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大师总说我以物喜以己悲,有凡夫之相,为什么我这么容易就被煽动了!说好的美好平静的魔法世界生活呢!怎么就戴上地下组织的圣战戒指决定开干了!那个浮夸混蛋虽然让人生气,一副欠揍模样,但想来他又真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吃我,大不了就不念他的破称号好了,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我就不信他还真有那个本事查过来,他要有那个本事该杀早就杀过来了。”
“我是不是擅自向颠婆许诺了什么?什么‘我可以陪你’啊,这是装帅的时候吗?我是有看上她吗?冷静下来我冷静下来我,想想看你的斤两!想想你的美好生活的志向!”西西弗在小屋内来回踱步,恨不得跳回刚才把自己嘴撕了,好好地继承一笔原主的钱不好吗,现在摘掉这枚戒指还来得及吗?
他抱着头在房间里懊悔,想想自己受气氛影响决断的太粗暴了!
后悔!非常后悔!好想要原主的那一大笔钱!好想过上贵族少爷纵声犬马的生活!
从城堡的密道出来就是这栋破旧小屋的后院,小屋内蒙着厚厚的尘,许久没有打扫过,外面的天黑的很彻底,今天只能暂时先在这落脚。
西西弗从小屋的储藏室找到一把藤条和动物毛发编织的扫帚,忙活了一会儿打扫出一间歇脚的房间。后院堆着干柴,他在壁炉里生上火,外面气候寒冷,呼出一口气就能冒出白雾,像是进入了冬季。
他把露露耶放在沙发上,为她裹上棉毯,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烂摊子多到令人炸毛,他都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先开始收拾。
他望着炉火中睡的正熟的露露耶,想到她支离破碎的右腿,在负伤的情况下又经历过两轮战斗,现在早该是极限了。
“这女人不知道疼吗?”西西弗摇摇头。
也许是家常便饭了。
他接来一盆清水,换下露露耶腿上的绷带,从城堡出来的时候他长了个心眼,带了一堆可能有用的书和用品,里面竟然有个小医药箱,刚才整理物品的时候才发现。
“这种黑不溜秋的是这个世界的草药吗?能治跌打损伤吗?”西西弗闻着一股怪味,拿不准,不敢乱试。
露露耶的伤势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不止是右腿,左腿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只是用简单的包扎止住血挺过去了,如果放着不管,别说再去战斗了,这双腿可能就永久的废了,连下地走路都困难。
去找医生吧。
“好冷!”推开门,外面风声大作,地面结出一层薄冰。
破旧小屋在一个荒废的小村子里,村里大多数的农舍都是由灰砖与红瓦砌成,偶尔中间还夹着几间茅草屋,看起来是马厩。
整个村落冷冷清清,没有一间房屋点灯,想想这个时间可能村民们都睡觉了,西西弗只能轻轻地挨过去。
咚咚——
“抱歉,家里有人吗?”
“有人吗?我需要医生!”
“喂,里面有人就应一声?”
“人有没有!”
敲到第十家的时候,西西弗整个人都很暴躁,这是间废弃的村落,村子里没有第二间住人,从带院落的村子杂草丛生的现象推断,这里荒废了有些年头,而且越往深处走去,挨着越集中的村落房屋都坍塌损坏。
“完了,根本没有人!来了一个空村子!”西西弗抓着头。
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还不知道多远,天气逐渐恶劣,今晚很有可能下起大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西西弗回到小屋,露露耶已经醒了。
“吵醒你了?”
“没关系。”露露耶用嘴撕着绷带,瘸着腿挪向放着草药的布包。
“疼吗?”
“习惯了。”
露露耶指了指那个布包:“药。”
西西弗赶紧拿给她。
露露耶将一些药品拿到鼻尖闻了闻,摇摇头:“时间太久了,不能用了。”
西西弗心想也是,原主离开这座城堡恐怕都有好多年了,放在城堡里的东西早该过了保质期,那一股恶糊糊的味道绝对是变质了。
“还能睡着吗?外面要下雪了,明天早上才能出发。”
露露耶用银针放入火里,再一根一根贴着腿部扎出污血:“想睡,但是……”
“很痛,我知道的。”
西西弗说好要去过他少爷生活的心又软了,他坐在露露耶的身边,拿起几本从城堡里带出来的书随手翻了翻:“这是个废掉的村子,找不到医生,如果你疼的受不了了,掐我两下,至少一份痛苦两个人分担也没那么痛了。”
露露耶捏住西西弗的胳膊,一笑:“你是在心疼我吗?”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你现在叫天天不应,靠我我也不灵,自生自灭吧。”他胡乱翻着书。
“你好冷漠嘛,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这时候安慰我就该抱抱我。”
“从地下抱了你一路了,胳膊都没劲了。”西西弗完全不吃这样的挑衅。
“哈哈哈,那你要多锻炼,我在女孩子里算轻的。”露露耶刚开完玩笑,一扎,又挑出一块污血,眉头锁成一个结。
这么熟练的动作,很难想像这么纤弱的女孩子曾经活在怎样残酷的世界里。
“你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继续战斗下去吗?”
“没有啊,对我来说战斗大概就是本能了吧,那种血液里流淌的沸腾。”
西西弗扶额:“简直不敢想象你是出生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狂热的好战家庭里吗?”
“恰好相反哦,我一直和我奶奶一起生活,她是个很讨厌争斗的人,不过要我说,如果真有人打起来,很少有人能赢过我奶奶,如果是我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不会输给红巫师。”
“你奶奶好英勇……那你怎么那么喜欢打架,没有人告诉你女孩子要贤良温淑吗?”
“可我很讨厌那样啊,就算有的时候,我也会很看不起我奶奶那么平和的性子,明明很强,却不作为,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到底谁才不是正常人啊……”西西弗感觉和颠婆沟通起来怎么都聊不到一起去。
“可能就是我吧,从小到大,除了奶奶,我都是一个人玩,因为我看不起那些玩洋娃娃的女孩,而那些男孩子也都很弱,很无聊,大家都说我是个怪物,魔女,即使是巫师也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你也会觉得我很不正常对吧。”露露耶低声问。
“是吧。”
“好痛!”一根针穿偏了位置,露露耶叫起来。
“别吓我啊!好啦,虽然承认你疯疯癫癫的,但我从上辈子就是这个命,也没有那么抗拒啦!我还是很愿意和你待在一起的!如果你不正常,习惯了就好了。”西西弗连忙安慰,“我们说是契约者,其实都快成共犯了不是吗?”
“啊,其实不痛,骗你的。”露露耶坏笑道,“共犯啊,我喜欢这个称呼。”。
“你啊……”西西弗差点一拳头挥过去。
叮铃——叮铃——
屋外远方传来了风铃,清脆悠远。
西西弗赶忙将棉毯披到露露耶的身上,冲出了门。
他站在路中央,张开双臂,急切地大喊:“对不起!这里有伤者,我们需要药品医生!请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