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孔施讶然，“什么手段？”
“这个等下再说，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尚姝不答反问。
“呵，这时候你还想卖个关子，行吧，你问。”
“孔长老，您觉得，我这样齐王仙阁的记名弟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孔施眉头大皱，想了想，尝试回答：“大概……就类似我们罗云仙门的普通弟子？”
“不，我们根本算不上正式的弟子，”尚姝摇头，“所谓记名弟子，顾名思义，就只是在齐王仙阁挂个名而已。”
“具体说说？”
尚姝叹了口气，继续回答：
“我们和正式弟子不同，仙阁对外不会承认我们的存在，我们更是无法代表仙阁，所能做的，不过是每年向仙阁缴纳足够的仙晶石，才能继续保持这个‘弟子’的名号。”
“保持‘弟子’名号有什么好处？”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从仙阁学习到修行功法，并听到部分修行课程。”
“部分？”
“是的，记名弟子所能接触到的，只有仙阁内的一些普通功法，还要另外消耗仙晶石。”
“问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每年要交多少？还有学习功法需要多少？”孔施问她。
“入门需要缴纳两千方高阶仙晶石，之后每年五百方，学习功法需要额外缴纳相应数量，其它功法我不知道，但是比如我第一年为了修习‘玄门无极功’，就额外缴纳了三百方。”
“嘶——”
孔施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
他身为罗云仙门长老，每个月的固定配给不过就是一百方高阶仙晶石。
而尚姝只是入个门，就付出了他足足二十个月的配给！
更不要说以后每年都要交五百方。
再算上修习功法所需花费，平均下来，一年平均花费绝对超过一千方，基本和罗云仙门养孔施这个长老的花费相当。
但是！
孔施是罗云仙门的超级天才，现今甚至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拥有六阶结丹境修为。
而尚姝？
区区初阶筑基境罢了。
还只是个入门水准。
什么齐王仙阁？
根本是齐王奸商阁嘛……
尚姝又说：“说实话，就算没有您出现，我最多只会坚持到今年年底，就要离开齐王仙阁。”
“为什么？”孔施问。
“当然是因为没钱了啊。”
尚姝摊开手，表情无奈。
“实际上今年的例钱我就拖了两个月才补交上去，家里负担了我几年，连王国财政都因此大受影响，再加上我突破至筑基境后修为一直没有进步，继续留在这里，除了白费大量钱财外毫无意义。”
“这个嘛……”
这倒是孔施没有想过的问题。
仔细一想也对。
仙晶石虽然和凡人间适应的货币很难等同，但大体上来说，一方高阶仙晶石的价格，放在凡人国度卖出十两黄金不成问题。
尚姝每年在齐王仙阁平均需要花费一千方高阶仙晶石，那就相当于差不多万两黄金。
南鬲国可不是大齐，一年超过万两黄金的额外花费，对他们这种小国自然负担极大。
就算尚姝是国王之女，也不可能一直承担下去。
尚姝再叹口气：“如果不是您的出现，到了年底，我因为交不起仙晶石，便只能退出齐王仙阁，回到南鬲国，继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王女。”
孔施：……
凡人王女什么的……
那一点也不普通好嘛！
好吧也没错，王女那也是放在凡人中不普通，在修行者眼中，和其他凡人区别不大。
哦不，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不是尚姝身为王女，她哪儿来的实力缴纳那么多高阶仙晶石进入齐王仙阁？
难怪上清界有一句话流传很广。
想要修仙？
富人靠钱，穷人靠命。
孔施回想了一下尚姝刚才提供的信息。
“也就是说，你们这些记名弟子只要不再交钱，就能随意从仙阁退出？仙阁不会对你们有任何限制？”
“是的，”尚姝点头，“这么多年我的实力都长进缓慢，仙阁内根本没人会在意我这个普通的记名弟子，所以我昨天提出主动解约，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们很轻松就同意了。”
“那为什么处理这么快？齐王仙阁的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
“因为我放弃了退还啊。”
“？”
“我是四个月前缴纳的今年名额费用，原本可以和仙阁方面力争，让他们退还我剩下八个月的费用，就算不能全退，但想来争取到退还两百方还是很有可能的。”
孔施皱眉：“也就是说，你为了尽快退出齐王仙阁，一口气放弃了至少两百方高阶仙晶石？这代价不小啊。”
“不仅仅是这样，为了让剑柄堂尽快处理，我还做了一件事。”
“你做了什么？”
尚姝又一次露出刚才那样略显狡黠的笑容，笑得像是个小狐狸。
“我撒了个小谎。”
“什么谎？”
“我对剑柄堂的人说，昨天收到来自南鬲的加密加急家书，家书上说，半月前我的父王……也就是南鬲国的国王突发暴病去世，母后受噩耗冲击也重病卧床，两位大公趁机起兵叛乱，王国境内一片动乱，我身为第一王女，必须尽快赶回王国主持大局，在仙阁的修炼自是无法继续。”
孔施愣住。
这……
“他们信了？”
“无所谓信或不信，我既然这么说了，又放弃余额退还，他们自然是以最快速度处理此事，所以只用了一天不到，便已经将所有手续加急处理完毕。”
孔施无语地看着尚姝。
好嘛，这家伙为了能够尽快脱离齐王仙阁，连这样的谎都能撒出来。
说什么自己父亲暴毙、母亲重病不起，甚至连南鬲国都不放过，属实是哄堂大孝。
顿了顿，孔施忍不住问：“我说，你就不怕这样的谎话传出去，被你的父王母后知道？”
尚姝微微一笑。
“父王母后从小就教育我，非常时刻须行非常手段，如果他们知晓今日之事，非但不会怪我，恐怕还会夸我一句聪颖。”
孔施只能再次摇头。
王室中人，教育方式不同常人，似乎也理所当然。
“话说就算你愿意拜我为师，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甚至不惜说这种谎，付出这么大代价，大可以慢慢来……”孔施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可！”尚姝摇头，“前日发生那事，想来我已经受到阁内注意，如果不能在这时尽快确定下来，迟恐生变。”
孔施皱眉一想。
尚姝说得没错。
他前天初次见到尚姝时的表现，实在过于显眼。
齐王仙阁里的人再怎么样，也会因此额外注意到尚姝的存在。
无论他们是否误会，又或是何种误会，都只会给这件事带来一个不可预知的变数。
这也给孔施提了个醒。
再遇到同样事情，要记得冷静沉着。
嗯，下次一定！
脑海里掠过这些想法后，孔施向尚姝赞赏地点点头。
“你做得好。”
“谢您夸奖，但是……这些都有一个前提……”
尚姝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孔施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盈盈拜倒。
“……那就是孔长老您真的愿意收我为徒。”
孔施静静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尚姝，顿了两息，这才问她：
“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赌博？”
“自是知晓，”尚姝点头，“只是相比在齐王仙阁平白浪费时间，且前途注定无亮，无论怎样看，都是拜您为师、成为您座下弟子更有希望，甚至是远远超出，两相对比下，小女子觉得，这个赌无论如何都值得一博。”
“很好！”
孔施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
虽然偶尔会耍些小心机，但尚姝思路清楚、决断明晰、行动力更是极为惊人。
光凭这些特质，就足以让孔施为之欢喜。
更何况，她还有挂！
孔施坐直身子，端正姿态，一脸严肃，向尚姝轻轻点头。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孔施亲传弟子。”
尚姝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俯身拜倒，口中放出莹莹话语。
“弟子尚姝，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