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露姐，我是小七。“
杨露在电话里听见了江柠的声音，显得有些吃惊。“江柠？我没听错吗？怎么会是你接电话？沈柒呢？”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疑问。
江柠诚实地告诉了她，“她发烧了，此刻正在家里休息。
我过来帮她照顾一下。”
听到这个回答，杨露舒了一口气，释然地回应：“原来是生病了，难怪她没有回复我的信息，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多照看着点儿，明天精神好一些她可能会给我回消息的。”
江露一副不介意的样子，然后挂断了电话。
江柠也准备放下手机，却发现一个新的消息提示正浮现在屏幕上。
那是沈自山发来的，内容中还提及了“苏清”
，这是沈柒的名字。
江柠的手在屏幕停了一下。
她清楚沈柒的手机密码，不过最后选择没有打开查看，而是一如既往地将手机放回桌上。
直到晚上十一多，江柠才再次进入沈柒的房间量体温。
沈柒已经退烧了，照这个情况看来，应该能很快恢复。
可是明天真的就会好吗？想到偶然发现的信息，江柠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意识到沈柒和她父亲间的冲突或许不会轻易消除，由于血缘关系可能会带来阻碍。
不过，不论沈柒有何决定，她都会全力支持，就算影响了她的生活也没有关系。
她只希望沈柒能够过得好，仅此便已足够。
沈柒请假三天，以身体发烧入院为借口。
然而私底下，她给江柠的信息里却表示自己已经康复，只是不愿带着满脸的伤痛回到学校。
江柠没有深入询问。
然而实际情况是，沈柒戴上口罩独自出门，径直前往了沈自山的公司。
这是她首次来到这里，从踏入门的一刻起，四周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崭新的。
前台像是预先得到了指示，直接把她带到顶楼沈自山的办公室。
当时沈自山正在处理商务事项，一身标准的商务装让人看起来确实颇有威严。
尽管那肿得像猪头般的半边脸逗笑了沈柒，但她仍笑着走到他办公桌前坐下。
“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吧？告诉我你的看法。“沈自山没抬头，就这样提问。
沈柒倚着椅背，丝毫不受沈自山的强大气息影响，保持冷静道：“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你把那幢房子卖了，钱你可以一分不留。”
早晨，沈柒醒来，看到沈自山昨夜发来的微信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话：
【若我对苏清不是真爱，早在两年前提亲就不会跟阿姨你结婚，现在拖延告诉你是觉得你已经长大，能体谅父亲的决定。
我们找个机会深入讨论如何？】
......
“难道我们的父女关系就非走到如此对立的地步不可吗？沈柒，你妈妈去世了，你难道还想让我守着她的回忆，一生都无法开始新生活吗？”
沈自山罕见地以平和的态度坐下来与沈柒对话。
然而，沈柒却不为所动，口气冷淡且保持着距离，“不明白吗？你想要再婚我不反对，但我要求你在母亲曾经居住的那栋房子中离开，我希望你把房子卖掉换成新房。”
说罢，沈柒抬起头，坦然面对沈自山，平静说道：“我相信你不会没有购买新屋的能力。”
沈自山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这是他要发火的信号。
沈柒明白，但她并无打算妥协。
最终不知是想到什么，沈自山压抑下了怒火，改为语重心长地说：“沈柒，听爸一句良言，你现在还是孩子，首要任务是学习。
别的，你有什么需求或短缺的资金，不过分的话，爸会尽力提供。”
唯有出售房子一事，沈父断然拒绝。
沈柒反问道：“为何不能？”
“那是你张雅阿姨跟我初次相识之地，也是我们感情正式确立的地方，充满深刻的意义。”
沈自山回答。
“沈自山。”
沈柒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收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不愿出售这幢房子无非想维持在他人眼中的深情形象罢了。”
“你不觉得这样的伪装有多讽刺吗？你一面演深情丈夫的角色，另一面又打算娶别的女人为妻。”
“住在那座房子对于你，真的如此重要吗？你只不过是想否认已不爱妻子的事实，认为待在那房子里就等于永远是那个爱她的丈夫。”
沈自山没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柒。
她理解他的想法，旋即转换了态度，接着说：“没错，我的确未及法定成年，没权利支配遗产。
沈自山，终有一天我会成人，这无需置疑。”
沈柒说这话时眼神里透出锐利和坚毅，仿佛和年轻的沈自山有着惊人的相似。
沈父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所以，他认为现在这个状态下，和平解决已经很难。
“既然如此，沈柒，那就别怪爸爸狠心，对骨肉同胞你也这般残忍。”
一周后，沈自山对沈柒的报复迅速展开。
但沈柒此刻正投身于期末考试的复习，确切地说，是沉浸在江柠为她提供的数套模拟卷中。
一天忙碌下来，沈柒感觉压力剧增，返回租赁小屋后，只想尽快进入睡眠状态，玩游戏的时间明显减少了。
而短视频应用也已有多个日夜未被打开了。
因此，沈柒对外面网络上充斥的各种舆论毫无察觉。
直到杨露发现了那个视频并转发给沈柒，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你近期很忙于考试，但我认为事态闹得这么大，学校恐怕早就知情了。】接着，她说道：【与其等你糊里糊涂地被老师叫去谈话，不如早点有个心理准备，这样至少能有点应对之策。】
看着杨露的文字信息，沈柒脸上稍显缓和。
她手指在屏幕轻轻敲击，回复说：【露姐，没问题的。
这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随后想起江柠提到近期要拜访杨露的咖啡馆，她补充说道：【还有，如果江柠来找你，尽量不要提这些事。】
对于她的建议，杨露感到疑惑，但她打了个“OK“的表情，表示理解。
沈柒合上手机，悄悄从厕所隔间返回课堂，恢复往常平静的姿态。
江柠仍在专注地写着习题。
沈柒觉得自己像是旋风一般忙碌，不断向各科老师办公室提问，独自疯狂刷题。
简直就是个升级版的解题机器：上学期竞赛是1.0，而现在期末测试就是2.0，并且还是本月限量版。
她简直难以想象，按照江柠这种速度，一天内会做多少题。
原来每天消耗这么多笔芯，都有充分的理由——她几乎没有片刻休息，笔总是不停地转动。
江柠终于看到沈柒回来，出乎意料地抽空问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沈柒略带质疑地反问：“难道是我的超长学习时间让你产生了误解？”
江柠微微睁大眼睛，显得有些困惑。
不耐烦的沈柒说：“你知道吧，我之前都是课铃响很久之后才进教室的。”
回想了一下，江柠似乎也认同沈柒的说法。
“好了，专心答题吧，我要眯一会，今天起床早了些。”
说着，沈柒戴上了耳机，摆出即将小憩的姿势。
可出乎她的预料，平日里争分夺秒做题的江柠竟在下一刻夺走她的一个耳机戴入了自己的耳中。
沈柒愕然片刻：“你刚才不是……”
“我也想听。”
江柠说着继续埋头解答题目，神情像是催促着“赶紧播放音乐”
放学后的晚间自习结束后，沈柒一如既往，将江柠送到女生宿舍楼后才离开。
然而她有种奇特的感觉，似乎身后跟着某个身影。
沈柒的直觉从未错，因此为防万一，她没有直回出租房，转而选另一条路，去探访杨露经营的咖啡厅。
但在距咖啡厅仅一道马路之隔的地方，一些男生突然现身，他们手握棍棒，不容分说便对沈柒出手。
对方人多势众，沈柒勉强躲避了几下，可惜空手无力反击。
周围观看者众多，却没有人胆敢介入。
混乱中，有棍棒意外击中沈柒后脑勺，她脚步一晃，眼前一片黑暗，紧接着失去重心跌倒。
幸运的是，那些年轻人怕引起麻烦，及时停止了攻击，在离去前恶语咒骂沈柒。“嘿，这种家伙也敢在校园里搞欺凌？知道吗？就因为你家有点钱就肆意胡来，我们最讨厌这样的！”
带头的男生似乎还想吐口水，但他们最终还是迅速撤离现场，没人敢于阻拦他们。
听到人群中的惊呼声：“等等，那个被曝校园霸凌，在众人面前打人脸的就是她！”
“天哪，好像就是她啊！难怪他们下手那么狠，原来是好事做完了呢，还好我没打电话报警。”
旁观者纷纷议论：“呸！像这样恶劣的垃圾，活该被修理！亏了我们生活在法制社会啊！”
“算了吧，都走吧，别管这种占用公共资源的人！”
甚至还有人建议：“散了吧，让这个自食其果好了，不配有救助！”
目睹整个事件的旁观者最终纷纷离去，无人帮沈柒拨打120。
此时在店内忙碌的杨露听到店客提到外面似乎有个伤者。
怀着疑虑探出头查看，她惊讶地叫了起来：“天哪！我不会看错的吧？！”
身体比理智更快反应过来，杨露飞速跑出咖啡店，赶到对面，小心地将沈柒扶起。“不对，你的……额头在出血！”
手掌沾染了一些鲜红，她不确定地触碰到。
轻轻地摇动沈柒，注意到对方毫无回应，立刻拨打了120，将沈柒送往医院。
...
直到深夜十一点多，沈柒才在医院病床上清醒过来。
见到她醒来，杨露连忙关怀问候：“终于醒来了，感觉好点没？头还晕吗？”
沈柒眼前一片朦胧，仿佛骨头被人残酷地敲碎，阵阵痛楚从四面八方袭来。
虽然看不清杨露的脸，但她凭着直觉认出身边的就是杨露，于是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地说：“没事。”
杨露仍心有余悸地讲述：“你知道吗？你的后脑位置缝了三针，救护车来的时候地面一片殷红，血迹斑斑，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出什么事！还好最后平安无事，否则都不知道如何告诉江柠你的状况……”
听到杨露提及江柠，沈柒的眼中刹那间闪过惊慌：“你没告诉她我受伤的事吧？”
杨露忙挥手否定：“绝对没有，我无法进入你们学校，怎能随意透露消息呢？而且从你入院到现在，我脚都快跑断了，哪还有时间去通知别人！”
这无疑安下了沈柒的心。
沈柒抬起手触摸头颅，只能感觉到粗糙的绷带覆盖在皮肤表面。
杨露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解释道：“医生说你的脑部有些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一周。”
可是她马上就要面临期末考试：“可是后天我就要考试了。”
沈柒脱口而出。
杨露惊诧万分：“哎呀，你伤到这种程度还惦记着考试，而且又不是高考重要，身体是自己的，应该先恢复。”
沈柒眼神低垂，没有接话。
看着她疲惫的模样，杨露忍不住问：“所以那个网络上传视频的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今天遭到暴力袭击是不是与这个有关呢？”
“我不知道。”
沈柒真心疑惑。
那些在网上疯传她因家境优越而在学校带头排挤甚至揍打不顺眼同学的说法是从何而来的？她同样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人站在那里信誓旦旦地证实事情真实。
“你注意过吗，最初指控你的那条视频是前天上午发布的，时间还不到两天，就有这么高的热度，肯定是有不明人物为了炒作花了大量钱买赞。”
她猜测。
这也许意味着：“所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受到如此刻意的陷害和攻击？”
杨露凭生活经验分析。
沈柒沉默了许久，心中暗自揣测可能的原因。
感到疲惫的沈柒合上眼眸，不想再多言语。
杨露见状没有再深入询问，仅简单叮嘱几句便以让她好好休息为名离开病房。
沈柒看向病床旁碎裂的手机钢化膜，她索性连带着整个保护壳都揭了下来。
她打开短视频应用，本来只想找寻最先出现的疑似她欺凌事件的视频，但意外发现了一段今日街头暴力视频。
这条由过路人拍下的影像热度极高，短短一个小时内已有数十万点击点赞。
接着沈柒查阅评论，里面尽是一片斥责她咎由自取的声音。
另外还有一些人妄图站在攻击她的那群人的阵线上，扬言要查清楚她住哪个医院，打算集体沈柒。
沈柒冷漠地翻阅这些内容，心中却感到一丝失落与伤感。
这些流量都是沈自山购买的吗？
目的是误导网民来抹黑自己？
沈柒合上短视频软件，随即打开微信。
她与沈自山的对话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