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箓馆里的人都走尽了，陈尧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的失魂落魄。
这时，陈掌柜出现在他身后，面色阴沉，轻轻咳嗽一声。
陈尧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苦笑道：“老叔，刚刚发生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嗯，”陈掌柜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老夫也没有想到，这一百多张光箓符他是怎么做到的？”
陈尧还是不敢相信，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些都不重要！”陈掌柜冷冷的说道：“重要的是，今天这件事情，这小子的威望已经是彻底立住了。”
“如果再像以前那般针对他，我们不见得占多大优势。”
想起刚刚苏陌一呼百应的场面。
陈尧心中微寒，慌张道：“老叔，那我们该怎么办？”
“慌什么，瞧你那点儿出息，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陈掌柜冷冷的盯着陈尧，冷声道：“大活人难道还能被尿给憋死不成，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阴的。”
“城北有家血色酒馆，知道是干什么的吧？”
“你去找一个干脏活利落的，不要怕花钱，这后面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啊？”陈尧闻言大惊，“老叔，您这是要买凶杀人啊，会不会太……”
陈掌柜厉声阴冷道：“听着，我的怪侄儿，职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真以为你老叔我一团和气的当上这个掌柜的，对别人狠总要好过对自己狠，你说呢？”
“不要太过担心苏陌背后秦家，他们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下场的人，不过手脚干净点，千万别让他在光箓馆里出事。”
“这件事情就安排给你了，好好干，别让我在失望了！”
说罢，陈掌柜不在多言，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尧一眼，便缓缓离去了。
“老叔，我明白了！”
陈尧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自言自语道：“苏陌，是你先当了我的陆的，别怪劳资心狠手辣了……”
临青城，客来坊。
苏陌和一群同仁一起吃过饭后，便搭着巨兽公车返回了就近的站点。
站点离家还有着一段距离。
苏陌踩着夕阳的余韵，拐进了坊间巷道。
脚下的青石板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侵蚀，似乎已经不堪负重。
人踩在上面，发出砰砰砰的空响。
声音回荡在巷子之间，使得本就破败的街巷更显寂荒，同临青城主城区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凡事有利有弊。
城市居大不易，正是因为这些角落的存在，才给为数众多的低收入者提供了一片落脚之地。
按理说以苏陌的收入水平，怎么也不至于住在这种地方。
奈何他太需要灵石了，恨不得把一块掰成两块用，只能不断的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
苏陌似乎对很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左拐右转的，丝毫没让巷道里的积水溅到自己身上。
很快，大约拐了两三个路口。
苏陌就在一处稍显破旧的小屋面前，蓦然的停了下来，微微抬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墙头之上。
一个稚气未脱的娇俏少女，正仰首望天，百无赖聊的摇晃着纤细的小腿。
听到动静，也顺势低下头来，惊喜道：“苏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刻，受到她灵动感染，光线都有些流离了。
藕红色的罗裙，上等的丝制，身上琐碎的饰品耀人耳眼。
别说丫鬟了，就连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未必凑的出这套行头。
可眼前这个娇俏的少女确确实实的是一位侍女，秦家玉器行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小萌！
而苏陌便是被这对主仆给捡回来的。
看到小萌的一瞬间，苏陌还以为是秦家大小姐来了。
但几乎同时，他又打消了这个荒诞的念头。
虽然秦家大小姐心地善良，从对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伸出援手就不难看出。
但同样无法否认，那是一个孤傲的女子。
这孤傲并不是指自负与傲慢，而是一种超然。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形容呢，就好像隔着一层纱，若即若离的。
你以为你很接近对方，实则非常遥远。
那不是心态上的疏离，而是现实的隔绝，犹如仙凡之别。
现在苏陌知道了。
之前并非他的错觉，种种奇异都表明了秦家小姐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修仙者，应该还是修为高深的那种。
哪怕是无意识的散发气场，都足以让人退避三舍，心生敬畏。
这也是目前为止，他离上层修行社会最近的一次。
有时候他在想，这种如谪仙一般的人物，若非家族的束缚，怎会轻易现身世间。
更别说他这种破落的地方。
苏陌自嘲一笑，推开了形同虚设的院门，放下箩筐，才转头对着小萌道：“你什么时候到的？是你家小姐叫你来的？”
小萌并没有走大门，直接从墙头上跳进院子，体态轻盈，犹如一只猫咪。
苏陌的眼皮也跟着一跳。
修行者的侍女麻，肯定非同凡人，有个一技傍身很稀松平常。
苏陌发现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很多事情都见怪不怪了。
难不成是自己神经大条？
小萌并没有回答苏陌的话，而是走到近前。
伸手揭开箩筐上的草垫，往里一瞧，不禁咂舌：“苏大哥，原来光箓馆的孙老板说的是真的，你每天能赚这么多灵石啊！”
“我们秦府的管家月俸也不过如此吧，亏我还惦记着你，搞了半天，人家还不如你混得好。”
苏陌哈哈一笑，有自得，也有故意的成分，并没有把小萌的奉承当太真。
自己有几斤几两苏陌还是很清楚的。
光箓馆那么多人，凭什么就他能升任首席？凭他绘制的符箓比别人多吗？别别人好吗？
很抱歉，那是理想，不是现实。
如果没有秦家关照过，打死他都不信。
你看。
自己在光箓馆里面的状况，连小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陌甚至都有些怀疑，秦小姐暗中安排了入手保护他。
不然怎么解释他每天背负灵石回家，没遭遇过一次意外，真当临青城是百善之地？
苏陌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有些事多说无益，记在心里便是，毕竟债多不压身嘛！
“苏大哥，我很好奇你攒那么多灵石干什么，又不花在自己身上，这是为什么啊？”
“别告诉我是为了报恩啊，我家小姐可看不上这种东西，”小萌佯装不解的问道。
虽然话不太好听，但苏陌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暖意。
这番话很可能是秦小姐托她转达的，怕苏陌钻了牛角尖。
再者说，灵石对于修真者真的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它们虽然被叫做灵石，可一点灵气都没有。
而有灵气的叫灵晶，那才是修真界的交易硬通货。
等到灵晶里面的灵气被消耗殆尽，便成了灵石，是凡世界主要的货币。
一枚完整的灵石大概是五两，他用工具测量过，还是蛮精准的。
凡世界为了方便流通，又精细的把它分割成一两，五钱，一钱等大小，基本能满足日常所需。
至于货币为什么用灵石而不用金银。
那是因为金银矿在这方世界太常见了，远远比不上灵石的稀有。
胡思乱想着，苏陌不答反问道：“小萌，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在你的印象中就那么庸俗和固执？”
“也是，庸俗倒是谈不上，至于固执嘛，”小萌语气一顿，撇了苏陌一眼，哼声道：“那是真的固执。”
“你还在生我气呢？”
苏陌叹了一口气，将院中的竹椅拉来坐下，无奈道：“唉，你苏大哥是个男人，哪有什么寄人篱下的道理，那成什么了？”
见小萌要张嘴说话，苏陌连忙抬手打断道：“是，我知道你们没有别的意思，但也仅仅只是代表了你们主仆二人，不代表整个秦家。”
“在者，就算秦家不排斥我这个外人，我也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吧，都是早晚的事。”
“除非做你们秦家的上门女婿，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混吃等死！”
小萌斜撇了苏陌一眼，略带鄙夷道：“没看出来啊，苏大哥还打着这种主意呢，我家小姐的追求者数不胜数，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呀！”
“这不就对了嘛！”
苏陌丝毫没有被轻视而恼怒，平心静气道：“所以从现实的层面考虑，我都不适合留在秦家了，免得玷污了你家小姐的名声，再说，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嘛，你就别担心了。”
小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小声嘀咕道：“好吧，横竖都是你有理，说不过你！”
苏陌嘿嘿一笑：“别生气嘛，你想帮忙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什么事？”小萌立刻问道。
似乎又觉得不够矜持，她又转过头去，哼声道：“哼！不知好歹的家伙，谁管你！”
话虽如此说，但还是竖起耳朵，认真听苏陌说。
苏陌起身走到屋门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进屋说，以免隔墙有耳。
“这么神秘？”小萌有些狐疑，但还是跟了进去。
来到屋内。
每一枚灵石都要算计着花的苏陌，难得的擦亮了一张光箓符，驱散黑暗引小萌来到屋内唯一的桌前。
这才伸手从衣服的内衬里掏出了几张符箓，一一摆在眼前：“你能认出来这是什么吗？”
“这是……？”
小萌探头一看，语带惊呼：“这…这是……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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