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沉声地说了句“谢谢,辛苦了。”
刚刚的那些守卫面容惊诧,不过在看到羊皮卷上内容的时候,便换成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杰瑞却从那已然有些麻木的状态当中醒了过来。
他的眼中燃起了疯狂的火焰,他声嘶力竭地咆哮:“凭什么他可以活!我们明明要一起上路的!”
一瞬间他竟然挣脱了那架着他的守卫的手臂,连声吼叫,拼命扭动,企图挣断捆绑双手的绳子。
而他瘦削的身体竟然猛然地把伊卡洛斯撞倒在了地上。
“他也该死!他凭什么可以不用死!你们绝对无权只杀我一个人!你们也该死!”
伊卡洛斯仍然是那般地平静,哪怕头皮被石头磕碰出了血,这怪异的平静,反倒是让冲动之中的杰瑞感到了一丝恐惧。
而在被守卫强行架起来的那一刻。
杰瑞看到了伊卡洛斯眼眸中的神情,他终于看懂了。
那份平静之下,自信,戏谑,嘲弄,一直以来都存在。
而当守卫要带着伊卡洛斯离开时,后者则微微摆了摆手说道“不用,现在我算是市民,让我看完这场行刑吧。”
虽然守卫们有些诧异,不过,既然对方现在已然不是囚犯,那么便不必管束。
“好像是爱德华·格雷维尔子爵的人来说的。”其中一名守卫在一旁站立时闲扯了一句。
不过,无人回应。
随着杰瑞被带到绞刑架下,四周的氛围变得凝重而压抑。
“他,他明明是杀了十一个富商的家伙!凭什么放了他!”
“他只是被误判偷了公爵珠宝而已,你说的人昨天就已经行刑了。”一旁的守卫似乎觉得聒噪,不耐烦地回应道。
这让杰瑞瞬间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
绞刑师开始熟练地调整绳索,一旁的牧师低声诵读着最后的祷告词,试图给这位即将赴死之人带来一丝慰藉。
绞刑开始的瞬间,整个场景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绳索猛地拉紧,杰瑞的身体被悬空吊起,双脚徒劳地踢蹬了几下,然后渐渐停止。
围观的人群中,有的人低下了头,不忍直视;有的人则面无表情,仿佛这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而伊卡洛斯,他的表情依旧保持着那份超乎寻常的平静。
他的眼睛却比之前更加明亮,仿佛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愿自由的奇迹能让你的灵魂送至风暴之外。”他轻声默念了一句,随后,便跟随着守卫踏入阴影的石子路,离开了此地。
那名守卫头领的面容上仍然闪烁着几分不满。
而伊卡洛斯也注意到了,他们走的并非是距离办理手续最近的地方,而是刚刚的原路,要先回监狱。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伊卡洛斯跟随着守卫,沿着昏暗的监狱走廊前行。
走廊两侧的铁门紧闭,偶尔传来囚犯们的呼喊和咒骂声,但这一切似乎并未影响到伊卡洛斯,他依旧保持着那份独特的平静。
突然,一阵嘈杂声从前方传来,紧接着是几声怒吼。
伊卡洛斯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数道铁门同时被撞开,一群囚犯疯狂地涌了出来。
目标是自己。
而自己身边的守卫,则是在拔出剑后,并没有更多作为。
伊卡洛斯却丝毫不乱,他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当一名囚犯挥舞着棍棒冲向他时,他敏捷地侧身躲过,同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并未发生任何声响,那名囚犯的手腕像被伊卡洛斯轻易折断般拧了一百八十度,也因此让他痛苦地躺在地上。
对伊卡洛斯来说,更像是一场无声的舞蹈。
他身姿矫健,动作流畅,每一次躲闪、每一次出击都恰到好处。
战斗很快结束,整个走廊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那些囚犯痛苦的呜咽。
这时候,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后面一直都没作为的守卫们,嘴角勾起了挑衅的笑容。
“不用害怕了,我已经把他们解决了。”
那些守卫,他们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头领则眼中闪烁出了几分不甘,长呼一口气后示意手下的人去将这些囚犯重新关押回监牢之中。
而伊卡洛斯,则继续前行,畅通无阻。
待到他办理完了手续,便走出了监狱。
而当早晨的阳光开始驱散夜的余晖,街道上铺着鹅卵石,两旁的建筑,典雅而庄重。
自由的微风拂过他的面容,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褐色的宽大风衣,吞吐着那不受拘束的空气,压抑的氛围荡然无存。
远远望去,可以看见城市中央的巨大蒸汽炉,它是这座工业之城跳动的钢铁心脏。
它不断吞噬着煤炭,将大地的血液转化为驱动整座城市运转的蒸汽动力。
伊卡洛斯眯眼沉思了片刻,便在街道之中穿行。
他走到街角一家报纸摊前,从口袋中缓缓掏出一便士,买了一份《赫尔米昂日报》。
以地区为名称命名的,代表了一些官方角度的发言。
而这一便士是出监狱后会给予囚犯的补贴,虽然少,但是聊胜于无。
他拿起报纸,一边走,一边看。
“家用蒸汽机械补贴法案通过议会的表决,将会在接下来三个月内逐步推行。”
“亚瑟·格雷维尔公爵举办机械之心慈善晚会,帮助退伍老兵安装义肢,这是他于战后大力推行的项目,但本人近日因身体原因欠佳,并未能出席。”
“刺杀银行家乔纳森·史密斯等十一人的凶手已于昨日完成行刑,行刑前已然神志不清。”
诸如此类向好的新闻被放于版面上。
他往下看,在看到其他群岛新闻时,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
“维斯塔利亚的兰伯特·阿什福德公爵已决定重新修复在风暴之中被摧毁的“奇迹之岛”埃斯特拉米亚”
“据悉,六年前的那场风暴之中,埃斯特拉米亚无一幸存者。”
没有幸存者吗?也好,毕竟他也几乎未向他人袒露过自己的全部过往。
继续阅读下去,伊卡洛斯在一处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有一个眼熟的名字。
那是关于大公爵珠宝失窃案的新进展,旁边配图是正在调查的女性私家侦探,伊卡洛斯的目光停留了片刻,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诗莱尔·福尔摩斯。
这是将他抓捕入狱的侦探,老熟人。
看到这里,伊卡洛斯也走入了一个小巷之中,观察一番后发觉四下无人。
随后,他的面容开始蠕动,紧接着,似是褪色的颜料一般,原本的容貌开始融化。
在这个世界上,少部分人有一种被称为“奇迹”的超凡力量,除却一些例外,它们通常以人类内心的某种特质为表现形式。
伊卡洛斯的“自由”便是其中之一。
不一会,沧桑痕迹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清秀且充满活力的面容。
此刻的,他的脸庞线条流畅而立体,皮肤虽然略显苍白,但在阳光下却透出健康的光泽,
原本是黑发的头部,如今被一头略显杂乱却异常醒目的金色发丝覆盖。
五官精致,鼻梁挺拔,嘴唇薄而坚定,嘴角上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天蓝色眼睛,焕发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多亏了“自由”的奇迹,装了这么久,终于是解放了——”
他将那卷报纸握在手中,很快,报纸便变得柔软,随后拿着“报纸”擦了擦汗水。
“被关了六个月,我是该找个人好好说两句话了,闷死了。”
伊卡洛斯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一个懒腰,眯着眼眸看向了报纸上那名女侦探。
或许,该是去“拜访”一下她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