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仰着面,躺在傻大舅身下的安佑武,楞是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傻大舅在造作,扭着屁股使不上劲,裆部愣是数不清在自己的嘴巴上磨了又磨,到底摩擦了多少遍。
终于忍无可忍,安佑武将傻大舅推了出去,人‘扑通’一声地被扔进了河里,安佑武急着坐起来喘口气,换口气。
这叼毛怕是每天都不洗澡,连内裤估计都不穿,裆部上那一股虾酱的味道,硬是让安佑武今天早上吃的那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猛地翻了胃,呕了出来。
突然又看到傻大舅在河面上挣扎,脚不着地,天灵盖出不了水,这家伙是个旱鸭子。
气得安佑武又钻进了水里,愣是拽着他的脑袋提出来换一口气,游到岸上再把傻大舅丢了上去,自己则翻身钻进了水里,张开嘴巴里里外外地洗了一遍。
“回去干你的事情!”安佑武在河面上露着脑袋,恼怒地说道,又嫌弃地洗了一把脸,催促着傻大舅赶紧离开,碍事,晦气,这一个早上简直没完没了。
“田鸡!”傻大舅直愣愣地看着那两只又逃了出去的田鸡,太阳快要出来了,炽热的温度已经让这两只暴露在空气里的蛤蟆有所不适应。
安佑武只得不厌其烦地潜回水里,找着那两只还神志不清的田鸡,迅速带上手,回个身露出水面。
瞅准了岸上的傻大舅,那湿答答的五官面孔,拽着田鸡直接往傻大舅的脸上扔过去,‘噗’一只,‘噗’两只,砸得人猝不及防。
安佑武的手法精准得就像弹弓一样,例无虚发,直接将两只田鸡甩到了傻大舅的脸上,发出了响亮的‘哇’两声,报复他下半身趴在自己脸上,那一通不是人的操作。
安佑武纵身潜回水里,逆着水流往上流游去,重新找一个栖息之地。
正如傻大舅突然出现告诉他的那样,这个时候不能进村,一整个白天都不能进村,每个村民都是眼线,但是安佑武需要的东西,此刻确实是埋在自家的院子里。
他找了一处更加茂密的芦苇丛,在仔细地观察了四周围隐秘的环境之后,爬了上去,他那本就瘦小的身体像水蛇一样,协调和柔软,完全不会留下任何可疑的踪迹。
自小生活在这片水域,打鱼和卖鱼惯了,练就了他的身体素质和特征,此刻弯弯曲曲地盘在芦苇丛之中。
太困了,他身体还受着伤,刚才又折腾了一阵,困乏得不行,两眼一翻困,倒头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熟睡了多久,他感觉到周围有一阵动静,有什么声音一样,即便此刻身体和意识很累,敏感的细微触动还是让他撑着睁开了眼睛。
又是很不巧,他躲的这一片芦苇草的位置,距离身后六七米斜坡的岸上路面,正停着三个治安巡逻队的队员,此时已经是晌午,大太阳当空,光芒四射。
安佑武竖着脑袋,在仔细地聆听着岸上的动静,听着岸上的三个在抱怨着这鬼天气,抱怨着安佑武藏到哪里去了?
抱怨着昨晚连着今天早上,已经将中湖村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一根毛都没有,怀疑此刻安佑武会不会同那两个市里来的警察走到了一起。
一个好不畅快地解开了裤子,先尿湿手,再尿湿了鞋,甩了甩,举不起来,在努力地使劲,一通‘咕咕’地朝着芦苇草里面浇着水,不偏不倚地撒在安佑武的跟前。
这一股蒜味,简直了!
尿骚味辣着安佑武的眼睛,提着魂直冲天灵盖,巴掌不到的距离,肉眼就能看到这股尿黄,酸得安佑武呲着牙,克制着,愣是一动也不敢动。
岸上这三个人负责中湖村的外围搜寻工作,他们将田间田坎,鱼池养殖流域,那些建在岸上的稻草屋,存放农具的地方,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以确认里头没有藏着安佑武。
这忙活了一大早上,这外头大太阳,空荡荡的视野就没有一处遮挡,哪里找到一个鬼影。
三个人又吐槽了一顿,谩骂了一顿,没完没了地牢骚起来,抱怨昨天晚上就应该把安佑武淹死在河里,如果现在他们逮到了安佑武,一定像死了的彪子李那样,给他整一起意外的车祸,送他去见见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的医生,定义个头破血流而死,什么之类的。
摩托车重新点火,‘轰隆隆’地拉着油门,朝中湖村出来的方向驶回去,渐行渐远。
安佑武才得以翻个身,舒展一下,脸色不变,他才不会在意刚才听到了什么。
一只蚂蚱跳上他的脸庞,他一动不动地感受着,想象着什么,等着蚂蚱慢慢地走到嘴边,被安佑武勾着舌头,卷进嘴巴里,嚼了两口,咽了下去。
确定了接下来要在千湖镇这里闯出个名头,‘富贵险中求’这句话来形容他的目的最合适不过。
他要冒最大的风险和牺牲,内心里那扇深得谁都打不开的城府,藏着多少秘密和手段,他向来拿捏得比谁都明白。
这个耐心和忍受能力,以及报复性强到某一个黑暗程度的男人,就这样干脆地在这个芦苇草中躺了一天一夜,甚至多少辆治安巡逻队的摩托车从距离他六七米的河岸上行驶离去,他都在心里默数了一遍。
他要等到黑夜,等到耗尽这群治安巡逻队的耐心,才能偷偷地潜回家里。
正如傻大舅告诉他的一样,要在今夜12点的时候才能潜回家里,去取回他的东西,人又躺在茅草中,只拿遍地在跳的蚂蚱当饭吃,一天之中嚼了十几二十只蚂蚱,直到看着天空上的一轮圆月正值当空,算计着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
他熟悉这个月色,以前每每出门打鱼的时候,在那个还没有手表的年代,他习惯看着天上的夜色判断时间,这一刻夜静人稀,只听到了村里面偶尔一两声狗吠,应该安全了。
安佑武起身拉了一下身板,活动活动筋骨,瞄了四周围一片安静,再次潜入了河里,顺着河流一点点地接近中湖村,趴在葫芦庙前的河岸上,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条巷子的动静。
在确认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摸着上了岸,贴着墙壁走,躲在家门口前的一棵莲雾树后,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安二狗家,他不确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于是再绕了一圈,从自家的后院翻墙进来,急急忙忙地来到院子的东北角落,将妻子林芳的盆栽挪开,徒手开扒着下面的砖头,石头,火急火燎地拿着小铲子,拼命地挖着里面的东西。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已经猫着一个人了。
“别动,你是谁?你想干嘛?”妻子林芳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拿着菜刀,栗栗危惧,底气,身体,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看着夜色朦胧下的院子,听到了动静,放下了手中的孩子,拿着家伙悄悄地摸了出来,以至于声音小得连安佑武都没有注意到。
正担惊受怕地看着院子里面突然闯进的这一个人,是贼还是什么,可能对他们母子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这一天,这个家实在是太不安宁了,那群治安巡逻队员反复地进来,恐吓威逼。
说什么检查安佑武存放在家里的违禁物品,东翻西找地把整个家翻得到处乱糟糟,又不停地威胁着妻子林芳要如何如何,什么什么的,供出安佑武的下落。
但是丈夫安佑武已经离家出走几天了,这几天他就一直游荡在千湖镇集贸市,干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让这个一心只想有一碗饱饭吃,有一份踏实日子过的女人,内心崩溃到了极点。
安佑武的本性依然没有收敛得住,即便他已经在澜州市里栽了大跟头,这是一个让人不能省心的人,不能踏实过日子的人。
在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闯入者是安佑武的一刻,林芳完全没有一丝防备,松了手上的家伙,猛地跳上去将安佑武搂在肩上,伤心欲绝,简直了。
没有了安佑武,她娘俩可要怎么活下去,更心酸得不行,以为自己的男人遭罪了,回不来了。
安佑武只是捂住了林芳的嘴巴,强迫人克制下来,他的眼睛透露着凶狠,犀利得林芳不寒而栗,在影响着她的情绪,不可抵抗地规矩下来。
也好像在无形中地诉说着许多事,这个时候她该听的,她该管的,她该等的,都不要在这个时候流露出来,要大惊小怪。
于是便听到了屋子里女儿‘安熙’的哭闹声,扯着林芳的心头,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
当林芳怀抱着女儿‘安熙’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安佑武像幽灵一样失踪了,空荡荡的院子,仿佛没有人来过。
而那一盆被挪开的盆栽,底下刨开了一个小小的深坑,盘边堆满了沙土,林芳只得上前看个究竟,只看到一叠打湿的钞票放在土堆上,于是她捡了起来。
这是安佑武留给她的生活费。
正当林芳好奇的时候,整个村子突然闹了起来,因为队长王邦帅在临走之前叮嘱了安二狗,要仔细地看住安佑武的房子,终于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一群人在追着往外跑,拿着家伙在穷追猛打,都把安佑武当成了丧家犬,咬人的疯狗,要立即打死,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