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便见他姐眨一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
一招不慎,便中了套。
谭七小少爷被气懞了,一时间什么许贤何自音钱大人的通通飞到了九霄云外,只能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姐。
其实他不知道,谭净好恰有一句话能完美地表达他此刻的心情,那句话叫做:
fuck!
谭净好见着他这呆滞模样,忍不住偏过头去笑了一下,才一脸若无其事地转回来。而后又见他张口忘词,便又伸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谭七小少爷咬着葡萄冷静了好一会儿,刚刚一片空白的脑袋才恢复运转。他想了想,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今日才堂审过,何自音又出了事,怎么明日又要审?”
问完,又得到他姐一个无辜的眼神。
“……”他便再换了一个,“你相信,今日射向何自音的那一箭是常党所为吗?”
再次得到他姐一个无辜的眼神。
“……”
眼见着谭七小少爷又要开口,谭净好立时出声截断了他:“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吗?”
“……”谭七小少爷又被这毫无防备的大转弯问懵了,思忖片刻,忽的反应过来,“是父亲的……”
“是父亲与祖父的祭日。”谭净好道,“嬷嬷这会儿定是在看香呢。”
因着谭府突然发生的变故,加上今日事故频出的堂审,谭七小少爷一时忘记了,今晚是要上香的。
姐弟俩便披好大氅,带好手炉,往平安居的正房去。
虽然父母均已亡故,但为了留个念想,姐弟俩没动正房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所有的摆设家具都完全保留了下来。俩人平日里起居都在东西厢,甚至,谭七小少爷的东厢也住得不多,常常是随着亲姐住在西厢。
此刻,俩人走到正房近前时,便能看见屋内影影绰绰的烛火与烛火映出的人影了。
谭净好伸手扣了扣正房的门。
便见屋内的人影朝他们走了过来,继而便拉开了门。
谭净好借着屋外廊下的灯笼往来人脸上仔细瞧了瞧,见没有泪痕满面,亦没有双目红肿,便知道昨日的点灯确实令她放下了心中郁结。
“姑娘!少爷!”顾嬷嬷见到姐弟俩忽然出现,惊讶地喊道。连忙侧身让开门口,絮絮道:“快进来。外面风大,这就要过年了,可别着了凉。要不嬷嬷去搬个火盆来。”说着便要往外走。
姐弟俩赶忙堵住她:“不用不用,我们上个香便回去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着不了凉。再说,我们拿着手炉呢。”
好说歹说,将她劝回了屋。
此时,屋中正中的桌上正摆了一个双耳镀金香炉,里面插了三支冉冉点燃的香。香炉旁是两个烛台,上面插了两支红烛,也正徐徐燃烧着。
桌前,还放置了一个火盆,里面有烧成灰的纸钱。
就是没有牌位。
姐弟俩点了香,便朝着西边方向、他们的祖父与父亲埋骨之地拜了三拜,将香□□了香炉中。又烧了一些纸钱,便被顾嬷嬷赶回去了:“姑娘与少爷的诚心,老爷与老太爷都看得真真儿的了,接下来嬷嬷会看着的,姑娘少爷快回去吧。”
“嬷嬷不要熬一整夜,叫平野与江流轮流看着便好。”
“是是,嬷嬷早便同他们说好了,不用你们操这些心,快回去睡吧。”
姐弟俩便回了西厢。
收拾漱口之后躺到床上,谭七小少爷还未死心,正要开口——
“嗯嗯?还不困吗?该睡觉了,明日要去衙门,便要养足精神。”
话没出口便被堵死,谭七小少爷只好道:“……好吧。”
*
翌日。
辰正时分,姐弟俩便跟着谭二夫人出门,坐马车往知府衙门观审。
再次进入这宽阔肃穆的大堂,谭净好便先拿目光四处扫了一圈。
今日与昨个儿不同,昨日大堂左右两侧做了好几十号人,但今日却冷冷清清,没见几个人影。
随着她往内走,才见到左侧内里有两张椅子坐了人。
待谭二夫人向高堂上的汤知府行过礼,在下首第三张椅子处坐下来,她才看清:
又是常夫人与沈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