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不需要讲逻辑,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无序的有序。
费可任由吴迪等人将从病床上自己赶起,一步一步的往外抓回去。
只是蒋梅打水回来,见到这一幕,眼里愤怒不已,提着热水壶就往前冲了过来。
什么也阻挡不了她的前进。
她弱小的挥舞着手里的热水壶,激动得像一头野兽。
谁要敢碰费可,她就要跟谁拼命。
对着一行人大喝:“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滚,滚开!”
李远方等人被她的举动震住,哪里来的泼妇。
费可被蒋梅护在身后,就像被保护的小兽。
费可内心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们不过是泛泛之交,顶多算熟悉,他只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帮过她一把,她却是努力的在护着自己。
表现虽然很幼稚,但是却很真诚。
吴迪站出来对着蒋梅大声冷斥:“你想干嘛,你这是妨碍公务,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们就把你抓起来啦。”
蒋梅横眉冷对,眼神坚定地沉默着…
无言地站在费可面前。
要死,她先死。
李远方皱眉不已。
这场面,有些难办,毕竟对方不是真的犯罪分子,而且医院里人多口杂,还有监控。
可是命令在前,他必须下定决意。
快刀斩乱麻。
李远方朝着吴迪使了使眼色,吴迪会意,突然猛地朝蒋梅擒拿而去。
他个头不小,动作敏锐,力度打到蒋梅身上,只怕生疼得很。
蒋梅哪里受过专业的防御训练,只能傻乎乎地眼看吴迪手势凶猛的朝自己袭来。
这一下,打下去,只怕得红肿三五天。
蒋梅瞳孔紧缩,身体僵硬,却不合常理的猛地上前……
要打,就打她吧。
她不能让费可再被伤到。
她义无反顾,一心只想自己来抗住。
砰。
只听到一声炸裂。
热水壶碎片随着热水洒落出一片狼藉,生生的让众人往后退散,形成了一个真空大圈。
费可拦住蒋梅的腰,让惊慌失措的蒋梅靠在自己怀里,疯狂的压抑自己,垂眸冷道:
“你们,都想死?”
刹那间。
枪林弹雨下那种伏尸百万的杀气腾腾蒸起。
熊熊烈焰,要无差别的将所有人烧死。
吴迪等人倏然笼盖在冰与火之间。
瞬间浑身鸡皮疙瘩起,如临大敌,冷汗直冒。
李远方眼眸里一片波光荡漾,心里头浑然一紧,仿佛回到了他晋升前,与凶犯死亡对峙的那一刻。
那时,他还很年轻。
那是,他还很冲动。
那是,他还很恐惧。
这种恐惧再一次降临,没有道理,不讲逻辑。
李远方咽了咽口水,身为队长,他的责任更大,不得不站出来说话,踏出一步,让自己的嗓音更大,他嘶哑喊道:“别冲动,都别动,有话好好说。”
吴迪右手颤抖,心中万分诧异。
为什么热水壶会砸到自己的拳头,为什么自己会颤抖?
那种恐惧让他羞耻不已,脸色青红不定,作为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走到了今天这种地位。
他有能力,有抱负,更有骄傲。
一个小王八蛋而已。
吴迪怒火在脑后腾冲而起,猛地大喝一声:“蹲下,抱头!”
再一次蓄力攻击。
吴迪如同猛虎下山,动作生猛无比,速度迅捷如豹子。
“蹲下!”
宛若死亡之音。
一切来得太快,蒋梅还来不及反应,瞪大了眼睛眼看一双拳头如同猛虎要狠狠咬下一口血肉。
害怕得泪水不受控制的留,牙齿咬破舌头,扭身,再一次挡在了费可面前。
女孩给自己壮胆的大叫:
“谁也不能伤害你!”
她害怕,她流泪,她挡在他的面前。
费可眼中渐渐失去光亮,宛如深渊之底,身后空空如也,又好像有不可名状之物。
一声来自尸山血海的声音低沉,雷鸣:
“我,在。”
一只拳头慢慢的伸出来。
所有人都能看见那只拳头的速度,慢得像放了0.5倍数。
吴迪也看见了那只0.5倍数的拳头。
那只拳头,朴实,弱小,可笑。
吴迪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嘲讽,心里邪火乱蹿。
心火大燥:妈的,操!
猛虎二度用力,如同长跑最后的冲刺,吴迪要让眼前这个小王八羔子知道:要懂得尊重大人,要懂得敬畏力量。
砰、砰、砰!
猛虎一般的拳头跟瘦小的拳头不合常理的对碰。
一分30秒。
“啊——!”
惨叫在整个医院恬不知耻地响起。
吴迪抱着无力的拳头跪地喊叫,剧烈的疼痛让他面色异常的燥红,青筋暴起。
李远方一行人惊恐万状。
他们看见了拳头碰到了一起,他们看见了吴迪抱拳跪地,他们看见了那个少年如魔王蔑视人间,怀里安抚着人类女孩。
李远方当机立断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只能硬着头皮用经验来对抗。
“我们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赶忙上去把吴迪拖回来,李远方蹲着地上面朝费可:“我们按程序行事,请配合我们工作。”
他不想这么说,他必须维护那顶帽子的尊严,他只能这样讲。
费可低眉在人间,再也不想给他们任何机会,声音很小,却冰冷刺骨。
“我跟你们讲法律的时候,你们应该乖乖听话。”
依法办事,他无比支持。
要是不按规定,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跪下。
吴迪瘫坐在一旁,面色苍白,斗大的冷汗直流,无力又恨意:“队长,枪,强制警告!”
暴力警告,一条生命配一颗花生米。
李远方心里破口大骂,只想扇吴迪的耳光。
人家是罪犯吗?
吴迪这家伙为了追陈吉娜,脑子都喂狗了。
费可听见了威胁,嘴角上扬,冷笑起来:“试一试。”
只要他们敢掏,那么这场官司,他要打到不死不休。
没等李远方发令。
三三两两的人从不同地方涌来。
他们年龄不一。
他们贫富不一。
他们性别不一。
只是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围了上来,挡在了费可面前。
费可愣了愣。
他看见了挡在最前面的老汉,是那个跪求医院救救他孩子的庄稼汉。
他贫穷。
他老弱。
他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