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最怕客人吵闹,影响生意不说,又影响店铺声誉。
大掌柜怎么还嫌热闹不够大。
有大掌柜发话,张居宝也只能耐着性子看着。
卢师正在安抚客人,小心解释道:“李长老,小人们确实是见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此古物的奥秘。”
“太浩阁的松大师眼光毒辣,他一定能看得出来。”
李师祖端坐于书桌后椅子上,净面无须,双手交叉胸前。
身后站立一背剑女子。
“啪。”
一拍桌子。
“宗门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把客人往外赶,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
“让老夫去太浩阁鉴定,鉴定费你给老夫掏出来。”
卢师一脸的苦笑和无奈。
杨师一脸的怒意。
李长老无赖道:“你们要是鉴定不出,你们全部滚蛋。”
卢师叹口气,道:“周师,你来吧。”
周师哪还有笑嘻嘻的模样,一脸的凝重,走到书桌旁。
越看越心虚,额头的汗密密麻麻的下来了,拿着宝剑一直在那里翻来覆去,嘴巴像是被缝住一样,偏偏一句话也说不来。
“啪。”
李长老又一拍桌子。
“看够了吧?!”
周师缩着脖子点点头。
“说。”
周师却扭头哭丧着脸看向卢师,道:“卢师,我……”
卢师点点头,一挥手,周师如蒙大赦退到一边,这才顾上擦擦汗。
卢师小心翼翼的说道:“李长老,他也没看出来。”
李长老怒斥道:“翠宝轩养的都是废物吗?”
“宗门怎么养了你们一群饭桶。”
“你们每天坐在这里干什么呢,当摆设吗?!”
这时人越聚越多,探着脑袋往里看,街上的人也被吸引过来。
杨师更是一脸的愤怒和无奈。
周师则是低着头。
卢师战战兢兢,勉强维持着局面。
人是越聚越多,好像是在看猴戏一样,一位训猴人,带着三只小猴,靠卖可怜讨活,等着看客的一两声叫好。
张居宝看不下去,说道:“大掌柜,我去吧。”
吴监事看张居宝年轻,不满道:“你去干什么,你懂什么。”
又对常大掌柜建议道:“不如请广府城或太南城的鉴宝大师来。”
常大掌柜示意再等等。
李长老终于不耐烦了,眉头紧锁,怒吼道:“翠宝轩都是死人吗?就再没有一个鉴宝师出来了。”
卢师颤抖的说道:“小人也是鉴宝师。”
李长老怒斥道:“那你看。”
卢师又无奈又委屈道:“小人在旁边看了半天,实在……实在看不出。”
李长老指着三人,破口大骂,道:“老夫真想把你们的眼珠子挖下来,看看是不是两石头。”
“把你们的脑壳掀开,看看你们脑子里装得是什么。”
“把你们的心剖出来,看看你们一天再想什么。”
卢师三人被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垂着脑袋,缩着脖子,佝偻着身子。
额头豆大的汗也不敢擦,动也不敢动。
倒像待宰的羔羊。
众人嘻嘻哈哈的围观着,窃窃私语地交谈着,胡言乱语的比划着,翠宝轩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张居宝脸色一冷。
张居宝本来就烦躁,此刻又气又急道:“大掌柜,我上吧。”
吴监事怒气中带着鄙夷,道:“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连卢师都搞不定。”
“还嫌不够丢人的。”
“你在这好好听大掌柜和我的吩咐。”
常大掌柜气定神闲,一言不发。
李长老冲出阁子,走到大堂中央,环顾四周,面色不善。
所有人围在李长老的身边。
跳到椅子上,大声骂道:“狗屁翠宝轩,欺世盗名。”
“败坏宗门声誉。”
“今日我要代替宗门清理门户。”
围观人群中,有人直接喊好,震耳欲聋,声震屋瓦。
卢师泪流满面,痛恨道:“可惜徐大师不在。”
在这一片吵闹中,常大掌柜拍拍张居宝的肩膀,笑道:“这时才能显出你的本事。”
“上吧。”
吴监事气急败坏,反对道:“大掌柜,毛头小子能做什么?”
常大掌柜一脸欣赏,自信道:“张居宝相貌堂堂,神采飞扬,一定能解决这件事。”
李长老领着众人来到翠宝轩店门口,指着描金挂彩的牌匾,义愤填膺的疾呼道:“翠宝轩也是山南三城排的上名的大铺子,也是金昌宗不得了的金字招牌。”
“可今天一件小小古物,这帮人就愣是鉴定不出来,甘愿被老夫羞辱,竟无一人出头。”
“翠宝轩衰败至此,老夫为免日后受人欺凌,丢我宗门脸面,祖师清名,今日主动将这牌匾给砸了。”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拍手叫好,不乏有人摇旗呐喊,鼓掌助威。
张居宝此刻在阁子里看到了那件古物,一件仅剩戟头的残戟。
张居宝拿起来看了几眼,便交给还在此处站立的背剑女子。
女子神色淡漠。
“收好。”
女子接手的瞬间,张居宝不知看到什么,眼中震惊一闪而过。
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
人群呼啦跟着李长老全去了店门口,卢师带着周师、杨师也得空跑到了常大掌柜的面前。
三人脸上既是委屈又是愤怒,既是尴尬又是不甘。
卢师脸色涨红,擦擦头上的汗,七十多岁的老人经过这么一折腾,身形都有些晃动。
十分急切地问道:“大掌柜,这可怎么办呀……”
话音未落,一阵更强烈的欢呼声传来,响天动地,震耳欲聋。
常大掌柜几人不由得侧目,卢师三人更是觉得惊骇。
而后便是死一样的寂静,燕雀无声,噤若寒蝉。
只见人群分开,张居宝如众星拱月,缓缓走了进来,手中还把玩着一把残戟。
吴监事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张居宝随手就将残戟拋向吴监事,比扔垃圾还随便。
吴监事呆若木鸡的还没反应过来,残戟咣当掉在了地上,吴监事一下惊醒,手忙脚乱的弯腰去捡。
张居宝看着弯腰的吴监事,笑道:“还请吴监事收好。”
“列位,”常大掌柜走了出去,笑道:“本店立足青霞城快八十年了,从未有负大家的厚爱,今后只会是鞠躬尽瘁。”
“自从徐大师出门游历后,山南三城便有了一些流言蜚语,对翠宝轩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翠宝轩有得是人才,有得是大师,只要列位把宝贝送进来,翠宝轩绝不会让宝贝蒙尘。”
“好……”
众人齐声欢呼道。
卢师走到张居宝面前,激动的拉着张居宝,道:“小张大师,你可是救了我们一命。”
杨师和周师都过来作揖感谢。
张居宝有些不好意思,婉拒道:“卢师,我都说了……”
卢师抢先说道:“就叫您小张大师,今天这个局面你能平下来,就值得大师的称呼。”
“以后翠宝轩的场面还得小张大师撑着。”
“我们有什么不懂得还得请教您。”
张居宝也没在坚持,而是借口回到自己阁子中。
自己刚才在背剑女子袖口发现跟那个大汉一样的图样。
李长老和那女子早已趁机溜走。
现在连宗门也有人牵扯进来。
难道李长老与徐大师认识?!
李长老出言不逊,甚至胡乱折腾是不是为了把徐大师逼出来?
李长老跟那个大汉是一伙的,还是跟徐大师是一伙的?
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唯一确定的事,自己可是这城中和徐大师关系最密切的人了。
张居宝莫名的有些恐惧,身上寒毛炸起。
黑暗中有一双手,背地里有一双眼。
现在自己是不是也已经被人盯上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不会是偶然。
张居宝和常大掌柜告了一声假,就直接出门了。
张居宝出门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便是李长老,背剑女子。
背剑女子看着张居宝的背影问道:“李长老,他可以作为我们的目标吗?”
李长老眼睛一眯,同样注视着张居宝的背影。
回道:“郝侄女,能鉴定出残戟的必然修炼到通宝诀二层了。”
“以老夫师弟的个性,能让他掏出二层功法,此人必是他重视的人。”
“无论是从他身上拿到通宝诀,还是挟持此人,老夫的师弟绝不会善罢甘休。”
背剑女子面无表情,道:“跟上他。”
青霞城城南有一间门脸不大的符篆店铺灵府阁,因种类齐全,物超所值深受低层修士的喜爱。
店主也是全家上阵,儿子儿媳在后面制作符篆,自己在铺面招呼,老伴带着孩子做着饭。
一家人衣食无忧,其乐融融。
在铺面角落的书案上,店主打开盒子,一张符篆映入眼帘。
黄色的绢布上不时闪过奇异的金光,饱满红润的符文明显感觉到灵力的流动。
“金光符,可多次使用,日行两万里。”
张居宝一进门就要最好的神行符。
张居宝看得是目不转睛,问道:“多少灵石?”
掌柜的比划了一个数字,道:“八百两下品灵石。”
张居宝的脸一下就垮了,露出难为之色,恋恋不舍的将盒子盖好。
不好意思的再问道:“有没有便宜点的?”
店主将盒子收好,问道:“不知客官打算出什么价?”
张居宝掰了掰指头,也比划了个数字,道:“三百两下品灵石。”
店主将盒子放在最上层,又从最下层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却是一沓黄纸写就的灵符,干涸的符文感受不到灵气的流动。
“最普通的神行符,日行八百里,二十两一张。”
“虽然是一次性,但胜在量大,一张接一张,想跑多远跑多远。”
“想要加速就两张一起贴。”
店主数出十五张,又拿绳子绑好交给张居宝。
张居宝临出门前,猛地回头问道:“老掌柜,有没有防止夺舍的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