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其实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还要主动去悬赏？贼喊捉贼？”
这点她想不明白，明明都没人关注这件事情了，可谓是一手教科书级别的完美金蝉脱壳，但为什么要旧事重提，将隐患暴露出来？
“这就涉及到你的知识盲区啦？”
“你笑什么！”
灵灵亮了亮自己的小虎牙，顺带着还用小脚丫踢了少年一脚，只是完全没用力，与其说是踢，不如说是蹭了一下。
“这是阅历决定的东西，和你聪明与否无关”
少年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靠聪明能推理出来的。
聪明只能让人从已知的信息中得到更多隐藏着的关系罢了，是没办法无中生有的。
“有些事情，暴露出来反倒更好，引而不发，那才是最危险的”
不彻底抹去这个污点，那就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是不是政敌故意的，故意让你获得更多，这样品尝起来才会更美味。
“看来他们也将要有大动作了呢”
少年低声呢喃，却没逃过灵灵的听力，她不满地瞪了一眼穆天泽，
“喂，别顾着自己爽啊？而且，我记得，你就姓穆吧，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料敌于先，击敌半渡，应该很容易就能吃下他们吧？”
“想什么呢”
穆天泽在灵灵危险的目光里揉了揉她的脑袋，但灵灵终究还是没发作，只是冷哼了一声，就任由少年施为。
“不要低估了其他人，其实上层的大圈子都知道的，无非是没有证据罢了，而对他们来说，‘找证据’其实是最简单的事情”
灵灵还没有接触过人性至暗的一面，那不是那些流氓、罪犯见色、见财起意的恶能比的，比起那些黑暗来说，这些都算是在过家家了。
“上面其实都知道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很复杂，不是简简单单依法走流程就能处理的，有些事情影响不好，比起公正处理引发信任危机，不如为百姓着想让他们大出血办些实事来得实在一些”
“你觉得穆世现在很风光，可要摧毁它，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世间万物大都逃不开”
“上面不可能允许一家独大的，垄断会对国家的根基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你信不信，穆世现在空前繁荣的背后，就有其他隐世家族的影子，如果真碰到了那条线，即便穆世真的什么都没做错，甚至忠心耿耿，最终也只能落得个分崩离析，更别说，能成为大势力的，手里不可能干干净净“
灵灵闻言皱起了眉，“你们玩战略的心都好脏啊”
“不脏没办法”
少年摇了摇头，“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论搞斗争，我们是其他人的祖宗”
所以他不喜欢参与其中，哪怕他其实很擅长于此，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吞的连渣滓都不剩。
实力？实力在更庞大的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强如圣子文泰，不一样要授首？
人类是什么？人类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除非在这世界再无牵挂，再无留恋。
否则总会有欲望，那就一定会被别人找到弱点。
“罢了，想这些也没用”
少年幽幽一叹，穆世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完成最重要的蜕变——那些家族已经到了不惜放弃到嘴的肥肉，也要暗中联合的地步。
或者说，祖家也有高人，算准了这个敏感时期其他家族不会插手成为制约，可以肆无忌惮地‘查漏补缺’。
有些东西，跟修为没关系，即便是禁咒又如何？一样有人敢算计。
他没告诉穆戎这些，是他觉得穆世怎样都跟他无所谓了，只是他最后还是心软了，提醒了一下穆戎。
“还是说说你把我叫来的目的吧”
他可不觉得这些资料不能网上传输，或是灵灵只想见他一面。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调查我父亲的死因！”
“不行！”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便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走来，先是狠狠剜了少年一眼，然后才转身看向了灵灵：
“我说过了，不许调查你父亲的死因！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我连委托都不让你接了！”
老者看着那倔强的女孩，似乎觉得自己有点绝情，话音一软：“至少你有自保之力前不行”
那事情背后的隐情有多大，涉及到的水有多深，一个巅位者栽进去恐怕都听不到一点水声，连他这个禁咒级的巨头都心惊胆战。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允许灵灵去涉险？
说是自保之力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几年后，尘埃落定，一切都会结束。
老者一遍说着，还一边朝少年投去若有若无的威胁目光，可少年像是完全没看到，抱着胸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柜台，看得老者眼皮直跳。
“喂，你能带我走吗？”
灵灵红着眼眶看向少年，穆天泽朝一旁的老者努努嘴，“那得看这老登出几分力了”
说实话，少年对着老头并无什么好感或同情，灵灵曾浅谈过她父亲的死，为此对爷爷颇有怨言。
以灵灵的妖孽程度，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和她好好解释吗？非要当个谜语人？还美其名曰保护，看着他就心烦。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啊！”
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按理说他早就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点颜色瞧瞧，可他竟然从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感？
你敢信，一个禁咒级法师竟然从一个高阶法师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他感觉自己像是没睡醒，还在梦里！
这小子什么来头？图腾守护者？身上藏着一只无敌君主？
“你可以试试”
少年满不在乎的玩着手指，但也收敛了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制。
如同老鼠再强，见了猫也得哆嗦两下，以示敬意。
禁咒之下我无敌，禁咒之上一换一，这可不是说笑的。
对于妖魔那种几乎没有弱点的生命形态，他只能拼硬实力，可对人类这种肉身孱弱，尤其是修为越高，生命力越不平衡的生物，他就是‘天敌’，只要稍加引动，就能破坏那份平衡，要么魔法暴动生命力枯竭，要么就舍弃一身修为。
这，就是生命系！
内战幻神了属于是，打个中等君主都得生死搏杀，杀个巅位者却像杀鸡。
“算了”
老者叹了口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跟小孩子较起了真，也是，不经历风浪，又岂能成长？难不成他还能保护一辈子？
“我相信灵灵的眼光，既然她觉得你能行，那你应该就能行”
至于灵灵会不会被骗，这点他倒是从不怀疑，用一句多智而近妖形容灵灵，绝对不过分。
“？”
灵灵瞪大了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这都能行？
她本来还准备打感情牌的，为此准备了一堆后手，感情最后全都用不上了？
她扭头深深看了眼依旧风轻云淡的少年，原本要溢出的泪水瞬间收了回去，头也不低了，眼眶也不红了，那不断搅着衣角的小手也收了回去。
不得不说，她是有几分演戏天赋在身上的。
“但我要约法三章”
老者神态严肃的看着灵灵，这时候灵灵乖的有些有些不真实。
“第一，行动前必须告知我一声”
“第二，行动前一定要留好后路”
“第三，遇到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先退回来”
……
“第十…”
“第十，绝对不意气用事”，少年打了个哈欠，打断了老者的施法，任由其讲下去，不知道得唠叨到什么时候去。
“我说老头，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你觉得这些灵灵不懂吗？”
老者下意识看向了灵灵，而灵灵也下意识点了点头，这让他满头黑线，额头的皱纹蚊子来了都得崴脚。
他开始怀疑把灵灵嘱托给这个少年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