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所受到的精神伤害是无法弥补的,那个叫做‘身份’的鸿沟并不会随着时间的变迁而消失,当年陆京墨是主人他现在还是主子,当年自己是个陪读现在仍旧是他手下的玩具,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窒息感如影随形,当日被姜子苓欺压在地上时响起的那句话再次回荡在脑中,听上去循循善诱的‘生活在羽翼之下’着实令人感慨,但却瘆人——那所谓的‘羽翼’太大,根本无法逃离。
羽翼是关怀,更是以爱之名的枷锁。
清明前一日下了大雨,滂沱的大雨清洗着占满尘埃的城市,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昏暗的天际,蜷缩在角落的苍杳儿抱着双膝眼角含泪瑟瑟发抖,微弱烛光闪烁,紧闭着的房门从外面打开,携着外界浓郁的湿气。
时间就算过去许久,陪读的宅院仍历久弥新窗明几净,桌椅与当初摆放的位置别无二致,昂贵的皮鞋沾上了屋外石子路上的泥水,一步一个脚印往里走,脚步声愈来愈近,苍杳儿心脏跳动得愈来愈猛烈。
终了,人影遮住了窗外闪电的光,她怯怯地抬头望去,矢之悼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看见他的瞬间恐惧感达到了巅峰。
四个月前,由白玄蝉所送的巫毒娃娃开始,陆京墨彻查了东院所有的监控,终于在十一年前的某段监控中找到了一个不该属于东院的瑟瑟人影,这个人影不止出现了一次,曾多次出现过。
每每这个人影出现的翌日,白露总是会偶发一些失误,或大或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些失误陆京墨权当是白露身体不适引发的,当时还特意叮嘱她要注意休息,被叮嘱的白露总是看着那些失误导致的现场沉思许久后再点头回应。
得知真相后的陆京墨并无太多的情绪波动,或者说是没人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看完调查报告后他冷静地丢了送上来的报告,亲自带着苍杳儿回了陆家老宅,将她带回了曾经入住的寝室,派专人看守。
临走前他就留下一句话:“不要让她死,也不要让她病,要让她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相隔三月再次相见,苍杳儿仍是光彩照人的模样儿,只是眼中再无星光,覆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蒙蒙的阴霾,她已然不畏惧死亡,比起痛快的离世现如今的惶惶不可终日更加难安更加煎熬。
“好久不见。”矢之悼俯身,伸手抚摸着她盈润的脸庞,“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沾染到了他的指尖,美人落泪我见犹怜,矢之悼轻轻勾指将她落下的眼泪拭去,难得温柔道:“想不想出去?”
许久苍杳儿才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想。”
白净的手伸出落在了她眼前,矢之悼启唇道:“那我就带你出去。趁现在,还没有人醒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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