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何等简陋的灵魂结构”
穆天泽手指间拈着一块小小的亡灵结晶，眼神穿透了那扭曲的屏障，直视着其中残留着的简陋灵魂，那灵魂不仅已经残缺了一部分，就连原本成长的痕迹都快要消逝，只是隐约残留着一些‘使用过’的痕迹。
可就算是残缺到了这种地步，那灵魂依然保留着些许最基础的功能，例如，控制躯体。
若不是处在他周身环绕着的绝对领域之中，这亡灵结晶又会凭借本能残留的些许印象，试图凝聚周围的生命物质，作为保护结晶的屏障和移动的载体。
亡灵结晶内保存的灵魂，已经与最低级的野兽无异了，那灵魂有点像是新生的婴儿，懵懂而无知，曾经随着成长而构造出的结构都已经崩塌损坏，只保留了最核心的机制。
“这也算是一种涅槃了吧”
穆天泽忽然想起来了一种奇特的生物，那是‘灯塔水母’，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永生的，只是这种‘永生’毫无意义。
它们虽然可以逆反生命成长的过程，重新回归原初的状态，但一样会丢失掉成长过程中的一切，所以它们只有在受了不可逆的重伤时才会使用这种能力。
亡灵的灵魂就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像是经过了一次‘格式化’，将自身重置，这样才能重新适应新的存在结构，否则以人类复杂而精密的灵魂结构，简单的亡灵结晶是绝对承载不了的，亡灵结晶既保护了亡灵的残魂，也限制了亡灵的成长，毕竟结晶是承载不了复杂的灵魂结构的。
“难怪即便成为了大统领，智商也如此低下”
同样是大统领级别的妖魔，尸骸类亡灵明显要比其他妖魔弱智多了，妖魔妖魔，多智而近妖，那些达到了统领级别的妖魔，个个都智力不凡，连人类的语言都能理解，缺乏的仅仅是创造力与想象力，逻辑判断能力根本不比人类中的智者要弱的。
穆天泽低头看着手里的乳白色结晶有些失神，尸骸类亡灵缺乏了最关键的智力，即便能成长，可上限就摆在那里，作为兵器尚可，但作为生灵可还远远不够格。
“所以，研究的重点还是得放在幽魂类上面么”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但在这空荡荡的墓穴之中还是清晰可闻，身边堆满了累累骸骨，只要一阵风吹来，这些早就被时光腐蚀的骸骨就会化为齑粉，他现在虽然摸清楚了尸骸类亡灵的本质，已经能够像亡灵法师一样去操控，但那些亡灵血肉模糊，腐烂恶臭的形象，多少还是有碍观瞻，看着就影响心情。
“可幽魂又是如何诞生的呢？”
这是他始终没搞懂的地方，他尝试过很多方法，甚至试图将亡灵结晶逆化，让亡灵结晶与其中躲藏的灵魂融合，但一样制造不出来幽魂，充其量也只是寄魂，寄托在物品上，能展示出一部分神异。
像是那些传说中能自主播放音乐的恐怖八音盒，或是一副能自己移动的盔甲，吓唬人倒是可以了，但与他预想中的魂体还是差远了，寄魂连离开载体都很难做到，而且成长性更差了，魂魄更加混沌，没有了魂魄的指引，又怎么能成长呢？
或许，只有当他亲眼见证幽魂的诞生，才能摸索出其中的奥秘。
穆天泽轻轻叹了口气，生命的神秘他不过是窥得了冰山一角，连入门都还谈不上，元素圣灵是精神体，以精神承载灵魂，幽魂是灵魂体，以灵魂包裹精神，可他始终抓不到精神与灵魂能够脱离肉体独立存在的特殊之处。
尤其是看起来肉体似乎是最无用的，只是精神与灵魂的限制和枷锁，没有了肉体一样能形成生命，可没有了精神与灵魂，任何生物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就只是行尸走肉，和冰冷的机械没有任何区别，说是生物机械都不为过。
很快，他就抛弃了这些纷杂的想法，他的直觉告诉他，肉体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决不能随意舍弃，幽魂和圣灵存在某种限制，只是凭借他目前的知识，还远远摸不到门槛而已。
穆天泽禅坐在墓穴正中心的石台上，以精神力为刻刀，耐心雕琢着手中的亡灵结晶，他的想法很简单。
事实证明，将结晶与残魂相融合是做不到补全功能成为真正的生命的，而既然亡灵结晶是因为过于简陋，承载不了复杂的灵魂结构，如同老式的电脑计算力有限，带不动复杂的软件一样，那么就从更改灵魂结晶的形态入手，让其拥有更加完善的结构，从而能承载残魂，让其再次拥有成长的可能。
这条路其实才是在他看来最合理的，是遵循逻辑有迹可循的，至少比起之前那种将物质化的精神逆化，然后简单粗暴的与灵魂相融要靠谱得多。
后者纯属他一时兴起，异想天开。
这数天内，他都一直穿梭在各个王公贵族的墓穴之中，观察着从最简单的奴仆到大统领乃至小君主的亡灵结晶，大自然无疑是最好的启蒙老师，自然进化的亡灵已经给他指明了一条优化亡灵结晶的路，而生命系最擅长的就是推演，这是进化之神的权柄，却被生命系窃夺并超越。
毕竟，自然的进化是与环境息息相关，是被动的，也是有瑕疵、有代价的，而生命系的推演是针对性的，更加全面，无疑也更加完美。
只能说生命系无愧无‘夺天地之造化，窃阴阳之玄机’之名，模仿，解构，然后完善并超越，自然早就把一切的奥秘都摆在人类面前，只待发掘。
亡灵结晶的变化在他眼中毫无秘密可言，自然的进化太过缓慢，甚至还要受到环境的制约，没有合适的条件，生命一辈子也无法打破自身的极限，至少尸骸类亡灵就是这样，被卡在了那个界限之下。
自然的筛选太过粗暴，或者说已经走歪了，亡灵进化的只是亡灵结晶的强度，能承载更强的力量、能消灭其他亡灵，吞噬对方的力量对自然而言就足够了，自然是不可能刻意进化‘潜力’这种东西的，如同那些潜力很大，但成长期无比弱小的种族，多半已经被淘汰了。
但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他知道尸骸类亡灵缺乏的是什么，只要进行针对性的引导，成百上千的样本中总能得到一两个完美的学习对象，再不济也总能从上千万的亡灵中找到一些异变后拥有更高智慧的亡灵，事实上，他二者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