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谭净好又夹了块儿茄子。
“那你的意思是说,杨子期是故意让何太太听到的?”沈容之便问。
谭净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使诈。”她若说杨子期是故意,不就等于说杨子期心怀恶意,那杨子期落水便也极可能是故意的了。
上次在对面酒楼,她用这招去套沈容之没成功,而今这招就他被反用到她身上来了。
“……”沈容之见她不上当,便又道:“而后何太太冲出斋棚,俞应芷见到自己的舅母听到了杨子期的话,不论那些话是真是假,她都必然慌张,同杨子期拉扯间,杨子期掉入了莲池中。”
“嗯。”谭净好又夹了块儿豆干。
“是真的。”沈容之不知为何,忽然答了她的问题。
“是真的?!”谭净好心中一惊。
虽早有猜测——一来杨子期在众人面前说的话总不会全是漏洞让人捏住把柄,必然是有真实之处,让俞应芷无法反驳;二来俞太太与俞应芷想与薛家联姻之心今日她看得分明,但赏梅宴上俞太太明明是为何自音向薛家说合的,如今何自音出了事,侄女儿换成了女儿;三来,请宴楼中,何自音为杨子期听到她在说奸细之事而心生不虞,两人拌嘴之时俞应芷没试图制止息事宁人是正常的倒不算什么,但在引起周围人注意之后却又出了来也不算什么,但她将错推在了何自音身上,还表现出“看了堂姐一眼,但堂姐没帮忙也无怨言”的大度样子,如此得体大方又退让,却不像是真正为堂姐着想,只是显了她一个人出来……
但不论如何,这些都只是猜测,如今一听是真的,俞应芷真的看到堂姐被抓却暗自隐瞒,任由其落入敌人之手而名声败坏,她真是顿觉齿冷。
沈容之答了她的问题,她自然回报:“杨子期亦是故意的。”
“呵,哪个故意?”让何太太听到对话,与摔入莲池,哪个故意?
“莲池。”谭净好笑答。她来客舍之前在斋棚里试探了一下,确认了这一点。
杨子期姑娘也许想着她穿着大氅,这种人工池子水又不深,她跌一下不会走光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冷了些,但她忘了,莲长于淤泥中,所以莲池里是有很厚很厚的污泥的。
杨子期姑娘也许还想着,何太太刚听到俞应芷可能间接害了何自音,又目睹她掉下莲池,如今定会为她作证,那俞应芷接连两次害人,名声也就坏了,更必然不能令薛家满意,但没想到何太太如此恩怨分明,一点儿含糊都不打。
这一跌,终归跌的狼狈,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
两位姑娘,都是何苦?
“那另一个呢?”沈容之见她答得如此爽快,又问。
“那便只是猜测了。”谭净好捏了个包子咬了一口,竟然有茴香菜,还有五香豆腐、胡萝卜、香菇,很是美味。
“说一说。”沈容之鼓励道。
这时,便见一直静静吃饭的世子忽然抬眸,朝沈容之平淡地开口:“先吃饭。”
“……”
沈容之内心咆哮——
我刚才长篇大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先吃饭?!
如今轮到有人要长篇大论了,你就要先吃饭了?!
……就先吃饭了。
饭罢,沈容之又催:“说一说。”
谭净好漱了漱口,便道:“杨太太与俞太太都想与薛家联姻。”
“嗯。”沈容之点头。
“杨姑娘原本不乐意,但杨太太爬寺门前石阶累着之后俞太太说了句风凉话,杨姑娘便改了主意,或者说,她原本对俞姑娘能不能取悦薛家无所谓,但她如今不这样想了。”
“嗯。”沈容之又点头。
“……”
“……”沈容之睁大眼睛,“没了?”
“没啦!”谭净好歪头笑道。两句话概括,多么简洁!
沈容之:“……”
“我如今想通了。”谭净好又道。
“想通什么?”沈容之问。
“我问过你:射向何自音那一箭,是故意还是失误?”
沈容之听得这话,眉毛一挑,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