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四，教书先生离开人间的第三年，姒元正是在这天行了冠礼，正式从少年成长为了青年。
姒元仍旧是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读书，而老爹则是和一位腰间佩剑的老年儒士坐在门口闲聊。
“无数九重天术法洒落人间，天道也被伟人斩去了两成，融入了四海八荒，如今的天下，真是大变样了。”
说话的是那位老年儒士，他抚摸着腰间的长剑，望向天空。
三年前被砸出数个窟窿的九重天已经被修复，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却又有些不一样。
仿佛，天比以前高了数百倍，数千倍。而且也见不到一些神仙了。
望向天空，姒参不禁感叹：“以拳开天，将天砸出去几千万里，还以最后的神力化作屏障保佑人族一甲子不受神族报复，当真是好气魄。”
姒元跟着他们看向天空，却被老爹随手抓起一块雪球扔在了后背上。
“臭小子，在祖师爷面前还不好好读书！”
姒元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老爹，低头继续读书。
“哈哈哈……参啊，听说你这大儿子不喜欢读书，反倒是想修行，做那炼气士？孩子，你倒是说说为何啊？”
老夫子笑着问向姒元，姒元放下手中的圣贤书，站起身对着老夫子作揖道：“回师祖，姒元想做那剑修，杀力最大，对上同境炼气士可视为高对方一境，还能御剑飞行，纵横天地，逍遥自在。”
老夫子敲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长脸，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
“知道修士的境界吗？”
姒元答道：“共十二境，前九境每三境为分水岭，到了后面，每一境则是一道分水岭，一境之差，犹如天堑。”
虽然天道融入四海八荒才三年，但所幸九重天的术法散落人间大地，这也才让人们知道了修行境界的划分。
现在坐在姒元面前的两位，老夫子，已经是六境巅峰修士，姒元老爹姒参，五境巅峰修士，差一脚就能突破为六境修士。
老夫子能三年到达六境巅峰，有着本身天赋极高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早些年带着三千弟子为人间传道解惑，积累的太多的功德。
而姒元自己，不过是刚踏入门槛的一境修士。
“修行之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老夫子说着，将自己的配剑摘下，扔给姒元。
姒元接住老夫子的佩剑，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就是师祖的佩剑？单单一个德字，却是锋芒毕露，杀气腾腾！怪不得师祖总是将以德服人，任是谁见了这把佩剑，还能有不服的劲？
老夫子指着“德”，对姒元说道：“你说要走剑修，那不妨试试。”
姒元点了点头，长剑出鞘，按照书上学的剑法练了起来。
一炷香过后，姒元老实将“德”还给了老夫子。
“怎么样？”
面对老夫子的提问，姒元老实摇头道：“剑修的登天路，我走不通。”
姒参在一旁忍不住笑道：“空有一副架子，剑意剑神全无，天生就不是练剑的料。”
姒元也不恼，只是尴尬挠了挠头，“可是除了剑修，好像也没有其他适合我的路了。练拳固然可行，但是我也知道，我天生也不是习武的料，哪怕依仗拳法搭建起登天路，最后也走不到十二境。”
看着迷茫的儿子，姒参笑道：“又不是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只有二境的修士才会开始搭建自己的登天路，再说了，读书人又不是不能修行，我跟你师祖不也是读书人？”
姒元撇了撇嘴，有气无力道：“我肚子里又没装着你们二位那么大的学问。”
老夫子则是笑道：“登天路只要是适合自己的，终会登顶。除了这几样，还有杀力差了剑修一小截，可破坏力却是天下之最的刀修，更有诸子百家可以修行，何必沮丧？”
听了老夫子这话，姒元突然就想通了，之前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多谢师祖教诲！”
随后他又面向自己老爹。
“爹，我想出去看看。”
姒参瞥了儿子一眼，不咸不淡道：“看什么？”
姒元望着远方的天空，“自从五年前中了秀才，一直到今日也没能中个举人，没能更上一步，估计着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儿子想出去看一看这江湖，瞧一瞧这座崭新而又古老的天下，更想去亲身体会一下四海八荒。”
姒参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儿子，而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先生。
老夫子拂须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姒参回过头看向自己儿子，问道：“想好走什么路了？”
姒元笑着，眼神中是对未来无限憧憬。
“要走什么路，还要看自己的腿想走什么。不过我相信不久以后，我会成为四海八荒有名的修士，成为能为人族挺起脊梁骨的存在。”
话音刚落，一块刻着“子首”的碧玉做的玉佩便出现在姒元面前，凭空挂在他的腰上。
“之前你想要去远游，我一直没同意，现在你大了，既然书读不下去，也该出去看看。这块玉佩是伟人就给你的法器，主要的作用是储物，里面的空间差不多三丈宽，两丈长，够你用了。”
老爹给了姒元一个眼神，随后起身走进了屋子，姒元心领神会，紧跟其后。
屋子里，是娘亲在缝补一件儒衫。
“你娘亲早就知道你会按耐不住，想要远游，从去年开始就给你做了这件衣裳。”
姒元见此，脑海里突然间闪过曾经读过的一首诗里面的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当娘亲最后一针缝补完，她抬头瞥了眼自己的大儿子，并将儒衫递了过去。
“试试合不合身。”
姒元换上新的儒衫，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老夫子这时也从门口起身来到屋子里，他看向这位年轻的小伙子，问道：“什么时候走？”
姒元挠了挠头，小声道：“要是可以，我想现在就走。”
姒参最后给了儿子一个脑拍，怒道：“真是任性！”
但仍是从怀里掏出了几枚纯白色铜钱。
一旁的老夫子见状，拂须笑道：“你爹这是把家底都给你了。”
姒元紧忙双手接过这几枚雪白铜钱，放进了自己的玉佩里。
自从伟人开天以来，人族便发行了最新的货币，这雪白铜钱是由天地灵气锻造而来，数量最稀有，不仅对修士的修行有着辅助的作用，还是四海八荒面值最高的通用货币，毫不夸张的说，一枚雪白铜钱，就能抵上一万两黄金。
刚接过雪白铜钱，老夫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只紫金葫芦，递给姒元。
“你爹都把家底给你了，那我这个身为师祖的，也该意思意思。行走江湖，不喝酒可不行。”
姒元作揖行礼，接过葫芦别在腰间。
老夫子指着葫芦解释道：“前几天刚从骑牛老道士手里打赌赢来的法器，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炼丹炉，哈哈哈。这葫芦内有两处洞天，一处洞天可以根据主人的意愿凭空酿酒，也可以往里放入酿酒原料，据说这只葫芦里酿出的酒皆是人间佳酿，对于修士有利于修行，对于凡人也是延年益寿。另一处洞天，原型是骑牛老道士的炼丹炉，现在对你可能没用，但等到你真正搭建起了登天路，那可是大有裨益。”
姒元再次谢过师祖，但起身的时候，师祖已不在原地。
姒参已经收拾好了给儿子准备的包袱，丢给了儿子，嘴里还嘀咕着：“没成想这么快，先生便又破了一境，御风而走了。”
姒元将行囊放入玉佩里，又听着娘亲嘱咐了几句，便迈出了家门。
“儿子。”
姒元回头，看向自己老爹。
老爹靠在屋子门口，揉了揉眼睛，随后扔给姒元一只小布包。
姒元接住布包，打开里面是三贯铜钱，以及几块碎银子。
再抬头看向老爹，老爹已经背过身去，抬起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