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五分钟后，联防军的直升机便停在了二人所住酒店的顶层停机坪上，巨大的螺旋桨卷得周围的空气呼呼作响，把人耳膜震得生疼。
李勉把许媛护在身后，顶着大风走进了机舱。二人落座带上耳罩，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舰长，博士，我带你们去总部。”丽萨磕磕绊绊地说道。
“冥王星情况怎么样？”李勉发问。
“不好，很不好。水厂里只有安保部队，异兽一登陆他们就都失联了。”
许媛深吸了一口气，即使直升机的噪音轻松改过了她的喘息，这一叹依旧在众人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寒意。
“也就是说，冥王星上有没有幸存者，海情部不清楚？”
丽萨顿了顿，直升机的姿态也被她手中颤抖的操纵杆牵连得颠簸起来，她皱着眉头说：“希望渺茫，人类的生物能不低，估计......”
几人没再说话，李勉想起了他第一次出任务时见过的诡异景象，那是太阳系外的一个小行星，人类的村庄刚刚被异兽席卷，村子里的景象并不是想象中的尸山血海，而是一种宁静的诡异。
“空寂，只是空寂......”李勉喃喃道：“没有血迹，没有残肢断臂，只有无尽的寂静，和沾着粘液的衣物残片。”
许媛的声音打破了李勉的回忆：“上头现在打算怎么办，抢回来吗？”
丽萨没有接着话茬说下去，而是说了个更重要的情况：“哦对了，这次行动，亚当和夏娃指挥。”
“什么？两个人工智能？”李勉惊讶道。
许媛出人意料地冷静，兀自看着手中的简报。
李勉看看她，心中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这时霜慧开口道：“他们两个的表现有些异常，像是......”
“像是拥有了情感？”李勉说。
“对，我不能确定......可是他们在萨梅尔星的表现确实显现出了情感波动和主观能动性，尤其是夏娃。”
半小时后，联防军的总部里，海军各级军官穿着战斗服，聚在一个大厅里。李勉算是最后到的，他弯腰躲开大家的视线，选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礼堂的台上没有站人也没有话筒，只有两个全息投影仪。
“好了，人齐了，我们开始。”夏娃的投影出现，她用一种妩媚又冷酷的声音说道。
“咳咳，”亚当开始简报：“就在昨天，异兽出动了几百只巨鲲兽，对冥王星发起了登陆。据我们估算，至少有几百万头生物参与了这次行动，冥王星上还有幸存者的概率很渺茫。而且，异兽出现了新的亚种，暂且被命名为飞蝇兽。”
见台下没人说话，亚当继续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夺回冥王星。”
“夺回？”金钺用破锣嗓子大喊：“舰队损失了73%，拿什么夺回？你怎么知道冥王星不是第二个萨梅尔，不是个陷阱？”
“金钺将军，跟女孩这么说话？”夏娃魅惑道：“我们计算过了，以现有武力，夺回冥王星不是问题。”
李勉见师父被噎了回去，也反驳夏娃道：“几百万须子，除了用核弹轨道炮这种大杀器，怎么打？”
“如你所说李将军，就用核弹。”亚当冷冷地说。
“冥王星上都是水冰！太阳系一半的水资源都在那儿，用了核弹就都毁了！”李勉骂道。
“李将军，我们得不到的，异兽们也不能得到。”
“人类的水，人类需要水！你想渴死所有人吗？”李勉继续反驳。
夏娃的投影扭着身子妖娆地走了过来，她站在李勉面前，半透明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李将军，哥哥~你别忘了，现在是我们掌握最高指挥权~”
她说罢，微微伸出舌头在空中朝着李勉舔了一下，留下个媚眼后回到了台上。
“告诉大家，我们的服务器就在这栋楼里，谁想去毁掉，我们欢迎你来试试。”亚当得意道。
众人哗然，这两个人工智能居然敢挑衅。
这时，两个机器人架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类从后台走了出来。那人戴着海军的帽子，身子绵软无力半跪在地上，与其说是被架着，不如说是被一路拖过来的。他一直低着头，众人看不清全貌。
“没发现少了个人吗？”夏娃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众人这才环视四周，发现舰队司令武征不见了。
“没错，他就是武征，也是叛徒，黑屋协议就是因为他触发的。”亚当说。
众人的议论更加激烈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疑惑。
“武征，你不仅背叛人类，你还试图毁掉我们的服务器！这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你还不认罪吗？”亚当厉声说。
“大家别听他俩......噗！”武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机器人用生硬的铁拳打在他肚子上，结束了他简短的发言。
台下群情激昂，有为武征鸣不平的，也有他的政敌幸灾乐祸拍手称快的，唯独李勉许媛和金钺三人沉默不语。
“好了，给大家看看证据。”夏娃操控投影仪，播放出了武征使用量子通信设备的画面。
“这不能说明什么！”有个武征的亲信站起来反抗。
“那再看看这个？”亚当挑了挑眉，放出了另一段录像。视频里，武征手中拿着的，正是海军最高机密，星舰的资料。
“你们怎么拍下来的？怎么证明这些都是真的？”有人问。
武征没有力气反驳，他只是轻蔑地笑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如果不信，我也不能强迫你们。”夏娃提高声音说：“但请你们理解，我们是被人类编码的人工智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李勉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许媛，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夏娃，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小子，你跟我出来！”李勉身边传来了金钺的声音。
二人趁着混乱走出礼堂，金钺不等李勉开口，直接问：“你信吗？”
“证据可以被伪造，我谁都不信。”
“好小子，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你带几个信得过的人，我再给你调一个特种小队，现在去冥王星侦查，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只是所有星舰和战机都是联网的，亚当夏娃......?”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放心，我那儿藏了两艘可以曲率驱动的应龙号，它们没接入指挥网。”
“应龙号？那是最新的运输炮艇，原型机上个月刚试飞，靠谱吗？”
“正是因为没列装，才没接网。”
“危险我不怕，可是这飞船，靠谱吗？”李勉瞪大眼睛问。
“没别的办法了孩子，”金钺点起一根烟说：“更糟的是，你们没有量子通讯，只能用电磁波。”
李勉搓搓脑门，想想也是，这两个人工智能检测了所有的量子通讯，想绕过他们实在是太难。
“五个多小时的通信差，跟没有通讯有什么区别。”李勉咬着嘴唇说。
“那也比没有好，你就随时汇报，我们听了能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