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百里和亚伊匆忙地走在地下城的街道上。
“这里一直都是黑天吗？”
百里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比上面的世界破败得多。
就连路灯里的光，都像是从上个世纪发散过来的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百里也分辨不出这是下水道中的气味还是来自街头某处。
亚伊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是啊，这里可没那些高级的电子屏，头顶上就是混凝土堆砌的穹顶。”
“哦，这样啊。在这里生活的居民很多吗？”
“已经不多了，除了一些老人外，大多数年轻人都到外面的世界发展了。在那些事发生之后，留在这儿的人就更少了。极区之下的地下城里，生活的原住民大概只剩下几万人了。”
“那件事是指？”
亚伊看了看天空，说到：“大概二十多年前吧，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极区也刚完成开发不久。那时候，这里发生了数千名儿童无故消失的怪事。有传言说，是极区的开发释放了地底的怪物，那怪物上来把孩子们都吃掉了。后来的十几年里，每年都有儿童无故失踪，直到八年前把极区的儿童都迁移到埃尔斯城统一管理后，这个现象才得以缓解。”
“地底怪物？……”
百里口中低喃着，想起了之前卫荷说的无鳞蠃。
但是，亚伊却笑了笑说道：“应该不会是什么怪物啦，虽然现在也没查明原因，但如果真有吃人的怪物的话，我们早就发现了！”
两人走了很久很久，才来到了一幢老房子前。
这房子的外墙已经爬满了野草，房前不大的院子里几块碎石零落地躺在地上。
咚咚咚——
亚伊扣响了门。
“小伊，你怎么来了？”
“把那老头叫起来。”
百里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身材羸弱，面色苍白。
微卷的头发慵懒地趴在他的头上，但也遮盖不住他微秃的额头。
“这么晚了……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亚伊说着，便风风火火地走进门去。
那个男子也没有想要阻拦的样子。
百里站在原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请……请进……我妹妹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她想做的事情，别人拦都拦不住。”
“你妹妹？”
百里一边走进房门，一边问道。
“对，我是亚伊的哥哥，我叫亚兹。你好。”
亚兹伸出手去。
百里握了握他的手，冰冷的指尖让他一个激灵。
“你好，我叫林念铭。”
百里走进屋——
古老的壁炉、木制的书架。
这个房子里的一切，都像是几个世纪前的模样。
亚兹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早在15世纪，我们的祖先就通过航海来到了南极大陆。这里比外面的世界发展得慢得多，所以这里这些建筑物大多都是这样的风格。”
“你和亚伊为什么没有去外面的世界呢？我看你们的年纪也不大。”
亚兹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也许是在这里生活惯了吧。”
说着，亚兹给百里递来了一杯热茶。
“这是我们极区特有的寒茶，不过是人工种植的，不怎么值钱。”
百里凑近茶杯闻了闻，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
“是啊，这茶挺奇怪的。香气比任何其他的茶都要浓郁，但味道却非常之淡。茶叶的用量也无法改变它的味道。”
亚兹用手指挑出一根叶片，仔细地端详着。
百里吹了吹，抿了一口。
这茶的味道果然极淡。
百里只觉得舌尖甜滋滋的，明明是热茶，却有种冰冷的感觉。
“好好喝。”
百里不禁发出了感叹。
这样的茶，哪怕是在仙舟，他也是从未品味过的。
亚兹将手中的茶叶片递给了他，说道：“是吗？第一次喝寒茶的人一般都会不太习惯，没想到你竟然觉得好喝。”
百里看了看这叶片——
深绿色的短圆叶片，在灯光下竟透着冰蓝。
这时，楼梯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我都说了，这事儿我也管不了，你来找我干嘛！”
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从楼梯传来。
百里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深棕色毛绒睡袍的男人走了下来。
“马仕安那小子早就不是以前你我认识的那个小毛头了，人家现在可是玫瑰岛的总负责人，你想说服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武哥，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如果你能帮我和他说一声……”
“谁和他亲近！那小子就是个攀权富贵的势利眼儿，我才不和他说。”
武成走下楼梯，看到了站起身来的百里。
“这小子是谁？”
亚伊介绍道：“这个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天警——林念铭。孙希望是他朋友的孩子。”
“唔。你们天警竟然敢滥用权利？”
百里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孙希望是被冤枉的。他既没动手打人，也没有教唆任何人。是那些孩子欺负他在先，才有人看不下去教训了他们。”
武成走了过来，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
他灰白的头发极其凌乱，睡袍下他的啤酒肚若隐若现。
他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照你这么说，是法庭那边的问题咯？”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可能他的判决并不公平。”
“公平？哈哈哈哈！”
武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是怎么考上天警的？不会父母也是什么达官显贵吧？你们这种人，怎么会为孙希望那种人说话？”
百里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我能当上天警，纯属运气好。我爸妈都是很普通的人，我也是碰巧认识了孙希望的父亲还有他父亲的朋友们，他们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人。”
武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低沉地语气对百里说道：“被判处进入‘天罚’竞赛的人，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别说你是天警了，你就算是圣人纪心来了，都没用！”
“那能不能在竞赛里给他送些装备或者加成？”
武成紧蹙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那倒是可以，只要有钱，你想给他送什么都行。不过，参加竞赛的人都是这两年来犯下极刑的重犯，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想获胜根本不可能。”
武成摇了摇头，继续端起了茶杯：“如果是小伊去找马仕安谈一谈的话，说不定能得到些内部消息。”
百里望向亚伊，谁知她一听到这句话，脸上就露出了极其厌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