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灾厄初起(1 / 1)

多年以后,费雷尔和他仅剩的三个随从被追赶到一片不知名的森林深处。那时他将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说伽墨这个名字的时刻,还有他在登神长阶下使用魔法的情景。

这是黑暗的一夜。凌晨时的玄砺城,大街小巷上都已经站满了手持火把四处巡逻的士兵,费雷尔却仍然感觉无尽的黑色雾气在从四面八方涌来。这座帝国首都的上方早已经亮起了一个明黄色的护罩,护罩外面,沉沉的黑雾正逐渐铺满铺满太阳和月亮同时闪耀的夜空。那几分钟前宛如白昼的明亮一点点地消逝。

费雷尔站在日之塔的塔顶。日月双塔是整个长歌大陆上最高的建筑,分别坐落于玄砺城东西两面,连线的中间就是玄砺皇宫。费雷尔四周不停有日派游侠来往汇报伤亡情况,费雷尔只是轻轻点头却一言不发。

黑雾已经包裹住了整片长歌大陆,据探子所说,整个海面和绽灵大陆也已经被污染。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城里一片惊惶的景象,身为日派的领袖却好像成了这座塔上最闲的人。夜风猎猎,吹起他的金色长发,显示出他棱角分明的完美面庞。他就这样站着,知道另一位领袖的到来迫使他不得不开口:“山叔。”

月派领袖山月一身银色长袍,快步朝着费雷尔走来。日月教派是整个长歌大陆上最大的民间势力,其中的主体正是由日派和月派构成。费雷尔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将他衣服上混乱的褶皱一收眼底:“您没事就好,月派的损失怎么样?”

山月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和胡须黑中泛蓝,打理的十分简洁:“还在统计,恐怕情况不是太好。现在怎么办?”

费雷尔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准备为自己的考虑不周道歉,可是山月的一句问话让他的所有客套全噎回了肚子。这时他的贴身侍卫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费雷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向冷静的他终于失去控制:“什么,你说冯清远前辈也被……”

他的侍卫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费雷尔强行克制住慌乱,对山月说:“山叔,这下恐怕有点难办了。日冕神剑的接引使者也……我们恐怕很难找到偷走神剑的人了。”他此时心中无比后悔,如果他能多一些提防的话……

旁边的侍卫说:“领袖,也不是全无希望。我们在海滨城市的探子刚发来消息,前天开始所有的港口就都已经受到了严格管控,除了昨天离开的那艘绽灵帝国代表团的船,其他的都有日派的密探。我们刚才强行与他们做了最后一次联系,他们都说未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的踪迹。而且根据情报人员的说法,有能力盗走日冕神剑且行程符合的,就只有两年间声名鹊起的盗贼伽墨。”

“伽墨。”费雷尔陷入了思考。他从来对于日派的情报网有着绝对的信任,这是整个帝国最强大的情报组织,甚至强于玄皇的天鸟密探。昨天他亲自举行了一个魔法仪式,日月神剑已经不在长歌大陆,甚至也不在淬火大陆。

“他们没说别的?”费雷尔追问了一句。

侍卫悲伤地说:“我们的通讯在黑雾的干扰下只能持续十几秒。而且其他大陆好像也被……”

费雷尔抿了抿嘴唇。天空此时完全暗下来,明黄色的防护罩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黯淡而脆弱。他看了山月一眼:“山叔,我得亲自去找他。”

山月眼神一凝:“现在?且不说你的安危,这黑雾诡异无比,杀了这么多教团要员,而且据我拿到的消息,不往远说,整个长歌大陆现在都被黑雾侵袭了。这种四处起火的时刻你要为了一个毛贼把命都搭上?我不同意!”

费雷尔看着山月饱经风霜的坚毅面庞:“山叔,你不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一万年前,前辈们在绝境靠日月神剑化解了灾难,那现在我们不可能丢下这个新的持有者不管。绽灵帝国的情况你我都明白,就他们那老掉牙的魔法,想要防住这黑雾是痴人说梦。况且现在整个日派,甚至整个玄砺城内根本没有比我强的人,而且除了日派的魔法,我们还不知道有什么能对抗黑雾,所以现在能把他安全带回来的只有我了。我不在的这几天还请您主持日月教团的大局。”

山月脸色变了又变,他知道自己无法说动这位年轻的日派领袖:“你至少不能一个人去。”

袁奇看了身旁失魂落魄的日派护卫:“都是拖油瓶,我一个人去,对大家都好,至少……”他没说下去

山月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我会通知袁奇那边,你赶快准备。”

费雷尔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出发。”他回到自己房间披上了一身丝绸长袍,虽然现在是盛夏,但费雷尔预感到黑雾包裹的海面会很冷。

几个小时前,绽灵帝国南部。

罗摩镇是绽灵帝国最南部最小的镇,但这里的集市区在夜晚确实整个绽灵帝国南部最热闹的地方。帝国的纵容让这里的黑帮肆意生长,如今这里俨然成了一个犯罪天堂。

伽墨穿着一身便装,不紧不慢地行进在最热闹最宽广的一条街道上。整个街道上升腾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明明行人很多,但却都步履匆匆。卖货的也不甚叫喊,各种物件无精打采地陈列在能看见的各种地方。伽墨走到街道末尾,拐进一家冷清的酒吧。

伽墨径直走到吧台前。里面的调酒师看起来正在专心的调着一杯酒,头都没抬问道:“喝点什么?”

“七色夜。”伽墨回答。调酒师抬起了头盯着他,没有特点的脸庞看不出喜怒。

“七色夜?酒单上没这个名字啊。先生不会看错了吧,什么时候知道的这种酒?”这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伽墨懒得和他废话“凯撒·莫尔法斯的第十三夜。”调酒师表情严肃起来。从一个不起眼的小抽屉里拿出几个酒瓶,把一个空酒杯放到桌上。片刻之后伽墨接过倒满酒的酒杯。他从后门的楼梯走进地下室,打开一扇符文雕刻的大门。

门的前面是还是一堵墙。伽墨点燃一根火柴扔进酒杯,把酒抬高。七种颜色交错地映在墙上。

片刻过后墙面消失露出后面的走廊。第一条走廊上的灯光正对着鸡尾酒底层的颜色。走廊尽头像一个十字路口一样延伸出三条路。每条走廊的灯光颜色都不同。他举着酒杯,顺着鸡尾酒每层的颜色走过正确的走廊。这种空间魔法的把戏绽灵大陆上的黑帮很爱玩。

最后伽墨停在一个包间门前。他推门而入,里面别有洞天。

房间里很暗,伽墨知道这里的主人不喜欢光亮。门对面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个喧嚣的竞技场。这里俨然是一个贵宾室,场外的嘶吼声一点都传不进屋内。伽墨知道这里的主人不喜欢吵闹。

一个佝偻的老头看着窗外的厮杀,他似乎格外入迷,并没有发现伽墨的到来。两个身材火辣的侍女陪伴两旁。伽墨也不急,站在后面慢慢地等着,房子里还有三个彪形大汉,看到他露出一个刻意的笑容。

竞技场上一个强壮的人在和一只巨兽厮杀。这种比斗是每天都会上演,现在这个还只是暖场节目,后面真正压轴的团队猎杀还没有出现。

缠斗了半天,男子一斧劈到了野兽的头上,坚硬的头骨把整把斧子从中折断,伽墨仿佛听到了斧柄断裂的咔嚓声。已经浑身是血的野兽一头撞在了那个人的肚子上。男人顿时如同破布袋飞了出去。野兽追扑到角斗士身上,张开獠牙咬了下去。一时间血肉横飞,观众席上响起了疯狂的欢呼声。

伽墨眉头深深皱起,他看着周围一群露出残忍笑容的壮汉,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就在大家都觉得大局已定时,战局再次陡然生变。野兽将獠牙再一次刺进了角斗士的肌肉中,却惊恐地发现无法再把肉撕扯下来。壮士的大臂如钢铁般强韧,肌肉收紧,恐怖的怪力将这只比老虎更巨大,比狮子更凶猛的怪物的细碎而锋利的牙齿牢牢锁住。角斗士趁机提起另一只手臂,拳头狠狠地砸在巨兽头上。

最后当怪兽七窍流血之时,它的牙齿依旧紧紧的嵌在胳膊里。角斗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右手甩向了后面,拳头捏紧,他右臂的肌肉膨胀起来。随着一声大喝,野兽飞了出去,嘴里还带着一块滴血的肉。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男人他握住断了的斧柄,走到野兽面前。斧刃劈到野兽坚硬的头骨上,刻了进去。

角斗士举起右臂,全场的欢呼声达到了顶峰。伽墨大概知道这人应该有一些练体的秘技,能在短时间把身体的某些部位变得坚硬无比。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伽墨的思绪:“不知道这人的功夫练的怎么样,他这些小花招在出人命的角斗场不一定有用,但在出人命的床上估计很受欢迎。”房间里响起一阵附和的爆笑。

老头已经转过来,左手搂着一个陪酒女郎。房间里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伽墨身上。

灯光太暗了,伽墨从来的没看清过老人的脸,现在也一样。他盯着那片转椅上的阴影,只看到标志性的一排金牙闪闪发亮。

“东西拿到了?”这个人的声音很阴柔,听起来感觉像一把匕首抵在后背上让人直冒冷汗。伽墨已经和他打了三年交道,甚至不知道这副声音是不是他的本音。

伽墨什么话都没说。向阴影扔出一个银白色的东西。那一抹温润的白色悄无声息的融进了黑暗,与此一同消失还有那排闪闪发光的金牙。整个房间内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对面那个嘶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东西没问题,不过我对你的这次经历很感兴趣,能给兄弟我说说不?”伽墨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伽墨也停顿了好久,最后简单地说道:“和里面的一个守卫有些交情,走了个暗门。”他看似轻松写意地用脚尖轻敲着地面,实际上身上的肌肉已经全部绷紧。

这老狗话一出,伽墨明白上次的行动恐怕没那么简单了,多半经过了不少设计。有人要他的脑袋,只不过事情没遂他们的愿。

黑暗中的人走了出来。这是伽墨第一次见到这位绽灵大陆第一黑帮话事人的尊容。他的个子很矮,头发杂乱的扎在一起,眼睛有着一种野兽的明亮,一身讲究的红色长袍和瘦小的身躯不怎么融洽。

他一起身,阴影中顿时又闪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老头子点点头道:“哦,这样啊。想不到老弟你身手了得,人脉也这么广,连日月教会里都有你的线人。这可苦了我派去接应你的人啊,等了那么多天没等到你,你居然已经回来了。”

伽墨的眉头缓缓皱起,淡淡地道:“劳烦您费心了,如果没事的话我今天想先走了。”他回过头,发现两个壮汉已经悄悄地来到门前。伽墨无奈的仰起头,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

老头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别急啊老弟。我这不还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嘛。”他的双手在胸前揉来揉去,居然像小女孩一样:“你看场下那些人,等会有个比赛。他们求我上一个厉害点的,啊呀,我的赌注下了不少,这要是没赢,我心疼啊。我思来想去还得是你最有实力,可是一直联系不上你,怎么说,考虑……”

伽墨打断了他,语气已经变得冰冷:“我累了,不想再干这一行了。我不愿意。”一瞬间屋里的氛围凝固。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堆起满脸笑容道:好说好说,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干什么都会是一把好手,来我把你送出去……”说着作势抬起手要拍拍伽墨的肩膀。

这一瞬间,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动了。

三个大汉的肌肉一起膨胀起来,衣服瞬间破裂,看起来压迫感十足。伽墨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这房子里藏了多少人,只看到阴影里面有什么东西闪动了几下,刚才的陪酒女郎早就不知所踪。现在想来有一面如此巨大的落地窗,房间里面就不可能暗成这样,这里早就经过了精妙的布置,变成了一个绞杀猎物的陷阱。

伽墨甚至都不敢去拍开老人的手就忙不迭后退。之前就听说这老人手段不一般,今天真对上了才感觉名不虚传。他后撤的时候感觉身体有些沉重。定睛一看老人探出的手分明是血红色,周围还有淡淡血雾缠绕。

伽墨退到墙边,右脚朝墙上用力一蹬,身躯如子弹一般飞射出去。一瞬间他欺近到一个大汉身前。那人看到伽墨上前,不紧不慢地朝伽墨拍出一掌。这人的手掌附近同样出现一股神奇的吸附力,伽墨顿时明白这些人恐怕都跟那老东西学了些一招半式,在配合上他的身型在外面也算得上一个高手了。

这大汉这一下速度不慢,而且,伽墨还在飞速靠近他,看起来这一掌势在必得。这时异变陡生。大汉看到伽墨轻薄的身体在空中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造型,宛如一只水里的旗鱼向上跃起,从他的手臂上方滑过。他苦练的手上功夫看起来没对伽墨造成一点影响。

他从哪里借力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全场都感到骇然。那个大汉更是震惊。伽墨已经到了他的头顶,然后他感到肩膀上一凉。

伽墨在大汉肩上一个轻轻一拍,又轻轻一撑,身体再次攀升。此时他正好在大汉的正上方,顺势对着他光亮的天灵盖猛蹬一脚。大汉先是感觉肩上一阵巨痛传来,失去了右手的知觉。紧接着头顶一疼就失去了知觉,硕大的躯体向前倒去。与此同时伽墨在空中借助光线的变化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况。小小的房间里面塞了近十个人,个个凶光毕露。他对着老头轻蔑一笑,幽蓝匕首出现在左手中。

接下来的战斗完全是伽墨的个人表演。阴暗的环境被伽墨提供了完美的庇护,一时间屋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所谓罗摩镇第一高手的老头也堪堪在人群里护住自身。他边打边退慢慢踱步到椅子前。看来今天的事要闹大了,他虽然震惊于伽墨的实力但并不慌乱,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叫出自己最后的底牌。

伽墨正在人群里面玩的开心。他这身法就是那个马戏老头教的,据说是观察水里的游鱼创发。其他人学了都只能调教马戏里的动物,在伽墨身上才有上天入地之能。他刚刚放倒一个人,就看到落地窗外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变大。一瞬间灰色的落地窗粉碎,竞技场里传来的灯光把房间照亮。一个大汉伴随着角斗场里的惊呼声悍然落地,趁着伽墨视线被光线干扰朝他大步靠近。他双臂缓缓张开,双掌轰然合在了一起。全身的肌肉都伴随着这个动作恐怖的抖动。伽墨只觉得全身一沉,不可控制地朝着巨人的方向飞过去。西瓜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伽墨骇然,身子同样诡异的一扭,像一尾游鱼擦着拳头滑了出去。他脚步飞速变换,贴着巨人的手臂前冲,同时身子顺势一倒,在空中又是一个优雅的翻身,他面朝天空,避开了手臂的横扫。伽墨脸上很痛,拳头的劲风很强大。但他左手的匕首刺了出去,直指巨人的咽喉。

这时他突然全身一震,汗毛竖起。一只枯瘦的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抓向他的左肋。伽墨骇然,看来这短暂的交手已经让这老东西看出了什么,这个部位就是他现在避无可避的死穴。不过这个杀局虽然阴险,但不知为什么那只手慢了一拍,给了伽墨一息的机会。

伽墨享受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生死瞬间,这让他更加感受到自己是鲜活的独一无二的生命。他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符文用力捏碎。

伽墨横着身子飞了出去,一个踉跄后快速起身。老者的手停在半空。他的心脏处有一个小洞,身后的地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从洞里喷涌而出。

老人很不甘。多年的酒色掏空了他的身体,他的实力已经不比当年。所以这样的杀招才会留下一瞬间的破绽让伽墨去动用空间魔法转移手里的匕首。不过他也输的不冤,这种刻在符文石中不需要任何准备就瞬发的魔法他的一生中从未见过。他看向伽墨的脸,却没有如愿看到胜利者的表情,反而捕捉到渐渐放大的惊恐。

伽墨看着那种无法形容的黑色渐渐包裹整个房间,地下的竞技场里早就一片混乱,所有灯光飞快的熄灭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沾染了黑“雾”的人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登时就没了气息。屋里很快安静下来。当黑雾的触角伸向伽墨时,熟悉的感觉出现在他脑海中。日冕神剑的虚影盘旋在他的头顶,一个发亮的光膜包裹了他的全身。黑雾无法再沾染他一点。

伽墨没时间多想。双腿一蹬,身体像一支离弦的箭,大门传来一声闷响,轰然破碎。他化身鬼魅,贴着地飞速行进起来。四周都是倒地不起的人和浓重的黑雾。无数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伽墨脑海中,但不管怎样他必须回家一趟。那是一个在大部分地图上都不会标出来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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