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秋一直抿着唇,上了飞机。
她坐到靠窗的位置,头歪靠在座椅背上,望着外面似是看不到尽头的大草坪出神。
傅漠年见惯了精力充沛,什么时候都活力满满斗志满满的柳慕秋。
眼前这个神态颓靡,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的柳慕秋,让他心疼又难受。
他撑着椅子倾身过去,轻柔地把她脸上粘着的几缕秀发拢到耳后,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宝贝,一切,都会好的!”
傅漠年知道,柳世宏一家,对柳慕秋欠下的,一笔笔全是血债。
而这些债,在柳慕秋眼里,若不她自己亲手一笔笔讨回来,那就,显得毫无意义。
而她心头那些隐而不露深藏在最深深处的伤疤,就一刻也好不了。
所以,即便他心头有一千一万个把柳家人碾成灰挫成粉的想法,却只能统统按压下来。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揣着满是血脓的伤疤,一点点地,向柳家讨回那些血债。
傅漠年没有太打扰她,只又用长长的手臂抱了抱她,然后,转身去鼓捣了一阵,再回来,手里端了杯鲜榨的果汁。
柳慕秋仍旧维持着最开始的模样,脸朝外,目光深邃莫测看着远方。
似是,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父母去世时,她太小。
小到,还不知道所谓的“死”,代表着从此天人永隔。
代表着,那两个白天会陪她笑、陪她玩,晚上会用温暖的怀抱抱着她,并用最温柔的嗓音哄她入眠且最爱她的两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二十二年,对于已经长眠异乡的柳世铮夫妇,可能,只是重复变化的二十二个春夏秋冬,眨眼,便是一个轮回。
可对于柳慕秋来说,这二十二年,太漫长了!
自她从柳家佣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自己父母是被她亲伯父伯母害死的之后,她就,一直隐忍至今。
她努力让自己活出个人样,努力,让自己,成为一把锋利的尖刀。
待到时机成熟时,她就用这把尖刀,插向柳家人的心脏。
就像,柳世宏曾经,用他的贪婪和恶毒,举刀插向她最爱的父母一样。
“宝贝,把橙汁喝了……”
温柔而低沉的嗓音,把她从冰冷暗黑的冥想中扯回现实。
鼻子里钻进橙汁甜而清新的香味,她吧唧一下嘴,极力把嘴里的血腥味咽下,然后,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地把一大杯橙汁全喝了下去。
“乖,睡一会儿,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傅漠年温柔的嗓音轻缓地钻进她的耳膜,带了些清凉气息的唇,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柳慕秋乖乖嗯了一声,听话地,缓缓闭上了眼。
柳慕秋以为,她会难受很久很久。
但喝下了橙汁之后,她很快,就睡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