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想，桑冲便知晓是谁，幻如烟已经只剩下一丝残魂，隐匿于他的阴阳域中。
他不清楚，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清不清楚意义也不大，这是一个大难题。
救还是不救？
“我知晓破门之法！”
原来如此，桑冲终于确认妖魔一方为何如此坚持，而张显道也是同样决绝。
他并不怀疑，不止是因为她也是走的阴阳合道一途，还有那位前辈给她留下的传承。
“除你之外，阴阳宗内还有谁知晓？”
“师父已经仙去，唯有我一人。”
幻如烟沉默片刻，才黯然回道。
得到如此答案后，摆在桑冲面前的选择，其实就很明朗了。
杀了她，修行界再也无人可以打开这石门，但如果真的这么做，自己又与张显道有何差别？
“我不知你为何向我求救，我可以救你，但你将失去自由，如何决定你自己选，或者你也可以向陆斩求救，我不会阻止。”
他不愿违心欺骗，那就不如如实告知。
“不要，我同意！我需要先沉睡，一切等我醒来再说。”
幻如烟很快做出决定，桑冲面色如常，直接将他残魂收走。
这个决定他并不意外，南海、东海、北原因利而聚，也会因利而散，一个掌握石门秘密的残魂，不见得会有多好的命运。
她要重新恢复七境修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这一点讲，同修阴阳道合的桑冲，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而且，桑冲愿意给她选择，也说明了他的坦荡为人，留得青山在，才有考虑未来的可能。
“前辈，情况如何？”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啊，没想到幻如烟陨落了！看来天一教也早有准备。”
陆斩双手负后，目光仍未离开石门，并未显得过于黯然，反倒是笑着回头看向了桑冲。
他也终于知晓，为何陆斩一直对他忍让，有客观的因素，还有他原本就是幻如烟的替补。
“要不要试试看？”
陆斩一脸镇定，依旧待桑冲如后辈，他很想知道，如果自己拒绝，他会不会撕破脸。
但所有的如果都是有代价的，而且代价可能很高。
为何拒绝？除非桑冲也知晓石门的秘密，那他的命运很可能，跟如今的幻如烟一样，失去自由。
他只能装作未知，并且配合陆斩的意思如做。
“前辈，要如何做？”
桑冲一脸茫然状。
“此事，本是由幻如烟发起，曾经她谈及过，具阴阳道合之力，方有破开石门可能，具体如何做，老夫并不知晓。”
陆斩并未隐瞒，他知晓桑冲的聪明，同样选择了如实告知，他不容许桑冲拒绝。
桑冲心神跌入谷底，陆斩没有给他留退路，他明明白白告诉桑冲要全力以赴。
在七境修士眼里，桑冲无法保证一些小动作不被发现。
比如以境界为由不出全力，比如抽离道合之力中的某一条分支，最终都可以让石门保持原样。
所有的思索，其实只在一瞬间，心神之中传来幻如烟的提醒。
“飞鸟尽良弓藏，你自保能力还不够，抽离一道阴阳，作境界不足之相，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幻如烟的话，帮助桑冲做了最后的决定。
人间界时，他的师父说过：可以不吝以最大的善意待人，也要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
桑冲全力运转道合之力，没有任何保留，他提前抽离了阴阳平衡一支，但气势却丝毫不减。
他在陆斩面前，尝试了多种道合之力的运用，结果都只有一个：石门纹丝不动！
现实告诉他，他不能喊停，只有陆斩让他停，他才可以停，才可能不被怀疑。
“停吧！看来应该是境界差了些，辛苦了！”
陆斩明显有些失望，这个结果指向了一个可能，除非桑冲能够达到七境，否则依然无法破开大门。
桑冲站在陆斩角度，他也做过换位思考，自己会不会被限制自由，一直到自己突破七境？
大概率是不会的，修行界没有这样的传闻，有哪个被囚境的修士，明知如此还配合破镜。
那陆斩能做的选择，也只有一个，将未来的桑冲，视作曾经的幻如烟，等待他的成长。
然后，尽可能的将利益与他绑定在一起。
“前辈，确定是境界的原因？”
“不确定，石门内好像还有一股力量存在，应该是那老道士临死之前动的手脚。”
桑冲终于松了一口气。
真要如张显道临死之前说的，他实际上是在加固石门，那哪怕他用全力，也不一定能打开。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好像隐瞒了一些什么，或者说是我老了变得多疑起来。”
陆斩明明在与桑冲说话，眼神却看向别处，如同自语。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有些包藏祸心，有些无伤大雅，前辈不也一直瞒着我吗？”
“哈哈，你还挺记仇，走吧，你应该很忙！”
陆斩没有说错，他们两个人都会很忙，妖魔势力大损，随时面临南荒的反扑。
桑冲的不甘示弱，意外的澄清了自己，有时候似是而非的承认，反倒更让人放心。
“前辈，鬼市开业在即，还请到场支持一二，如果能寄售一些物品，那就更好不过了。”
“此事，我会考虑。”
桑冲说完便拱手而退，陆斩很忙他也一样，虽然不是肯定答复，但他断定陆斩一定会来。
此战之后，天一峰确实被妖魔一方占据，但能不能守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五个七境，对于南荒来说，并不是无可匹敌的力量，这之中，但凡有人合众连横，都是致命的威胁。
桑冲有没有这个能力？
他当然有，这也是陆斩不敢太过份的原因之一。
南荒失去了名义上的领袖，也就是天一圣地，局面有些波谲云诡，水也越来越浑浊。
“云鹧，你觉得南海能守住天一峰吗？”
在回云梦泽的路上，桑冲突然问道，云鹧思索良久才回答。
“南海挺好，我个人还是更喜欢大海和天空，当然大人物会有大人物的想法，就我而言，如果由你执掌南荒，南海南荒没有什么差别。”
“哈哈，那些南荒女子呢？”
桑冲大笑，他通过阴阳域能够感受云鹧的情绪波动，从开始的淡定，到情欲的起伏。
这是云鹧的软肋，不过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多久，这也是桑冲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有机会的话，我想带一个南荒女子回去。”
云鹧一脸向往，飞得更快。
“但使心正法度在，无处不为自由乡。”
桑冲莫名想起这一段，心中亦是无比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