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金的血鬼众相对于其他地区的分部发展历史最为长远,总坛的整体功能最为完备。
这处血鬼众基地早在数百年前就已存在,成为血鬼且功绩显赫的成员会得到特殊的赏赐,延长寿命,得以继续替组织效力。
但就算血鬼众这个组织已经延续了数百年,他们在整个中原地区的人数也不过三千余人,其中还包括两千余半人半鬼的“血傀”。
可以说组织中外表上看还算是正常人的也就只有数百人。
就拿总坛举例,一层的空间就能容纳一千多名血傀,就算如此整个空间也依然显得十分广阔。
血鬼众二层的主要是给千面与首座提供一个休息处理日常事务的空间,且拥有一整个供成员以及新血液训练的空间,就类似于姜址正与哈斯初次相遇的那种错综复杂的洞穴,只不过要更小一些。
毕竟总坛的空间几乎全都是靠人力发掘出来的,纵使血鬼众的实力再强,在地下开辟这样一个空间也相当困难,跟中原边境上那个自然形成洞穴自然没有可比性。
三层的空间与一层和二层大相径庭,上两层无论细节处如何变化,大致上都差不多是一个圆盘壮的空间。
而三层更像是一个以中央电梯为中心扩散开来的沙漏。
一头埋藏着血鬼众起源的辛秘,将每个成员的命运都牢牢掌控在组织手中的“神祭”区域。
另一头则是由数位乾神人种代代相承,制造出的庞大机械之城——血继熔炉。
血鬼众里像哈斯一样舍弃部分肉身,选择功能性更为强大的机械肢体的人不在少数,经过数百年的迭代,血鬼众仅在义肢这方面的造诣就已远超地表世界,更别说那些驱动着总坛内各处机械运作的庞大机械体了。
哈斯走下巨大的电梯平台,便朝着熔炉的方向前进。
虽然说二层的机械化程度已经相当之高,但血继熔炉内就几乎全都是金属造物了,整个过道全都是由同一种黑色金属构成——就跟哈斯身上的义肢一样。
哈斯一边从这些机械旁走过,一边听着它们发出的阵阵轰鸣。
除了完好的机械造物以外,还有许多堆积成山的,像是零件一样的东西,甚至还有许多还没来得及炼化成金属的矿物。
哈斯路过一处堆满矿物的材料堆时,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快闪开!这玩意要倒下去了!”
哈斯抬头一看,整座矿物堆正慢慢向她倒来,她轻点两步,轻松地闪开。
矿物堆倒塌下来,散落一地。
“喂!你没有被砸到吧!”
“干什么呢糟老头!你就不怕给大祭司埋了?”
哈斯吼这一嗓子,对方也知道来的是谁了:“老子我几十年都没看见他从那个小房间里走出来一步!再说他有事要找我的话也是别人传话,这慢悠悠倒下去的东西不可能砸到你们!”
对方似乎是从高处跳了下来,落到地面上踩出了像是数吨重钢铁重重砸在地上的动静。
当他出现在哈斯视线中时,才发现对方穿着一套看起来非常沉重的机械装备,看起来十分高大,手上还零零碎碎拿着几块哈斯不认识的矿石。
此人所穿的装备确实是高大异常,坐在里面的人像是个侏儒般大小的老头,但却是肌肉饱满,神采奕奕,明明长着一头白发身材却像只年轻的公牛。
他穿着的东西像是一台机甲,约莫高两米四左右,身后安装了七八只长短以及外形不一的机械臂,应该是为了更方便的使用各类物品和工具。
哈斯微微一笑,这小老头还挺有活力。
“老马头,你们乾神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长寿?你都活了一百多年了吧,怎么老的就只有头发?”
“啧,娘的,你这女娃就嘴最厉害,我是活了一百年出头,但我可没老!不像你们这些受黄道戒律限制的人,你们只能活几十年,在我们看来简直太可悲了。”对方操控装备给自己来上了一口水,喝完便继续说:“当然你也可以让大祭司给你延长寿命,这我就不多话了。怎么,手这是又坏了?我看看……哟,对方这力气还挺大,你干啥去了弄成这样?”
哈斯摇头耸肩:“别问了,省时间,直接给我换一套吧,双臂和双腿一起。我要四式,火焰加装,要加燃料,伪装型,燃料槽最好要快速装填型号。”
侏儒老头点点头,给组织成员换义肢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嗯,库存里还有不少,没问题。但伪装层我只能重新给你做一套了,应该没有跟你适配的,你等一会儿。”
他不知从哪搬出来一个座椅,上面有很多像是可以挂某些东西的凹槽,招招手示意哈斯坐上去。
“急不急着出任务?不急我慢慢给你做一套细的,每次打完重新安上特别快。”对方转身,走到另一堆零件后,在一个箱子似的东西里翻找起来。
“老马头,你这里这么乱,待会儿别给我拿个大钳子装上了。”
“东西放哪我记得门儿清,而且我眼睛好着呢!快说说你的任务!”
“急,常规的就行,给我多弄几套备用组件,武器和燃料也多弄点,有一场恶仗要打。”哈斯悠闲的撑住下巴,在座椅上摆动金属双腿。
没一会儿,老马头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他用机械臂拿好,除了一看就是机械义肢的物品以外,还有一些几乎就像是人类皮肤的伪装层。
老头边用工具固定住哈斯的义肢,一边将哈斯的前义肢拆卸下来,再从装备后的置物箱掏出一组新的义肢机关,把新的义肢机关装入义肢中。
他一边将手臂重新装回哈斯身上,一边说:“你说你个女娃,怎么刚来就受那么重的伤,还好身子骨保住了,不然要砍掉的就不只是你这双手双脚咯。”
“我还觉得老马头你的东西更好用呢,用刀砍下来都不带点痕迹的,少长点肉怎么了?”
“傻丫头,这能一样吗?!这假的可永远都比不过真货。”老马头动作迅速,几条机械臂在他的操作下运作快速,一分多钟就帮哈斯换好了义肢。
老头得意道:“起来试试,我给你重新更换了润滑和新的关节,关节锁我也给你换了新的,当然武器不会多,手部只给你装上了火焰助推和喷射两种型号,还有一组璇刃飞刀,怎么用看你,毕竟是伪装型,更强的东西装不上。”
哈斯将关节锁打开,义肢瞬间像从关节处断掉一般耷拉下来,但很快哈斯便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自由操控这解锁了关节的前臂,甚至可以把前臂反过来抓住自己的胳膊。
然后她打开了用来装载武器的机关,每条手臂上迅速分别弹出了四个方形洞口,每条手臂里还各装有八只无比锋利的璇刃飞刀。她手臂朝前作出甩的动作,同时操作手臂的机关,一条手臂中的四只星璇飞镖瞬间向前飞出精准的嵌入不远处的一个大号金属零件上。
“瞄哪儿呢?!那东西我还要用呢!”老马头气的吹胡子瞪眼。
哈斯则是一脸满意的表情,向老头摆摆手道:“谢谢了老马头~你搞出来的东西永远是最棒的!”她取走零件上的飞刀,装回了手臂中,刀刃毫发无损,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备份的零件和燃料武器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老马头朝着哈斯喊道,哈斯只是朝着他摆了摆手。
老马头叹了口气,嘴里嘀咕道:“真不尊敬长辈!你这小丫头以后肯定嫁不出去,等着瞧吧!”
“你才嫁不出去!”
哈斯远远的喊道。
老马头像是被逗乐了,哈哈一笑。
他看了看手上的矿石,又将看了看更深处的熔炉区,自言自语:“嗯……有了这个,最后的材料就快齐了,希望这次可以成功吧。”
他操控装甲,缓缓地向熔炉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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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面在想什么,就算人手不足,光凭我和阴面要去皇宫偷东西,没有四名以上的千面,这种任怎么看都像是去送死吧?
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诡面会作出的决定。
哈斯又想起来明王那副样子,心中秃然升起一阵恶心感。
道貌岸然的人渣。
哈斯一边想,一边朝第三层的另一个区域——“神祭”走去。
那是血鬼众大祭司的所在,数百年来,他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哈斯走到“神祭”的大门前,她面朝大门,单膝下跪。
她内心依旧留存着一丝犹豫,她见过无数次像她这样前来寻求力量的血鬼,他们的下场在哈斯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她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在黑暗中,一个人影带着另一个人影狂奔着向前逃窜,亦或是一个人影不顾一切的回头奔向另一个人影。
阴面,自己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去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呢?
她正要开口,但门内却是提前传来了大祭司的声音:“信天翁……进吧,血神在等着你。”
哈斯并没有感到意外,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了。
大门徐徐敞开,门后根本就没有任何人,门也没有进行任何机械化式的处理。
大祭司静静的站在远处,将双手放在身侧,平举着,面容在红袍的头罩下,看不清他的面部。
神祭内弥漫着淡淡的红色雾气,越往深处就越是浓郁,大祭司整个人笼罩在发光矿物的白色光芒下,在红雾下透着一股神秘。
哈斯来神祭的次数非常多,但每次进来的时候,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感觉。
她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哈斯还大步走向远处的大祭司,她只想快点完成眼下的事:“我想见一见‘神’,我有事要求祂。”
大祭司看了看不远处的哈斯,猩红兜帽阴影笼罩下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嘴中像是念念有词,令人难以听清,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孩子……我要提醒你,你所求的东西……”他正要说些什么提醒眼前这位年轻的千面。
“我知道,我见过那些人的样子。”
大祭司听了之后,在兜帽下发出了一阵轻笑:“但你清楚,那种结果你我都无法接受。”
哈斯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劝说自己,但她心意已决,什么都无法阻拦她。
“不,我能接受,所以你我都少一点废话,作为血鬼众的千面,我有面见神祇的权利。”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朝着哈斯点点头,示意哈斯坐到一个石椅上。
她走了过去,坐了上去。
石椅有一对,就放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央,两个石椅高度样式相同,中间还有一个刻有许多纹路的石桌,上面摆放着一把散发银光的短刀。
大祭司坐在了另一把石椅上,拿起短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掌,他将划开的手放在了石桌上。
明明只是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流出来的血多的不可思议,血慢慢将石桌上的纹路填满,眼前的大祭司身上像是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对,准确的来说,是“神”的影子。
哈斯,正在与神面谈。
“信天翁,哈斯,最让我满意的孩子,我的千面……你可知你所寻求的是何等力量?”
神像是在借用大祭司的身躯,在跟哈斯说话。
“我知道,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为了阴面?”
哈斯语气果断,说道:“为了自己。”
“二者皆有,你无须对我有所隐瞒。”借用大祭司身体的神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这种力量我不会借给你,我也不会借给阴面。”
“那你为什么借给别人?”
“你只需知晓,你和阴面,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我不明白,我只是想要在下一个任务里活下去的力量,既然我和阴面对你来说那么重要,为何不帮助我们?”
神朝着哈斯伸出手,打开手掌,手心中出现了一块像树根般盘绕起来的红色玉石,虽然玉本身就已经接近深红色,但哈斯还是能看的出来,里面装有一些红色的液体。
“因为……我会给你更好的选择。”
哈斯看着眼前的物品,但她没有立即接受。
“更好的选择?这是什么?”
神点点头:“交给阴面,遇到危机时,饮下,就可以让他获得我赐予的部分力量,足以让你们面对这世界上的任何威胁。”
哈斯接过物品,玉石里有两个空间,各装有一定量的红色液体,看样子是有两次使用的机会。
“我不能用吗?”
“不能,诡面知道这是什么,阴面自然也知道,给你喝下的话就毫无意义。”
“多谢血父。”
哈斯朝着血神弯下腰。
“先别急着谢我,虽然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那种力量,但你此次任务确实凶险异常,我会给你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没等哈斯反应过来,就将手掌放在哈斯的额头上。
哈斯只觉得头部一阵眩晕,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目前的话,这些应该够用了。好了,回去吧。”没等哈斯抬头,他就已从大祭司的身体里离去。
哈斯眩晕过后,哈斯只觉得好像自己的感官变得更为清晰,看来自己得好好适应一下这些新的感觉。
大祭司的意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当神占据他身躯的时候,他的意识依然存在,但身体暂由神来控制。
“走吧,信天翁,去把神器带回来。”大祭司摆摆手,他跟哈斯没有什么好说的,自己一向都不喜欢这个不太听话的女孩。
哈斯没有回应大祭司的话,她只是起身,走出了神祭的大门。
大祭司坐在石椅上,手上的伤口已然愈合,但他仍然一直盯着之前的伤口处,好像是那道伤口依然存在。
“希望不要辜负了血系之父对你们的期待。”
他起身,在神祭中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