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之!”老者耳尖得很,已在车外听到了沈容之与老夫人两人的对话,立时回身对着车内不悦道,“你私自到书院档案署去寻署长走后门作弊之事我还未找你算账!你不要以为这便完了!你师母答应当他们的老师,与你作弊换班那可是两回事!”
沈容之:“……”
他苦笑一声:“是,老师。学生知道。学生定会再上家中向二老赔罪,任凭老师师母责罚,绝无二话。”
“哼。”老者冷笑一声。
“……老师,”沈容之将老夫人扶下车后,跟着下了来向老者躬身道,“只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学生自作主张,那三个孩子对此并不知情。”
老者一听这话却更生气了:“你师父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我看得见!谁的过错我分得清!”
“行啦!”老夫人在一旁笑,“吹胡子瞪眼睛的,累不累?”
“……温之。”老夫人一开口,老者的气势就弱了下来。
“我们容之心里有数。”老夫人又拍拍沈容之的背,对老者道,“孩子们已经大了,不用你再操那么多心。”
“有数?我怕他胆子越来越大……”
老者还欲再说,老夫人直接打断了他:“永真!”
“……”老者看她一眼,只得无奈地停了话。
老夫人便向车内道:“世子,那我们先走了。”
世子弯腰探出车厢,微微一笑拱手道:“两位先生慢走。”
另一架马车已经停在旁边等候,临上车前,老者又回头瞪了沈容之一眼。
沈容之忙躬身:“老师放心。”
沈容之再爬上车,本想说些什么,然而看到世子的眼睛,却又只笑了笑,并未开口。
世子唇角勾了一下,向车窗外一招手:“在哪里?”
便见一位随从闪到车窗外立定:“在酒香楼与谭家人一起。瑞喜班刚刚散场,正准备回府。”
世子便一挥手。
见随从正要躬身闪人,沈容之忙探出头去:“等等等等。记得送到家啊!”
随从抬头,向车内的自家主子看了一眼,见没什么表示便应了一声。
“难得瑞喜班这次竟演了一个半多时辰,还让他们赶上了。两者兼得,这可真是想不到。”沈容之笑道,“且今晚本也只是希望老师亲眼看看三个孩子,虽是不可能让老师答应将他们安排进入那几位教官班里,但也许能有开小灶的机会。不想,居然有了意外收获。”
沈容之说着就失笑了,又感觉口渴,端茶杯喝了一口道:“他们的运气可是真好。”
然而他说完一抬头,却见世子朝他看了一眼。
……那眼神……
……怎么又是这个眼神!
“嗯?”沈容之就想不明白了,这次他有什么好被“揶揄”的呢?他还需要“保重”什么呢?
世子倾身向车壁一靠,眉尖轻轻一挑:“那字好吗?”
……字?
沈容之下意识从怀中摸出三人团留下的字条瞄了一眼:“……不太好。”
但好端端的问字作甚?
世子却已经赶人了:“回去吧。”
“……”沈容之只好放下茶杯,一脸懵逼地下车上了随从牵来的马,同世子告别了。
骑马回府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之前老师评价三人团留信的字:这字岂止腕力不够,字形也不稳,这一看就是没下苦功。
就是一个字,懒。
他这时又想起了上次在希声寺后殿之后的客舍里,三人团听到他说要给他们安排教官之时那纠结的小表情。
……难不成世子的意思,是说三人团很懒,会不愿意答应师母做他们的老师,故而揶揄他白忙一场?
不,这倒不至于。三人团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他们自个儿也清楚。
……那就是揶揄他又会因此接收三人团的怒火?然后叫他保重,之后别再被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