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店家老姐笑容僵凝，整张脸刹时秃噜的拉成了驴脸。
“去去去，没钱在这捣什么乱？”
她不耐烦的推推手，像赶苍蝇似的就要把宁追赶出店铺，俄顷又望了望试衣间：“瞅你俩，就不带那值钱样。”
大晌午的触霉头，好像那癞急蛙子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倒霉。
宁追皱了皱眉头：“你属狗脸的？”
幸亏是时代变了，‘土匪’收敛了许多，否则当下怕是她要提着挑衣棍喝道：你看我几分像从前了？
不过，正合意。
稍稍踏出门槛，宁追保持着方才的微笑，却道：“20，那是我的底线。”
“15，才是我的心理价。”
女人一愣：“敢情，是来个故意找茬的？”
“本来几十块一麻袋的东西，我猜，15，都有的赚不是？”宁追笑笑：“何况，是借这商厦、张老板的面子。”
非是刻意找茬，其实在商言商，贵了不买就是，只是方才的闲聊，才让他有了另外的算盘。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镇上行色熟人也。
宁追面色不改：
“就是张老板，张羽航，我的老同学，实在哥们，有这关系在，给个面子很难？”
他口中的这位商厦老板，张羽航，正是高中时候一起打球的同学，关系不错，当时属于家境很好的，不过学生心思都单纯，当时没有势力概念，甭管有钱没钱，兴趣一样，就能尿到一个壶里。
后来听说他老子趁着还有些家底，又赶上商厦管理权打包急售，就给他盘了这，当个说的过去的营生。
至于信息来由，全赖于那场同学会，出于职业本能，当时对在场的人都做了评估，对于一个十年后还是满眼清澈愚蠢的人，他相信对方不会‘忘事’。
毕竟，地主家没啥理想的的小儿子还是蛮有趣的。
所以之前整理镇上的潜在人脉时，自然录上了这位，只是一直恼于没有联系方式，而现下，就是个机会。
镇上生意，油水不多，省的成本即是盈利，所以商厦看着大，实际上除了清洁工这类必要岗位，基本‘管理’上是他自己和商家的点对点沟通，因为自然会有联系方式。
同样，也是同学聚会上，收听吐槽频道知道的.....
“你，认识张老板？”
女人虽然狐疑，但气势上先弱了三分，忙的拿出手机说道：“那，你先等会。”
很快、电话接通。
“哦，123-1是吧，记得，有人闹事？那直接找保安就好了。”
“哦，对，忘了保安没牙了....那叫治安署？”
“不对，等会，你刚才说他叫宁追，我同学，嗯？好，那先别报，你让他接电话。”
听此，女人脸色一沉。
宁追从容的接过递来的电话：“航子，你可以啊，几年不见，才回来就要送我副银手镯是吧、白帮你打架了以前？”
手机那头的声音一滞：“还真他吗的是你啊。”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得，现在在哪住呢？有空么，要不晚上聚聚啊。”
听的真切，话筒那头的声音中透露出的是毫无掩饰的欣喜，毕竟这一代镇上年轻人的朋友网，主要靠的就是初高中的积攒，能从来回来一个曾经的狐朋狗友，自然开心。
宁追略一思索：“有你这话就够，等忙完这段的，由你一顿，咱哥们单约。”
“......”
撂下电话，他暗暗记下号码，一扭头，女人已然麻了。
虽说文明社会、合法做生意，但毕竟是在人地皮上谋个生存，万一对方小心眼，穿个小鞋，足够她喝一壶的了。
买卖人从不在乎什么脸面，当即皱纹一舒，咧开了嘴角：“老弟啊，不，老板啊...”
宁追却是中断对方殷勤，扫了一圈，伸手指了指：“这件，这件，这件，还有那双鞋。”
“都是糊个口，谋个生，都不容易，这样、大姐你就实惠报个底价，算交个朋友，都一个镇的，没准以后有事还能互相麻烦不是。”
他兀自将那些服装取下，叠成了一摞。
女人赔笑的点点头，却忽然大方：“不用，不用，你都拿着就行，钱下回再说。”
恰时，看到试衣间的门帘被轻轻掀起，赵依牧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衣服不算当下潮流，甚至板式早已有些落伍，但穿在她的身上，整个人足以称之为焕然一新，璞玉出石见真亮。
人靠衣装马靠鞍，稍稍配套好鞍，就很惹人。
宁追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早点开窍，没准你早就在哪辆宝马车上笑了。”
“滚。”
这次，赵依牧是笑着骂的，到底是女孩子，就算外表是块硬钢，也无法否认一颗爱美之心，穿了新衣服，心情舒畅，连看宁追的眼神都顺眼了许多。
“多少钱？”她望向店家大姐问道。
宁追使了个眼神，老江湖的店家大姐立刻会意：“就当开个张，这样，老妹你给姐拿个20，以后常来就行。”
“20？！”赵依牧差点以为听错。
又确认了一遍后，疑惑的望向宁追：“这没...没问题吧。”
宁追从凳子上拿起那一袋袋已经包好的衣服，淡定的塞到了她的手里：“是有问题，20哪能就一件，是一串才对。”
“啊？”
不等她诧异，宁追抢下她手里那张犹豫的二十，塞给店家，然后推着她就出了店门，一边在背后顺手往桌子上扔了张红票。
该拿的拿了，再占这便宜，没必要，点到为止就好。
目送两人走后，店家大姐拾起桌上的红票，翻了翻白眼：“得，亏死了，钱没赚到，到头来人情也没搭上....”
出了店，顺着往前接着逛，赵依牧终于忍不住求问：“好看么？”
“还行。”
“....”
“对了，话说你怎么砍的价？这得打骨折了？”她忽然顺滑的换了个话题问道。
“嗯？这个么。”
宁追随意的打了个哈气：“可能，唯手熟尔吧。”
他当然不会老实交代方才经过，毕竟当下的赵依牧，没经过多少世事，自然不会理解那句‘朋友不用，咋算来往’的含金量。
“哼，自以为是。”赵依牧盈盈冷哼，已然没了窘迫。
宁追了然，继而指了指前面：“多逛逛吧。”
“反正好不容易来一次，趁这个机会，把你那眼镜啊，鞋子啊，都换换吧，毕竟，怎么说你也是代表了咱下马屯的颜面。”
“哦，对，这里好像还开了美甲店的。”
“你们女生，都挺心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