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戈壁滩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妖狼群犹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黑暗中如同点点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罗兀天宇依旧紧握手中铁剑,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一道寒光闪过,妖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但似乎永远也杀不尽这无尽的狼群。
他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孤独,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被这激烈的战斗所凝固。
铁剑与妖狼的利爪相碰,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火星四溅。
不知不觉,他的剑刃已经在战斗中卷了边,但他咬牙坚持,每一次挥剑都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
突然!一只体型庞大的血红妖狼从暗处猛地跃出,一双狼眼正冒着绿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只见那利爪瞬间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直取罗兀天宇的要害。
罗兀天宇侧身一闪,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击退数步。他勉强站稳,抬头望去,只见那只妖狼已然逼近,凶牙毕露!
三境巅峰!
罗兀天宇不过是刚刚踏上修行之路,能够斩杀如此多一境的妖狼已经非常勉强了,更何况他还坚持战斗了这么长时间。
罗兀天宇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深知自己已无力再战。
月光下,那只血红妖狼的獠牙显得更加锋利,每一根狼毛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那只妖狼凶狠的咆哮声在耳边回荡。
他感觉自己的剑异常沉重,完全失去往日的锋芒,让人无法抬起。
就在妖狼的利爪即将撕裂他的胸膛之际,罗兀天宇闭上了双眼,他感到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了跳动,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寂静。
放弃挣扎了……
如此悬殊的境界,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然而,就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在罗兀天宇的体内炸裂开来!
强烈的生存欲告诉他:不能就这么死去了!
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阿穆、我家人、罗兀寨近百名无辜百姓的仇还未能得报,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复仇的火焰带来的强烈生存欲望,竟让他在妖狼的利爪即将撕开他胸口之际,被他硬生生接下那一击!
“砰!”
早已破烂不堪的铁剑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崩碎,化作无数利刃在戈壁滩上四散开来。
“砰!——”
仅仅只是一击,罗兀天宇便被击飞数十步远,重重地撞在巨岩壁上,砸从一个浅浅的坑。
“噗嗤!——”
大量石屑跟随石罗兀天宇一同掉落,他艰难稳住身形后,大口鲜血也在一瞬间吐出。
随着妖狼的瞬间逼近,罗兀天宇缓缓闭上双眼。
那妖狼张开了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滴着唾液,直逼罗兀天宇的喉咙。
就在它即将咬下的刹那,罗兀天宇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用手疯狂地抵住妖狼的头,拼命挣扎。
他的手指深深地掐入妖狼的双眼之中,痛得它狂吼起来。
罗兀天宇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向一旁滚去,想要逃离妖狼的利齿。
那妖狼被罗兀天宇突如其来的抓眼给激怒了,它的利齿疯狂撕扯着罗兀天宇的身体,剧痛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但他没有停下,继续挣扎着,只有一个信念在他心中回响: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少年快支撑不住时,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
下一刻,一道雪白剑气瞬间划破夜空,划向妖狼的头颅!
鲜血溅满了罗兀天宇的脸,那妖狼摇只是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罗兀天宇傻傻跪在原地,手中还紧紧抓着妖狼头颅,两只手的拇指早已深深妖狼的双眼。
他目光呆滞,转头望向身侧,只见方圆几十里的戈壁石堆竟然被那道残余剑气斩断,轰然倒地!
下一刻,一道白影突然浮现于夜空中。
只见那人哈哈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关键时刻竟然还能徒手接下一只三境妖狼的全力一击,我还寻思着你没接下就只好给你收尸了呢!”
说话的是一个白衣老人,仙风道骨,慈眉善目,此刻正一脸欣赏地看向罗兀天宇。
白衣老人笑道:“小子,有没有兴趣做一个剑修?一个大剑仙!”
罗兀天宇抬头望向黑影,眼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他心中虽惊,但并未显露于表,沉声道:“你是谁?为何救我?”
白衣老人飘然落地,身姿轻盈,与漆黑的夜色格格不入。
他手中持着一柄古剑,剑身流转着神秘的光芒。
白衣老人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你变得更强大。你若愿意,我便教你剑修之法。”
罗兀天宇沉默片刻,沉声道:“我......”
黑影突然打断他,道:“你不是想报仇吗?”
罗兀天宇闻言一脸震惊:“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寨子的事?!”
白衣老人见状,却是哼笑道:“呵呵呵~我现在就带你去一地方,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寨子的事了。”
白衣老人话罢,便一把抓住少年。
一时间,天地流转,少年周围的草木开始飞速移动起来,日月山河都在这一刻倒退至少年身后!
……
传说道家有一门神通,可一步千里,徒步天下。
此神通名为“缩地成寸”,非上五境大能不可修习!
……
只见白衣老人脚踏虚空,如履平地,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
罗兀天宇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自己正在穿越一片无垠的虚空。
他只能紧紧抓住白衣老人的手臂,心跳如鼓……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老人停下脚步,放开罗兀天宇。
罗兀天宇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来到了青龙角域东边边境的罗兀寨!
举目四望,皆是破败,仿佛被时间遗忘。
黑影指着那片废墟,询问道:“你的家,就在那里?”
罗兀天宇脸色瞬间苍白,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
少年早已知道罗兀寨近百人被屠杀的事实,他总觉得,自己再次见到罗兀寨的惨状,会内心毫无波澜。
但如今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罗兀寨,他还是没能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脚步沉重地走向那片废墟,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终于,罗兀天宇重重跪在废墟前,眼角的泪水在这一刻不争气地划过脸颊。
白衣老人缓缓走到罗兀天宇身边,轻声道:“你现在相信了吧,先前跟你说的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可是我行走天下这么多年百年不见的剑仙胚子,与妖狼对峙时最后爆发出的力量着实令我惊讶。要知道,剑修每每出剑,都是生死相搏,生死一念之间,谁能爆发出更强的潜力谁才有活下去的资格!而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那道身影……活下去,才是强者!”
罗兀天宇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咬紧牙关:“好!我跟你学剑!”
白衣老人哈哈大笑,满意道:“哈哈哈!好!夫子果然还是没有让我失望啊,临走前竟然还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剑仙胚子……哼~好险好险,差点就让白万年那小子给占了便宜了!”
白衣老人大笑着,再次抓起罗兀天宇,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夜空。
……
“砰!——”
火光中,道士的身影愈发清晰,他的双眼变得愈发坚定,仿佛洞穿一切虚妄。
高陵川见状,心中暗道:“这道士怎么越打越来劲了?!”
要知道,高陵川身为兵家子弟,“越战越勇”是他们这一家练气士的一大特点,世人称之为:武胆!
越是久经沙场的武夫,在这一方面的实力就越强,武胆的纯粹,丝毫不逊色于纯粹剑修所专注的剑道与纯粹武夫所看重的纯粹真气。
一场战场厮杀下来,若是产生胆怯心理,就是对自身武胆的极大损伤。
所以兵家修士,尤其是久经沙场的沙场武夫,最忌讳的一件事就是——临阵脱逃!
只见高陵川深吸一口气,身形骤然加速,一拳轰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直奔道士面门。
道士却不闪不避,眼中精光爆射,同样一拳迎上。
两拳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股强烈的气浪四散开来,将周围的桌椅吹得七零八落。
高陵川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而道士则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一刻,整个疏水楼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道身影上,期待着接下来的交锋。
高陵川身形一个踉跄、他脸色微变,迅速调整呼吸、凝聚灵气。
就在他准备再次上前,讨回颜面之时,年轻道士却突然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惫懒之色。
他轻叹一声,仿佛对这场战斗失去了兴趣,转身便走,边走边嘟囔:“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你这兵家的一根筋,武胆虽强,但招式却太过刚猛,缺乏变化,与我这道家心法相碰撞,不过是硬碰硬,无趣得很~”
他的话语虽轻,却如重锤般击在高陵川心头。
只见高陵川面色铁青,瞪大眼睛。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道士背影,高陵川胸中憋着一股说不出的闷气,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上前追击。
他只得恨恨地咬牙,目送那道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可楼下的赵景泰却不打算轻易放过道士,此刻他已经集结好官府的人马,将疏水楼围得水泄不通——毕竟年轻道士无端生事,让他这个郡守很丢面子。
赵景泰站在疏水楼的大门口,脸色阴沉如水。
身后是一群手持长枪短刀的官兵,将整个疏水楼围得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夜风拂过,带动着官兵们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与周围静谧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景泰的目光透过层层官兵,直射向楼梯拐角的阴暗处,那里,年轻道士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紧握双拳,心中怒火中烧。
道士缓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周围的紧张气氛对他毫无影响。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官兵,最后落在赵景泰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赵大人,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道士的声音平静而带有一丝戏谑,“这疏水楼乃是城中一大名胜,耗费巨资打造,没想到您还能有余裕养活这么多的门客,真是财源滚滚啊。”
赵景泰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冷哼一声,道:“臭道士,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今日是你在疏水楼闹事在先,扰乱了城中的安宁,我身为郡守,怎能坐视不管?!”
道士摇了摇头,似乎对赵景泰的话不以为意,“赵大人,您这是何苦呢?我只是个游方的道士,偶尔来此一游,何来扰乱安宁一说?倒是您,集结这么多人马,难道不怕惊扰了百姓?”
赵景泰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他很快压制住了情绪,冷静地说道:“臭道士,分明是你胡闹在先,你还有理了?!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休想活着走出这美人街!”
道士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把赵景泰的威胁放在心上。
“美人街?真是个好名字!只是不知这美人街,是否像清水郡的郡名一样,清澈动人?”
道士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与讽刺,他的眼神在官兵之间流转,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赵景泰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小小的道士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压抑着怒火,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道士,你别太放肆了。这里是清水郡,是我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
道士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景泰,“赵大人,您的地盘?我倒是好奇,这清水郡的土地,究竟是属于百姓的,还是属于您一个人的?”
赵景泰被道士的话刺激到了痛处,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道士,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立刻离开,要么就留在这里,永远闭上你的嘴!”
道士收起了笑容,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赵大人,我不是来惹事的,但我也不怕事。如果您真的为了百姓着想,就应该知道,有时候,真相是需要有人揭露的。”
赵景泰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来人,把这个扰乱治安的道士拿下!”
官兵们听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手持兵器,一步步逼近道士。
然而,道士依旧镇定自若,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只见他缓缓拿出一张黄色符纸,嘴边开始念念有词。
年轻道士最后留下一句话:
“赵大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您可别因为心虚逃避啊,贫道等着看你的好戏呢!”
下一刻,他身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幻影般消散,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恍惚。
官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赵景泰则是怒火中烧。
“给我搜!他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一定用了什么邪术藏起来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官兵们闻令而动,立刻分散开来,四处搜寻道士的踪迹。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寻找,道士就像是融入了空气中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在疏水楼不远处的一个幽暗小巷中,道士的身影缓缓显现。
他手中的符纸已经化为灰烬,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