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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以身相许(1 / 1)

陆川立于马车之上,沐日光之温煦,面带浅笑,眺目远望,心言:

“九幽郡,吾终至矣。”

“陆川小弟,可愿先随吾等返大雕城?君初至斯地,愚以为暂歇大雕城,谙熟九幽郡之山川形胜与势力分野,或为上策。”

江磊能出克洛之森,喜悦溢于言表,笑而转首,对车内陆川言道。

陆川闻此,稍作沉吟,颔首以应。

江磊之言不无道理,初临九幽郡,盲目前行,非智举也。

与其莽撞,不若随众暂驻大雕城,亦可趁隙备物。

见陆川允诺,江磊欣然,众人小憩片晌后,复启程。

车队满载而归,目标直指东北隅之大雕城。

据江磊所述,大雕城虽偏郡之东北,近乎边陲,然其繁华不让郡治。

城之盛况,陆川聆江磊言辞间,料必可比肩田朱京郡之雄都也。

及至车队抵临大雕城,已届薄暮时分,陆川立于马车之上,眺望那落日余晖中巍然耸现之庞大城池轮廓,目中亦闪过几分讶色。

此城规模,显然远胜朱城,九幽郡之名,诚非虚传,即便近边缘之城池,亦是如此壮伟。

“大雕门居于大雕城中,想必是一股强悍势力矣。”

陆川心下暗思,虽目前所见不过百人,然其配合之默契,作战经验之丰富,昭然若揭。

大雕门众人,战力颇为可观,有此等实力,纵处九幽郡中,大雕门在大雕城之地位,料必不低。

车队在陆川注视之下,徐徐驶入大雕城,沿途行人对领头江磊恭敬之态,更令陆川确信先前所揣不谬。

进城后,沿宽街行进约莫片刻,一座占地广袤之巨构建筑,遂映入陆川眼帘。

“门主归矣!”

大门之前,列护卫数众,望见车骑至,皆惊喜呼之。

须臾,陆川觉大雕门内喧腾倍增,黑压压人头从中攒动而出,观此景象,陆川心下颇感惊异,盖大雕门之强,实乃远胜朱城寻常势力也。

江磊等归讯既传,大雕门之内旋即有数位似为管事者迎出。

“门主,君终归矣!”

彼等貌似门派高层者,一见江磊,急趋而前,低声言之,神色微带焦虑。

闻言,江磊面上笑容稍减,先是挥手令众人静默,复侧首对江柔曰:

“柔儿,先引陆川小弟歇息,择上佳厢房以安置之。”

“父上...?”

江柔心细如发,察觉父神色之变,不由轻声问焉。

“去罢。”

江磊笑而催之。

江柔见状,唯颔首应之,其明眸转而望向陆川:

“陆川公子,烦请随吾来。”

言讫,江柔袅袅转身,向大雕门深处行去。

陆川回视江磊,未多赘言,随之而行,与江柔并肩偕往。

周遭大雕门之学徒,见江柔待陆川温婉若此,皆有讶色,其间酸语时闻,观其情状,江柔于彼等心甚重也。

“似触众忌矣。”

陆川随江柔步入阔绰之大雕门,笑言曰。

江柔闻言,亦抿唇微笑,持重而妩媚。

然陆川细察之,见其柳眉微蹙,忧虑隐现。

“大雕门于此大雕城地位颇尊,焉有患耶?”

陆川忽问之。

对此问,江柔贝齿轻啮红唇,犹豫片晌,乃答曰:

“往昔大雕门实为大雕城之雄,然近半载间,有一名曰朱鹰武馆之外来势力,亦于大雕城立足。”

“彼辈行事狂妄,与吾大雕门多有龃龉。”

“其实力固强,屡次交锋,大雕门未能占优,反使之气焰益盛。”

“若长此以往,对吾大雕门之誉,影响深巨。”

陆川闻此,始悟江磊言此事时面色稍异之故。

“陆川公子,客房已至,今日请先安歇。”

“君所需九幽郡舆图及各势力分布之图,明日吾将伴君入城购置。”

言罢,江柔步履轻盈止,明眸流光,顾盼陆川。

陆川笑谓曰:

“唤吾名陆川可也。”

江柔闻此,唇边隐约现浅笑,颔首而言:

“君宜早寝。”

语毕,江柔遂转身款款而行,其举止雅韵,直若名门闺秀,陆川观之,心神微愕。

林中之时,彼女之冷淡与坚韧,未料竟藏此温婉一面。

陆川摇首,推门而入。

至于大雕门所遇困扰,俟机再议,盖亦受其照拂,若至紧要关头,援手相助,未尝不可。

况今孤身漂泊,陆府遥隔万里,无人能挟制于其。

倘力有不逮,则避之,待他日修为精进,复来雪耻,此事陆川思之甚明,毫无愧色。

次晨,江柔早已恭候室外,陆川自不好使佳人久候,略事整装,乃出门同行入城。

及出,复遇小昕昕,彼女无聊,缠绵而来,江柔于幼妹显然无拒之力,稍加撒娇,便由其跟随矣。

三人偕同小昕昕怀炎,出大雕门巍峨,遂直趋城中贸易之所。

是处,万物可购,乃至消息情报,亦唾手可得,然则需纯玄丹充盈,以为交换之本。

陆川此行所求,实乃简约,唯九幽郡详图数幅,以备后用。

盖其不可久居雕城,故急欲谙熟地形山川与各势力分野,免致他日茫然失措,徒劳奔走。

城中游历些许时日,所需之物,陆川已搜罗齐全,心中无意久留。

至于灵药、灵器等寻常之物,多不入其法眼,自是不会枉费资财。

虽则日前于蒋、卢二家手中颇获厚赂,俨然富埒王侯矣。

江柔见购物既毕,微笑示意,欲循旧路而返。

然方三人步出交易之地,陆川察其步伐渐缓,遂举目望前,见不远处,十数人迎面而来,胸襟皆佩武馆徽记,其上绣血鹰一只,栩栩如生。

陆川见状,目微敛,低语曰:

“朱鹰武馆至矣。”

“乃柔儿也,诚为巧遇焉。”

众人之所向,显系江柔矣,故直趋而前。

众人之中,有一俊雅男子,年约二十有五,手持折扇,容颜婉约,眉目细长,嘴角含笑,观之令人心生不悦。

“行矣。”

江柔,眼含微霜,侧目而视,冷言对该男,随即低首,私语于陆川之耳。

“别来无恙,柔儿岂能不问安好?”

男子笑而对之,目不离江柔,其内闪烁渴慕之光。

其随行者皆笑容可掬,分列左右,阻其去路。

“魏洛,速速离去!”

江柔见状,面色转寒,声如冰凌,严厉而言。

“柔儿,此般言语,于尔无益。”

“汝可闻否?吾朱鹰武馆已向尔大雕门下书战帖,家父将与尊府约期于比武台,生死相搏。”

“私下告知,家父已于半月前突破至化形境大成。”

魏洛轻摇折扇,低语而出。

“化形境大成!?”

言入江柔之耳,脸色顿失血色,倘若所言非虚,此次比武,其父胜算几希矣!

“柔儿,吾心所属,汝应知之。”

“倘汝愿随吾左右,或可令大雕门存一线生机。”

魏洛目凝江柔曼妙身姿,其态若狩猎绝路羔羊,热切而渴望。

“痴人说梦!”

江柔怒极,娇躯颤动,银牙紧咬。

“汝终将寻吾而来。”

魏洛淡笑,斜睨一旁沉默陆川,轻谑言:

“此类庸才,日后勿复携行,吾观之不悦。”

“小昕昕则善。”

语罢,魏洛掌抚小昕昕首,目中竟闪异彩,心态叵测。

“恶徒!”

小昕昕奋力挣脱,蓦地反噬,啮其手。

“尔敢!”

魏洛手掌被咬,眼神一凛,臂震劲发,小昕昕竟被直接震飞。

小昕昕倒飞之时,江柔容色大变,忽有一掌自后伸出,稳稳接住小昕昕。

“颇有手段。”

魏洛见援手至,阴阳怪气笑道,身旁众人亦随之哄笑。

陆川睥睨魏洛,默然无语,收物入纳玄囊,缓步经江柔侧。

江柔顾盼陆川之掠影,心微颤,携小昕昕欲言又止。

眼见陆川沉静之态,终默然吞声,深知此少年虽貌似无害,怒起之时,实乃可怖非常。

“欲做英雄欤?”

魏洛首微侧,目含幽柔,凝视缓步而近之陆川,瞬时启唇轻笑曰:

“少年郎,初至大雕门欤?忆昔尔门中尝有玄丹境大圆满者欲逞英豪,惜哉,终以断一臂而告终矣。”

“当日少爷心存仁念,非如此,彼等安能苟全性命乎?”

立于魏洛身侧,一壮硕大汉,周身环绕雄浑玄力波动,附和笑声隆隆。

“今日之事,废其双臂足可警诫,留其性命,以彰吾武馆宽容。”

言罢,魏洛面带微笑,然其中隐含凛冽之意,不容小觑。

“诺!”

魏洛身边十数手下闻命恭应,随即不善视陆川。

此处,两位玄丹境大圆满强者在列,加之数位玄丹境小圆满,此阵仗,在彼等看来,足以令眼前妄自尊大之小子彻底崩溃!

众匪以多欺少,非首次为之,故经验丰富。

步伐散开,半包围陆川,同时,强弱各异之雄浑玄力澎湃而出。

此地适值大雕城集市之畔,人流攒动,故而兹事立时引得周遭众人环聚,诸般目光诧异非常,投向陆川。

朱鹰武馆虽在大雕城声名未彰,然其实力固无可置疑,昔时偶有勇者挑战其门,结局多不善焉。

孰料今朝,一少年观之不过弱冠,竟怀此等豪胆。

然则,此等豪胆所招致之果,恐亦非吉兆。

世人皆以一时意气之少年视陆川也。

魏洛于周遭人潮,浑不在意。

彼等素行嚣张,九幽郡虽属大阳帝国版图,然宗门林立,秩序淆乱,街头杀伐,亦不过区区小事耳。

彼轻摇折扇,面带阴柔微笑,翩翩公子之态尽显。

含笑望向场中,手下如饿狼扑食,挟玄力汹涌之势冲向陆川,其面上笑意愈浓。

沉闷之声响彻场中,壮硕身影接二连三,在众目睽睽之下佝偻若虾,面庞扭曲,痛楚难当,血沫横飞,惨状触目惊心。

片霎之间,场中犹立者,唯余二玄丹境大圆满强者耳。

然此刻二人,昔日狰狞之色已换惊骇,相顾一眼,咬牙之际,尽全力一拳轰出。

陆川手掌轻轻覆于二玄丹境大圆满强者拳上,微一握,瞬间骨裂之声刺耳而起,继而眼不眨,若弃废物般将二者甩飞数十丈,及至落地,已化为泥泞两摊。

见朱鹰武馆众人不过片霎间俱为泥泞遍地,周遭人群悄然静默,至此方悟,少年原来身怀绝强之力。

“尔确有能耐,然若伤吾分毫,朱鹰武馆必追杀君至天际海角,无处遁形。”

“今若转身离去,吾可当此事未尝发生。”

魏洛注视陆川立于前,折扇紧握,掌微颤,声虽力持镇静,淡然中难掩波动。

未料,即连二位玄丹境大圆满强者,亦遭陆川挫败至斯,凄惨无比。

此人能有此能,显而易见,陆川已晋化形境,此境界远非彼之玄丹境小圆满可敌也。

“阁下胸襟竟如此宽广?”

陆川望向魏洛,面带讶色,似有不解。

魏洛闻其语含讽意,强颜欢笑,瞬息面色转阴,口一张,细如牛毫之芒疾射而出,直指陆川眉心。

光速袭额,预期穿透未成,反如触坚铜,陡被弹回。

一击不中,魏洛心生寒意,急欲退避。

身形方动,而陆川面无表情,若鬼魅忽现眼前,手掌猛然扬起,青铜光泽隐约闪烁。

蕴含悍然之力,手掌猛挥而下,无情间,于魏洛惊恐目光中,重击其面。

如此重力,足可碎岩,是以魏洛之面,瞬时涨红,口中牙齿皆于此刻齑粉,血沫交织,喷薄而出。

其身更在众目睽睽之下,空中翻腾数匝,复重重坠地,狼狈旋滚十数圈方止。

观其满口鲜血,翻身之际,面容肿胀,四旁观者面色微搐,继而目光异样投向陆川。

此掌之狠,诚非小可,即便魏洛幸存,其颜亦必毁矣。

“然此人不惧朱鹰武馆之报复乎?”

众人内心嘀咕,盖魏洛乃朱鹰武馆馆主之子,其父若知爱子惨状,陆川安能全身而退?

江柔以纤手蔽小昕昕双瞳,亦为陆川手段之辣所惊。

虽见厌极之人遭此,心有快意,然旋即念及朱鹰武馆之祸患将至,烦恼丛生。

“罢也,朱鹰武馆既已撕面,不若借此消恨。”

江柔心中唯有如是安慰。

“行矣。”

陆川紧握双拳,转首对江柔语之,其观后者心中忧虑,然未置一词。

即便朱鹰武馆确有化形境大成之强者,于今之陆川,亦无所惧。

此等对手,犹能应对也。

江柔闻言,颔首示意,携小昕昕步上,三人遂悠然而去,留满地懵懂之辈于后。

归至大雕门,陆川先行返室,而江柔心事重重,寻其兄江磊而去。

书房之内,江柔望向似一夜之间添几分沧桑之江磊,眼眶微红,轻声言:

“父,朱鹰武馆已向吾等下战帖乎?”

江磊叹曰:

“两日后,吾将与魏鹰约战比武台,若败,汝当携昕昕远离大雕城。”

“至于大雕门,恐难再续矣。”

言及此,江磊心中实为痛楚,大雕门乃多年心血所系,而今却将毁于己手。

“父,闻魏鹰已至化形境大成,比武台上,必不留情。”

江柔眼中泪光闪烁。

“此战不得不接,若不应,大雕门于大雕城内无立锥之地矣,且朱鹰武馆亦不会善罢甘休。”

江磊道。

“父非魏鹰敌手也!”

江磊默然,无以应之。

昔时,彼与魏鹰不过伯仲之间,而今魏鹰更上层楼,其败北之虞,确乎甚大。

“父,吾等可求援手欤?”

江柔贝齿轻啮朱唇,低语道。

“大雕城内,无人能与魏鹰颉颃。”

江磊叹曰。

“陆川何如?”

江柔玉指微蜷,细声问。

“陆川?”

江磊闻言,一时愕然,俄顷,乃摇首言:

“陆川之力,胜吾一筹,能否敌魏鹰,余亦不甚了了。”

“再者,吾与陆川交情非深,遽然开口求助,倘使强人所难,反致人生厌耳。”

“罢矣,勿复思此,父自处置之,汝且休憩去。”

江磊挥手,神色略显疲倦。

江柔微微颔首,缓步退出室中。

及至掩门之际,其明澈双眸中,闪过坚决之色。

室之内,陆川趺坐于榻,眉峰微蹙。

彼时魏洛遭其挫败之状,虽畅快一时,然此事终非善了之局。

朱鹰武馆素以嚣张跋扈闻世,陆川此举,无异于挑战其威,故无论何如,彼等必不甘雌伏也。

“化形境大成矣。”

陆川掌轻抚颚下,目下其实力,不过化形境小成耳。

然其四纹魂师加之淬雷身,即便面对化形境大成强者,亦能一战而无惧。

“汪阎之能,殆亦如是。”

忆及与汪阎交锋之时,若非侥天之幸,恐已折戟沉沙于彼手。

昔日视化形境大成为强横难敌,而今,此境几可触及矣。

固然,论及战力,陆川岂信朱鹰武馆馆主能出汪阎之右?

汪阎所习功法、武技乃至灵器,皆为上乘。

倘若区区武馆之主,堪比汪氏宗族之佼佼者,汪门天才,未免太过逊色。

“吾今若复遇汪阎,必不复昔时之狈状。”

陆川拳稍紧,虽仅半载有余,其实力之增进,匪夷所思也。

陆川心中筹思未已,忽闻房门轻叩,继而江柔婉转之声,穿门而入。

“请进。”

陆川见江柔深夜造访,显有愕色,遂急语相邀。

门户启处,月华自罅隙泻落,一位袅娜倩影,碎步轻移,踏月而入室中。

陆川望向入室之江柔,一时愣怔,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此刻江柔,显然经细心妆扮,青裙覆紫衫,眉眼如画,肤似雪凝,顺滑青丝垂至纤腰,辅以颊上绯红一抹,兼之月色映照,更增绝色之姿。

江柔遭陆川如此注视,俏面上绯红愈浓,其背手阖门,玉掌中捧着一叠整饬衣物。

“江柔姑娘。”

陆川轻咳一声,颇感局促,夜半时分,男女独处一室,似有不妥。

“此乃更换之衣。”

江柔将衣物整置于桌,语音柔和,微垂螓首,灯光映其娇颜,犹如火烧般炽热。

“此事琐碎,遣一婢女送来即可,怎劳江柔姑娘大驾。”

陆川干笑,旋即目视江柔道:

“若姑娘有所嘱咐,但言无妨。”

闻斯言,江柔之娇躯微震,蛾眉轻蹙,默然片刻,乃细语云:

“朱鹰武馆忽遣使挑战于吾大雕门,武林之中,此等挑战,按例不可辞却,一旦拒之,则声名俱裂矣。”

“是以两日后,吾父将与朱鹰武馆之主魏鹰,于大雕城比武台上,面会全城之人,一决雌雄。”

“此战,关乎双方之兴衰,倘父败,大雕门恐有解散之虞。”

室静香幽,女子之声,带凄清之韵,袅袅而起。

“母早世,育吾与昕昕成人者,皆赖父之力。”

“后迁至大雕城,立大雕门基业,十载心血所系也。”

“大雕门若散,父心必受重创,余实不忍见父潦倒情状。”

江柔贝齿轻啮朱唇,眸中雾气蒙蒙,其声温柔而哀,尽显无助之态。

“故恳君援手,虽知此请甚为唐突,或置君于危境,然余别无他法。”

“今父非魏鹰敌手,登台较技,败局已定。”

陆川面色不显讶异,似早已料及江柔之所求。

“陆川公子,倘能挽大雕门于既散之厄,柔儿甘心为君作仆,任劳任怨!”

江柔凝眸视陆川,其静若渊渟岳峙。

忽尔,轻吸清气一口,皓月般手腕轻轻解开罗衣之系,裙裳随之缓缓垂落。

瞬息间,一身皎白如玉之躯,赫然展露于幽暗斗室之中。

此番变故陡生,陆川平素之泰然神色,刹那间消逝无踪,瞠目结舌,直面那无瑕霜肤,愕然心惊。

观江柔之容姿,身段修长丰腴,柳腰细软,似不堪一握,肌肤赛雪欺霜,腻滑娇嫩,诚为尘世罕有之绝色。

陆川身为男儿,不由叹谓,眼前女子胴体毕现,犹似恬静羔羊,诱惑力无可抵挡。

然其性非轻易为情所左右者,遂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目光艰难地自那诱人景象上移开。

忽而,细微哽咽之声隐隐入耳,陆川微感诧异,转睛复视江柔,但见其长睫微颤,泪珠滚落于娇美面庞,凄楚之态,令人心痛。

“吾知此举或显卑微,然别无他法,若真能保大雕门周全,即便委身为婢,亦无所怨。”

“大雕门乃吾之所有也,昔年流离失所之苦,吾不愿昕昕于懂事之时,复历此痛。”

“吾之心愿,唯护彼安矣。”

江柔之音,极尽缱绻无助之态,其性中寓几分傲骨,而面对世事苍凉,唯余至为决绝之择。

陆川凝眸其梨花带雨、楚楚堪怜之貌,亦轻吐喟叹。

彼心知江柔之情愫,皆因昔日自身亦历风霜洗礼,家道中落,光华不再,阴云密布,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生。

手揽薄衾,轻轻一展,遮却那令无数豪杰动容之绝色芳华,陆川目视江柔,苦笑而言:

“吾非坐怀不乱之圣贤,如斯天姿国色主动献上,任人采撷,世间凡夫俗子,鲜有不心动者。”

“今日吾既惩魏洛于众人之前,尔等但需略施小计,即可将吾卷入朱鹰武馆之漩涡,何必更添此番周折?”

陆川笑语晏晏。

“若真循此策,恐怕公子即刻便会抽身远引,避祸全身。”

江柔玉指纤纤,轻抚娇颜,细语轻吐,其智若冰雪,虽交浅言未深,却已颇解陆川之心。

知此少年外示刚毅,内实温婉,强压之下,反增其逆反之志。

陆川愕然视之,未料此女竟具玲珑七窍之心。

“君亦勿多虑,尔等携吾出克洛之森,于吾已为坦荡之举。”

“既以友道待吾陆川,自非薄情寡恩之人也。”

“今日之对魏洛出手,本无袖手旁观之意。”

陆川言讫,江柔犹带晓雾之眸微瞠,玉指纤长,以被覆身,侧倚宽椅而坐。

薄被虽广,然曼妙之体态隐约其间,念及被下腻滑之躯,陆川目亦微颤。

此情此景,与之对语,实乃熬心之苦矣。

“敢问陆川公子,意旨乃愿援手于吾大雕门欤?”

江柔轻啮朱唇,声中兼有期盼与惴惴,似惧陆川之意有变。

“君既至此,吾若再不表明心迹,恐难安步而出大雕门矣。”

“诸学徒若知吾玷污其心中大师姊,追杀之状,不堪设想也。”

陆川语带无奈。

江柔闻言,忍笑不禁,容颜如花绽放,百合初开,明媚动人瞬间。

“江姑娘速整衣衫,防突有来者。”

陆川轻咳一声,言道。

“陆川公子可否暂闭双眸?”

江柔面染桃红,低语几不可闻。

“适才岂非尽皆观之矣乎?”

陆川语出习惯,旋即戛然而止,视江柔面颊赤如火烧云,乃干笑一声,急阖双目。

陆川目瞑之时,室内遂响起衣衫窸窣之声,令人心动神驰。

俄顷,清芬扑鼻,陆川未及反应,觉唇上已被柔腻灼热之唇轻轻印合。

“陆川公子,若觉吾之所求为君添负,江柔不敢有怨,但望届时能携昕昕远行,感激不尽。”

语讫,柔荑之感忽逝,江柔细语呢喃,犹在陆川耳际回旋,遂即身形疾转,房扉吱嘎,带香之影,没于朦胧银辉之中。

鼻间幽香渐消散,陆川徐启双瞳,目送半启之门,轻叹一声,心知此次,自是又难逃援手之责矣!

次日,陆川启目之时,煦暖阳光已自窗外泻入,化作斑驳光影,映照室内。

伸臂舒腰,翻身离榻,其身姿展动间,体内遂发轻微雷鸣之音,此乃肌肉与玄力交融合一所致异响也。

伴随此声,一股雄浑之力沛然涌动。

陆川于室中随意演练拳路,以活动筋骨,直至额际微汗,方止。

旋即视线移向房门,恰逢其时,门扉轻启,手持水盆之江柔款步而入。

江柔明眸闪烁,清丽容颜上尚带着一抹浅淡红晕。

“醒转乎?”

江柔语气温婉,置水盆于桌,以巾沾湿,玉手轻拧,而后递与陆川。

其态温顺乖巧,宛如贤淑小媳,陆川一时为之愕然,生平首次得此绝色佳人细心侍奉,心神微漾。

面对陆川愣怔之态,江柔粉颊更添霞彩,低头细语:

“吾所能为者,似仅止于此矣。”

“谢矣。”

陆川笑言,伸手接过尚带有女子体香之热毛巾,用力擦拭面庞,尽去污汗,而后赧然将略染黑痕之白毛巾还予江柔。

江柔皓腕轻舒,纤纤玉指不经意间接过物什,面带温婉微笑,此乃其首次如斯侍奉男子,心潮暗涌,而人莫能知。

陆川凝眸低首,静观江柔涤巾之态,微颔首以示赞许,心中却生疑惑,自忖是否错觉,盖因察觉江柔视己目光,似自昨宵始,略显不同往昔。

“汝毋须强抑己意以事吾,吾亦不惯于此。”

“虽相交未深,吾心已引为挚友矣。”

陆川忽出此言,目不离江柔。

江柔闻声,稍显愕然,抬首以俏颜对之,双瞳剪水,片刻交汇,而后清丽容颜上渐绽笑颜。

“大师姊!”

室中寂然之时,门外突传急切呼唤之声。江柔闻声即刻转身,疾步出门。

陆川耳畔,随之隐约传来话语。

“大师姊,事态紧急,朱鹰武馆率众蓦然将大雕门围困矣!”

室内,陆川闻此言,目露锋芒,身形微展,旋即步出房门,见江柔立于门前,面色苍白,笑道:

“走罢,共往观之。”

言讫,彼当先迈向武棺之夕,江柔观其行,面色渐复红润,情乱稍定,深吸一气,急随后往。

大雕门外,此刻人潮汹涌,水泄不通,其间众人,多胸佩同徽,朱鹰武馆之识记也。

显然,此辈皆属朱鹰武馆之人。

而大雕门四处,人潮涌动,其视门外之众,目不含善。

然大雕城人尽知,朱鹰武馆与大雕门结怨已深,互视为仇雠,剑拔弩张,自是常态。

于大雕门扉前,江磊面沉若水,凝视黑压压之朱鹰武馆人马,片刻后,淡然言曰:

“魏鹰馆主,汝心焦如此,欲速逐大雕门出大雕城欤?”

“江磊,吾朱鹰武馆与尔大雕门之隙,明日比武台上自见分晓,今日到此,所求者,乃伤害吾儿之竖子,速交其人耳!”

于朱鹰武馆队列首端,一中年汉子立马而立,身形瘦削,衣衫单薄,双眸深邃,面沉如铅,目露凶光,杀意昭然,怒火中烧之态,显而易见。

其冷喝方歇,身后数人担架以随,其上躺者,魏洛也,面庞血肉模糊,昏迷未醒,观之昨日陆川掌击之力,甚重矣。

江磊目掠昏迷中之魏洛,眼角微颤,陆川伤魏之事已有所闻,然未料及下手如此无情,虽则此打,实大快人心。

大雕门众人相视,眸中皆露畅快之色,若非时局不允,笑声恐已四起。

然虽强忍,魏鹰察之,本阴沉之容更添可怖,目现狰狞,盯江磊曰:

“今日若不交出那小孽畜,休怪吾辣手无情!”

“魏鹰,汝当真谓吾畏汝耶!”

江磊亦冷声对之,手掌一握,重剑闪现,雅库之气猛然勃发。

“江磊,化形境吾已大成,尔与吾差距日远,凭尔现有之力,亦敢与吾抗衡?”

魏鹰闻之,放声大笑,言辞间尽是轻蔑。

江磊眼神幽暗,蓦地足踏实地,身姿瞬时掠出,重剑带起凛冽剑光,猛袭马背上之魏鹰。

“自寻死路!”

魏鹰见状,目露凶光,手掌一握,精铁重锤应手而现。

掌击马背,腾空而起,重锤呼啸,如山岩崩落,电光石火间,狠击江磊剑芒。

沉闷巨响与玄力波动半空炸开,江磊之躯受震,蹬蹬连退,落地瞬间,划出一道十余丈长痕迹。

一击之下,江磊略显颓势,大雕门众人顿时哗然,忧虑四起。

“既欲动手,今日便了结尔!”

重锤击出,魏鹰眼中凶光闪烁,非但不停手,身形闪动,如秃鹫急扑而下,手中重锤携无匹之力及汹涌玄波,直取江磊。

重剑对重锤,激起火花四溅,阵阵狂猛玄力波动如潮涌般爆发,地面裂痕纵横,观此激烈交锋,双方武林人士皆悬心提气,目不转睛。

“江磊,汝终究非能及也,化形境小成至大成之距,岂是尔等浅识所能窥探!”

双影交错,玄力激荡,重锤似锁重剑,每一击皆使重剑震颤不已,紧握剑柄之手,渐有鲜血涔涔而下。

复又悍然相搏,轰鸣声中,重剑竟被直击飞脱。

魏鹰目露凶光,重锤裹挟浑厚玄力,当头欲向江磊胸面狠砸而去,此势若中,胸面恐将粉身碎骨。

魏鹰面目狰狞,重锤疾驰而出,然其锤未及江磊之身,忽有一道凌厉劲风破空而至,尖啸之声刺耳惊心。

这意外劲风令魏鹰面色一凛,旋即反手一锤,猛力迎上那破空而来之无匹气劲。

火花四溅,然而,魏鹰所料之崩溃景象并未出现,原来那劲风之内蕴藏巨力,玄力涌动间,竟将其重锤生生震退。

巨力自重锤涌至,魏鹰心神为之一凛,遂舞动手中锤以护周身,急退之际,抬眸望见江磊之前,不知何时已立一青年身影。此影持长枪而立,阴霾之中,危险之气四溢。

“孽障,终现身矣!”

影踪既现,魏鹰目中瞬时充怨恨之色,显然已明了此人乃令魏洛受此重伤之罪魁。

“伤吾儿者,何手为之?识时务者,自行断之,否则今朝,教尔求生无路,求死不得!”

魏鹰声含怨毒,狰狞可怖。

陆川闻此恶言,面上亦泛起寒霜,笑中带冷。

忽见身影蓦现,江磊亦为之一惊,显然未料其至,遂急言曰:

“慎之,魏鹰之力甚强!”

陆川微颔首,目凝魏鹰,化形境大成,其气概已远超小成,无怪乎化形境小成之江磊,竟至此穷蹙之地。

“魏馆主何须动怒,贵公子少礼,吾不过代为训之耳。”

“九幽郡素以乱著称,若逢他人,恐早已取其命矣。”

陆川淡笑而言。

“竖子狂妄哉!”

魏鹰闻此言,显是恚怒,面露狰狞,喝道:

“尔乃何物,亦敢教训吾儿?既好为人师,今日吾便以长辈之姿,教尔这不知天高地厚者!”

语落,寒声起,其重锤之上,陡生磅礴玄力,猛然击地,刹时地裂,劲力如土龙腾跃,裂地而出,疾如电闪,直扑陆川,碎石纷飞,声威赫赫。

陆川面对此攻,冷哼一声,手持天枪,重击地面,暗劲随之迸发,金光一闪,有如电芒,与土龙之势猛烈相撞。

土龙与金光交击,刹时激起浩瀚玄力波动,其势之烈,直令大地裂痕纵横,宽广无匹。

“确有几分手段!”

见自身攻势竟为陆川轻卸,魏鹰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此情此景,大雕门众人皆感意外,讶色溢于言表。

观先前江磊受制于魏鹰,似处劣势,足证魏鹰实力强横至极。

而今陆川竟能与之抗衡,不分伯仲,莫非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其实力竟在江磊之上?

“魏鹰门主勿需急于一时,明日比武台上,吾自当代江磊门主与君一战。”

“届时,无论何等手段,但请尽情施展。”

“若欲为令郎复仇,亦可并论。”

陆川天枪斜指苍茫,目光炯炯,忽而笑言。

一语既出,不仅魏鹰愕然,江磊及双方随行者,皆瞬息失色。

“哼,此乃朱鹰武馆与大雕门之私怨,尔算何物,也敢插手?”

魏鹰面色阴沉,冷讽道。

“吾亦算是大雕门新进弟子,刚入师门,江门主以为然否?”

陆川淡笑,侧首向江磊询之。

“陆川小弟之言诚然不虚!”

江磊虽一时愕然,幸而反应敏捷,旋即朗声大笑,原本沉郁之心境亦为之一振。

陆川之能,其素来难以窥其全豹,此少年观之年纪轻轻,周身却缭绕着危险之意,虽不敢断言陆川必能胜那化形境大成之魏鹰,然交手之际,胜算自是远超于己!

对于陆川此等强援,江磊非无拉拢之念,但虑及交情尚浅,恐强人所难反致分崩离析,今见陆川主动提及,心中自是欣悦万分,求之不得。

大雕门门首,江柔伫立,闻陆川之语,心下亦宽慰甚多,明眸微转,凝视那持枪青年之身影,眼波微动。

“江磊,觅援若此,良可悲也。”

魏鹰目含讥诮,彼能感陆川气息,止于化形境小成,即便其战力稍胜江磊,于彼而言,犹不足为惧。

若此即江磊最后之依凭,大雕门存续,确乎多余矣。

“亦罢,汝既欲将大雕门之命运付诸此小孽畜,吾便成全于尔。”

“明日较武台上,吾会让尔知晓,大雕门之终局,无论何人主之,皆不变丝毫!”

魏鹰目光阴鸷,凝视陆川,嘴角狞笑益甚:

“小孽畜,姑且让尔多活一日,来日比武台上,吾必碎尔浑身骨骼,片片零落!”

“行矣!”

言讫,魏鹰眸光幽冷,扫视江磊及大雕门众人,遂腾身跃马,挥手间,率朱鹰武馆之众,昂然退去。

陆川目送朱鹰武馆人马远逝,寒光闪烁。

其虽能在此地与魏鹰一决高下,但双方相争,必致重大伤亡。

若能在比武台上,众目睽睽之下挫败乃至除却魏鹰,朱鹰武馆之威望将堕至谷底,士气萎靡,众人或暗自逃离。

届时,无需动手,朱鹰武馆自乱阵脚矣。

显然,魏鹰亦有此谋,不然今日岂肯轻易退避?

虽说朱鹰武馆日盛,真与大雕门相抗,其损伤亦惨重非常,非其所能承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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