦歌感觉这事不简单,在就近一个驿站加强联络,通过信号天牛把信息传达此次变故至信息部门,并传达自己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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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头今天心情很是不错,因为出门捡到银子了,没错,捡银子了!
这肯定是好事,当时就拿着捡到的银两去饭馆大啜一顿,过了过嘴瘾。在结完账后,本着不能留钱过夜的原则,去集市游览了一圈,最终看上了一把雕刻刀具。
在和摊主讨价还价后,赵老头用身上剩余的银两买下那把刻刀。
离开小贩摊位,赵老头摸了摸刚买的刀,嘿嘿一笑,随后觉得不对劲——少了刀鞘,便跑回摊贩处,问道:“刀鞘呢?”
小贩像是看到什么新鲜事物一样,调侃道:“老头,你看我像傻子吗,这种小刀哪有刀鞘?”
没想到赵老头却是一脸认真答道:“看起来确实有点不聪明,卖刀怎么能够不配刀鞘?啧啧!”
小贩本就是市场上的一霸,脾气暴躁。在听到赵老头的调侃,顿时不乐意了,不顾赵老头八尺身长,瞬间绕开小摊,跳起来就扯起赵老头的衣领。
没想到这一扯,瞬间把赵老头的衣服扯出个大洞。赵老头大怒,之后两人就当街扭打起来,但小贩被赵老头按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看戏似的也没人拉架。也不知道打坏了三个还是四个摊贩的小摊后,维持市场秩序的市管才来,几个人三两下就把两人拉开,并带到治安所。
两人被带到治安所,治安人员询问:“说说原因,怎么打起来的?”
其实治安人员也好奇,这老头长得高是没错,但这么瘦,是怎么和这个比他低快两个头的年轻人打起来的,居然还打的有来有回?
别说他们,带他们来的市管也好奇啊,双方更好奇的是,这怎么打起来的?
审讯着审讯着,在问两人怎么扭打起来时,赵老头却忽然摆了摆手,抱着头对审讯二人:“别问,脑子好痒,要长脑子了,出去!”
房间里的两名治安人员也不知为何,立即走出去——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去。
另一边,小贩也好奇,自己怎么打起来的,等到治安人员问的时候,只吼着道:“我怎么知道!忘了!”
治安人员一脸的无语。只是,问着问着,大家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了,只留小贩一个人在审讯室,“我怎么在这里?喂!”
“吼什么,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解决纠纷的地方,没事来这干嘛,好玩吗?赶紧出去。”一旁的治安人员如同第一次见小贩,对着小贩呵斥道。
小贩一脸疑惑的走出去,然后径直回家了。
“街坊邻居们,好货已到,新鲜出炉,有要买刀具的兄弟姐妹们,便宜卖了啊!”原本的小贩摊位处,赵老头坐在小贩的位置上吆喝着。
但谁也不觉得奇怪,纷纷过来买刀,不多时,小摊上的刀具就被贱卖了。只是,买刀获得的银两被留在小摊上,也没人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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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城西面是连续的纵横交错的一处处山脉,丘市人们选择了一条相对平缓的路径,修建了一条宽敞的大路作为东西贯通的主道。
在丘市的尽头远望,是一座一望无际的大雪山。当然了,不是丘市不愿意向大雪山发展,而是因为大雪山隔得实在是太远了,哪怕是现在处在最西方的葛家村,都只能模糊见到大雪山。
……
大雪山,离丘城不知道有多远,总之有人试过,但无论怎么走,都只能看到模糊的山。
历来有各种猜想,比如大雪山就是一常见的幻影,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也有持反对意见的,用一条河做证据证明大雪山确实存在,这条河便是丘市的母亲河——丘河。
从大雪山方向来的有一条河,唤作飞仙河;飞仙河从千丈高的飞仙山倾泻而下,形成飞天瀑;飞仙瀑则注入深不见底的一片渊谷,形成飞仙湖。
飞仙河,飞仙山,飞仙瀑,飞仙湖,为此地飞仙四景。
飞仙湖极其巨大,深不见底,四周是高山,内里似乎是一处渊谷。
飞仙河注入飞仙湖后,有两条走向,一条河承载绝大部分的河水,向南直奔西丘而去,流向无尽沼泽之中。
另一条河自西向东流往丘城,只占一成河水,且是自山底流出,为暗河。此河便是养活丘市六成人口的母亲河“丘河”。
……
这天,葛家村路口来了百余人马站在路中,整齐有序,在他们身旁的是特殊坐骑冰种马。领队的那人在村口一声令下,众人牵着马向道路两旁立正,不再阻塞道路。
不多时从葛家村内,渐渐走出一群人,为首者乃是一位老人。
……
要说葛家村,其建立在飞仙湖的山背面的山腰下,整个村面朝东方。此山名葛家山,葛家山底部流出一条暗河河,便是丘河。葛家山高约有五千丈,因此葛家村虽说在飞仙湖的山背后,却有数十里的路程。
葛家村背靠大湖,脚踏大河,水产资源丰富,北方是万顷黑土地,经过引流工程,成功将飞仙湖湖水引至数万里之外的土地上,是丘市有名的粮仓。
此地是地理枢纽处,向南是直达西丘的大道,向东贯通丘城,又是整个丘市重要的粮食产地:此处是整个丘城不可多得的经济枢纽、运输中枢以及战略要地。虽说名字里带“村”,其实是一座大镇,且葛姓村民在这里不是最多。
此地之所以叫葛家村,原因很复杂,上溯到丘城当初建立的几百年间的葛家兴衰。所以葛家村也是整个丘市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即便丘市历届最为强大的十一个家族也很是敬重。
……
葛家村口,村长葛抱见来人,已知其身份,乃是西门烈的弟弟西门骁。
葛抱令人带领士兵们牵着坐骑走向此处驿站,而后抱拳相道:“西门老弟,好久不见!”
“葛兄,不告而来,公务在身,多有叨扰!”
一番寒暄后,双方进了村里,而众将士跟随两年轻人前往驿站。葛家村处的驿站是一处大站,平时由葛家村人员打理,最多能容纳千人在此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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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丘城中心,陈某人、时泰带领陈家村众青年到达山腰上的大门;陈某人前往大门处对接口令完毕,带领众人进了大门。
在行走了一刻钟后,渐渐看到一幢幢三层建筑,那是新兵营。兵营大门处,陈某人敬礼完毕,进行人员交接。签完字后,对着众青年道:“过去,跟着吴班长走,小雪你跟我来。”
双方在此作别。
在兵营里,处处人来人往,时晟等人跟在吴班长后面,呈一字长蛇展开,这些陈某人在来的路上都交代过了。
周围熙熙攘攘的偶有人经过,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吴班长边走边说:“你们是预先招进来,今天先带你们去宿舍,明天先做简单操练,等后天所有新兵集合后正式集训。”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安排完毕,刚好在同一寝室四个上下铺。约摸晚上十点,所有莹石瞬间熄灭,入夜,无声。
星空下蛙奏虫吟,也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