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云山只是白骨冢的一个山门,一共只有三个堂口:事务堂负责物资管理发放,灵药堂负责灵田丹药,杂役堂负责管理杂役仆从。
桑冲回到洞府,就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但师父之言也是声声在耳,实力!唯有实力才能有所作为,才能真正顺心意。
“恭喜七公子破境!”
“好说,带路我找你有事。”
两人来到一处静室,桑冲不想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讲述了后山的所见所闻。
“你可有所耳闻,事务堂是否也有类似情况?”
“绝对没有!七公子明察,公子所言这些,老奴倒是有听说一二。”
赵四直接跪下不敢抬头,信誓旦旦道。其实,桑冲早就私下调查过了,自己重点当然不在于此。
“哦,说来听听。”
赵四事无巨细,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也算是获得了印证,桑冲发现差别不大,看来枯云山的问题,也不是现在才有的。
“你觉得几位师姐中,谁与这些事有瓜葛?”
“公子,求您放过小人吧,小人身份修为低微,只要开口必死无疑啊,我等下人,天赋不济,只求能够活命。”
“认识这个吗?”
赵四这才敢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拼命磕头,地板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但就是闭嘴不说半句,看得桑冲一阵摇头。
“算了,确是难为你了,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已经不错了,好生活着吧。”
桑冲并未感到沮丧,凡事将心比心就好,此人只是让自己有些失望罢了,并未再停留,骑着小兽直接飞往了杂役堂。
杂役堂负责人叫云落海,听闻也是从白骨冢中走出,只是平时非常低调,这是桑冲获得的一些信息。
“你就是云落海?”
桑冲率先开口道。自己还未靠近,此人就已经迎了出来,这让桑冲很是意外。
只是看到其本人后,便是豁然大悟,此人与自己一样,已是三境修为,且修为更加深厚。
“参见桑公子!”
“别人都称我为七公子,你为何不同?”
“姓为本,其他为次。”
“有点意思。”
两人走入堂内,桑冲发现,此处杂役似有不同,行动语言中,多了一分从容,包括这云落海,对自己有尊敬却无谄媚。
“每一年,杂役之中都会死人?”
“今年已死去8人,去年死去11人,前年。。。”
“好了,这不是重点,你可知他们为何而死?”
桑冲打断了他的汇报,这些数字自己当然是知道的,否则,那山洞之中就不会有那么多冤魂。
“不知公子是以何身份发问?”
“有区别?”
“有区别!”
“就以桑冲这个身份,当如何?”
“生死有命,每个人都是会死的,每个人也都有合理的死亡原因。”
桑冲心中了然,回答很标准,却又等于什么也没说,于是,他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了那块腰牌,直接放在了桌上。
“属下云落海,参见山主!”
“你就当山主在问你吧。”
“山顶之盛景,自然是有能者拥之,而山脚之残破处,为何却不能容人多赏几眼。”
“人人都应有生存之权利,为人道所迫而死,是死不瞑目,追寻天道而亡,是死得其所。”
桑冲眼前一亮,有一些道理自己有感受,却没有像他一般说得清楚,死于天命那是求仁得仁,无端横死定然心有不甘。
“从今日起,枯云山将废除原有三堂,只设一天命堂,堂中之人尽可追寻天命而修行,无人可擅杀之,如有违者人人可诛之!我桑冲亦愿为人先。”
桑冲大义凌然的说道。
此时,云落海才肯抬头正视,这山门的七公子,年纪不大,却是不怒自威,凌厉眼神也正看向自己。
“桑公子但有差遣,云某亦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云落海面向桑冲,深深一拜。桑冲此刻顿觉心神安定,神识运转重归于平静,心神越发通透。
以己之薄力,为枯云山地界上千杂役请命,不论结局如何,此心意此行为也能说服自己。
良久,桑冲才停止感受心神处变化,心神无形,最是不能受损,师父也讲过,修炼自是不可倦怠,但每一次用心用力均会消耗心神,劳逸结合方才是真法。
古往今来,山泽野修众多,大多暴虐凶残,追其本源,其一是资源竞争之故,其二也是缺少宗门修行的指导,妄用心神,最终心魔成障,性情大变。
前世为人,今世修行,桑冲都很感恩一路有师父真心相对,让自己能够心性不至于走向极端。
只是,当下还不是感慨之时,事情还远未结束,有些改变,也非一朝一夕可见功效。
“没那么严重,你可愿当任这天命堂首位堂主?”
“属下愿意!只是如果有人从中阻扰,应当如何?”
此事确实是一个症结,师父一定不愿众位弟子不合,以及让事情进入到自我相残的地步,自己也不愿,每天为这些事去骚扰师父。
“这样,我来当任副堂主,如果事涉几位师姐,交由我来处理,其余你均可定夺生死,无需向我汇报。”
“不如由桑公子担任堂主?”
“你我之志当不在此,终有一日,应去到更大世界闯荡,我也是从骨冢中走出,真到了那一天,你可愿随我同往?”
“属下愿随君往!”
桑冲可不是随便之语,既是有相同经历,更是一种惺惺相惜,其实还有一点,自己更偏信相人之术。
云落海本人鼻挺而直,山根饱满,非自私自利之人;嘴紧而唇厚,欲望虽有,却是偏重感情,守得住秘密之人,有此两点足矣。
桑冲再交代一些细节后,就径自离开了,自己的精力不可能消耗在这些事上,只是为求个心中无愧。
“师父,事情已经处置完毕,这是您的腰牌。”
桑冲再次回到小竹楼复命,信赖归信赖,该交代的经过也是要交代的。
赵露听完,也终于云开雾散,对自己开始有了笑脸。
“此事处理得极好,在我意料之外。”
“其实,都是师父的功劳,我只是代师行事罢了。”
赵露不置可否,相当于接受了桑冲的奉承之言,无所求的奉承才能让人心悦。
哪怕在很多年后,枯云山一直都坚守桑冲今日之规矩,知晓有这么一位七公子,甚至还有人为他立碑篆书,当然这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