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灰衣站在一处牢房门外,其中一名上前一步,猛地敲响牢门铁栅栏,对着里面已经奄奄一息的赵乙命令道:“喂,里面那个,出来准备上刑场了。”
赵乙抬起无光的双目看了几名灰衣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心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总感觉意识和身体不在一个频道,控制身体变得如此艰难。
这是搜魂之后的后遗症。
也多亏了他是个筑基修士,不然昨日那种程度的搜魂之后,要是是个普通人,定然会直接痴傻。
可就算那些王城来的家伙对他强制搜魂,赵乙也努力对抗着,最终只将近几日的记忆暴露了出去。
那些王城的修士假如要对他继续强制搜魂,那他就真的只能自爆灵力直接身死了。
好在那位高境界的修士看出估计再继续下去,这个已经有着求死之心的家伙会真的自爆。
然而今日也是时限了,过了今日,世上就再无宣王府二世子赵乙了。
拖着沉重的枷锁和身躯,赵乙挪着步子,蹚到了牢房口,随后被不知情的府衙狱卒一把扯过来,强押着他朝着牢外走去。
几日没见的阳光狠狠地灼伤了赵乙的双眼,但是他移不开目光,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目睹朝阳了。
“墨墨迹迹的干什么,还不走快点!”同行的狱卒一脚踹在赵乙的屁股上。
修为被封,灵气紊乱,他现在的身子不知道比普通人还要弱多少。
因此这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周围一干不明真相的府衙衙役开始狂笑起来,最后干脆直接拖行着赵乙的身躯,自衙内右侧的死门来到街上。
将赵乙像丢一具死尸一样丢上了牢车,接下来就是百姓乐见的游街示众了。
直到菜市口斩首地点之前,他这一路都会遭到所有见者的谩骂与诋毁。
正好城中近日比武招亲如期举行着,而且即将进入尾声,城中之人的数目更是创下新高。
因而仅仅是几盏茶的功法,街头巷尾就围满了旁观的人,就连四处可供休息的二楼,都已经被有钱人占满。
“这就是那威胁知府大人全家性命的妖邪,看上去果然人模狗样。”有的人听说过一些风声,因而开始给周遭的其他人解释起来。
“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为什么那日知府受到袭击后,这几位歹人会选择放走他们父女二人?直接押走用来威胁朝廷不是更有用吗?”
“谁知道这群邪修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待会有人丢菜叶我也跟着丢就好了,哪里想得了这么多。”
人群中有满怀怒意的、有观望的、也有猜疑的。
好些人手中拿着烂菜叶和烂鸡蛋,还真的没有人直接开始羞辱牢车中的赵乙。
眼见周围已经围了好几圈人,就连牢车的行进都需要差役在前驱散出一条道路,赵乙心知时间也差不多了。
随后他那被牢车上方缺口卡主的脖子,连带着脊梁缓缓直立起来。
他的眼中重新恢复了光彩,深呼吸一口气后,直接用声嘶底里的嘶吼,压过了城中围观百姓的嘈杂:
“我乃前朝大凉王朝皇帝元阳帝亲封亲王宣王子嗣赵乙!”
“十二年前,当今阳春侯,前朝禁军统领李阳春奉宋王之命亲自率王城禁军屠戮我宣王府赵家满门!”
“此番暴行,天理不容!”
“我此番寻仇只杀当年参与屠门一事的侯爵李府众人,并无伤害其他任何外人。”
“今日我虽死,我仍是当年万军统帅!魔陨霸王之后!”
吼完这整段台词,赵乙喘着粗气,卖力的呼吸着空气。
他扫视一圈四周,本以为百姓会因为他的一番慷慨陈词而激昂震怒,最少也要面露凝重。
然而,周围一众百姓,都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看那被押送的凶犯,刚才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看他面红耳赤的,吼得那样卖力,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有听到声音?”
百姓的交流传入赵乙的耳中,顿时让他心中一凝。
就在此时,一道老人的声音,传入了赵乙的耳中,让他浑身冰冷:“宣王府赵家二世子,莫不是觉得小老儿我人老珠黄,看不透你的身份?”
此言一出,赵乙顿时心沉谷底,他一抬头,房梁上那位昨日搜魂之时,一直在一旁看着自己的金丹境老修士,正眼露寒光地看着他。
“小老儿奉劝这位前朝余孽一句,当今是宋帝的天下,可不要口出狂言,乱了百姓的心神。”他眼中的寒光仿佛实质,直接刺向赵乙的脑中,金丹境的精神冲击直接将他整个人精神识海摧毁,成了不会思考的废人。
思绪弥留之际,赵乙还想着将计划失败的信息传递出去,然而张勉下手过于利落,没能给他任何机会。
做完这一切后,张勉依旧停于高处,与牢车同步前行着。
“喂,小老儿,你刚才对那囚车力的小子做了什么?”突然,一道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张勉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到来,连忙后退数步,并且同时转过头,看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那里,哪里有半点人影。
“啪!”一只大手搭在了张勉的肩上,止住了他急退的势头。
下一刻,那道粗犷的声音再度从他身后响起,只不过这一回,已经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喂,小老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张勉一寸一寸扭过脖子,随后就看到了一个赤裸着上身,十尺以上的魁梧男子用一只手撑住了他的肩膀,此时正用一种不知是狞笑还是傻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张勉迅速拍开那只手,连连后退几步,这个看不穿修为的敌人让他登时头冒冷汗:“阁下是何人,莫不是这邪修的同伙?”
张勉的目光同时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想要对隐藏在人群中的自己人进行求援。
然而他所在的这方空间就宛如不可视一般,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你说我是跟他一伙的?”包陆咧开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